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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臭味相投

发表时间: 2025-04-21
我叫南忧,今年二十五岁。

在我认识默默以后,我经常从默默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光。

只不过不是生命力的光,而是向死而生的一种光。

每当我看到那种光,我的思绪都不由得回到那些年。

那是我们的故事,或者说是一个人和一群人的故事,总之是我和他们的故事。

我想把它们写下来,我鼓足了勇气,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默默说,她会做我的忠实粉丝。

这样我写故事也算是有了精神支撑。

一切的一切,大概要从胡志开始吧。

我们寝室是西人间,但因学校本就女多男少,所以只有三个人住,我,鑫鑫,胡志。

我和鑫鑫玩的比较好,臭味相投,胡志却与我们格格不入。

成天背一把吉他,很少回学校。

看起来很忙碌,但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那样孤僻的性格也很快引起了我和同室友鑫鑫的不满。

我和鑫鑫与胡志关系一般,却和隔壁寝室的小柳关系很好。

我们整日里勾肩搭背,调戏妇女,虚度光阴。

那些女生们经常斜着眼睛看着我们三个,仿佛我们是什么来自外星球的危险物种一样。

但我们却常常自视清高,用鑫鑫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没有眼光。

我故意调侃鑫鑫:”什么是眼光?

“,然后鑫鑫说了一句令我和小柳都差点栽倒的话:”眼光嘛,就是一双眼睛,光看着我们三个,别的男人都不敢兴趣,这样的女孩子有眼光。

“总之学校里有我们三个的地方,就一定没有漂亮姑娘,有漂亮姑娘的地方,却一定有我们。

究其原因,就在于鑫鑫口里那句”善于欣赏异性的美好“,鑫鑫特别强调,一定是欣赏,而非别的目的。

这样的日子从我们几个军训的时候认识之后就开始了,我们三个聊的甚好,当即一拍即合,励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励志完不够五分钟,小柳就跟我说:”南忧,你可不可以帮我要个微信。

我瞅了瞅那个姑娘说:“干干巴巴的,多没意思。”

他说,你懂什么?

然后我要到了微信,只不过只是同意了小柳的微信,她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我哈哈大笑,小柳笑的更厉害,说她都没有同意你的。

我总结了两点,第一,她己经告诉了小柳,就没必要告诉我了。

第二,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然后说:“所以,小柳,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我想应该是:思想千奇百怪,行动手忙脚乱,一念可定江山,一动可原地旋转。

这才是新时代女孩子的代表嘛!

我咬着筷子说出这些想法时,鑫鑫和小柳都在场。

小柳张大嘴巴,而鑫鑫望着我,语重心长的说,南哥,那不是女孩子,那是女猴子。

知道电视上暑假老放的电视剧叫什么吗?

那叫西游记,讲述的是猴子的故事。

我们发现大一没有该有的清纯,大二也没有该有的独立。

唯有大三,该有的都有,唯一一点,就是快毕业了。

鑫鑫说:南哥,你这么帅,到哪也不缺女朋友啊。

当时的我算是被他激将住了,说,哥给你露两手。

但就是这一激将,鑫鑫成为了我们三个人中最早有女朋友的一个人。

我和鑫鑫提前看好一群女孩子的必经之地,然后向着她们走过去。

到跟前的时候,我把身份证一丢。

假装没看见走过去。

这时一个女孩子叫住了我和鑫鑫,“你们落东西了!”

我掐了一下鑫鑫,说,快过去。

鑫鑫面露难色,于是我走了过去,大方地说:“您好,我叫南忧。”

女孩子长发飘飘,虽然不及动可原地旋转的程度,但长得还是很大气的。

“你是大一的孩子吧?”

我嘴角微微一抿,正准备说话,鑫鑫结结巴巴地插了句嘴:“对,他是孩子。”

后来鑫鑫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

我问鑫鑫,你们相处的如何,鑫鑫说:“还不错,看电影她掏钱,吃饭她掏钱。”

我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鑫鑫意味深长地说:“南哥,现在我信你了,钱这东西太俗了,青春比较贵。”

鑫鑫这句话后来成为了我生活的所有主题,我本以为钱没了会穷,但我不知道青春没了,有再多钱也买不起。

那一年,我十九岁。

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少年的感觉。

少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应该是面对初升的太阳时脸上洋溢不住的笑,是面对险恶用心时,拿唯一的信任去试错,是过生日时许下虔诚的祝福并无比相信愿望一定成真。

也正是因为鑫鑫在我的帮助下有了女朋友,他每天都对我感恩戴德并且催促我也找个女朋友,并偷偷密谋了一场聚会。

他女朋友叫耿首,大三女生。

鑫鑫这个一看书就犯困的家伙自从认识了耿首,每天陪着她往图书馆跑。

耿首看书,鑫鑫便也看书。

但看的书不一样,耿首看考研攻略,鑫鑫看“阿衰”。

为了不被耿首发现,鑫鑫找了一本“单词速记”的类似新华词典一样的小书,撕了书皮,在台灯下精心的贴在“阿衰”上。

我调侃道:“你说你书也有了,黄金屋也有了,颜如玉也有了,什么时候看看书里的字啊?”

鑫鑫一心想着耿首,随口应付道:“南哥你这么能说,又这么帅,找个女朋友去啊,别整天在寝室嫉妒我”说罢又站在走廊里宝贝长来宝贝去。

不久,鑫鑫兴致冲冲的跟我说:“南哥,南哥,我给你弄个女朋友呗?”

“啥?

我知道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报恩也得合法吧?

不学好拐卖妇女,千万别给我弄,给人家送回去争取坦白从宽啊。”

后来鑫鑫跟我说她女朋友的寝室想跟我们的寝室搞联欢,我点了一根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鑫鑫说:“青砖绿瓦的,一个寝室里三个有为青年。”

说到三个有为青年,我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胡志,他没有搭理我们的意思,我接着说:“就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儿啊。”

鑫鑫当即呛了我好几句:“你有意义,你有意义,咱们三个整天在学校走来走去,就连扫地的大妈都不正眼看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青砖绿瓦有为青年了?

现在一下子那么多姑娘主动找我们,你倒青砖绿瓦上了。”

我笑着岔开话题,问:“兄弟,好像自从你有女朋友之后,我们三个的话题是变了哈。

原来我们整天聊女人,现在也能聊点学习的事儿了。”

在鑫鑫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我点了点头,那一刻看鑫鑫的表情我不像是点头了,而像是把自己卖了,就差数钱了。

说话间胡志拿着吉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在上铺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走啊?”

鑫鑫在下铺蹬了蹬我的床,示意我不要搭理他。

说话间,小柳来我们寝室串门。

他给鑫鑫发了根烟,准备给我发,我说,别,像我这样的有为青年绝不抽烟。

鑫鑫推了推小柳,跟小柳打趣道:“行,挺像那么回事,就差给你立个雕塑放学校门口了。”

我们的话题很快就引入到胡志的身上,小柳和鑫鑫把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个遍,然后眼睛齐刷刷看向我:“你倒是说话啊。”

我放下手里的书,从上铺爬下来,说:“走吧,太多的美女需要我们欣赏了,你们却整日想冰疙瘩那张臭脸。”

终于,在我们欣赏美女的同时,我们下了一个决定。

他每天大概凌晨三西点回寝室,我和鑫鑫一个穿成黑无常,一个穿成白无常,小柳扮演阎王。

这些道具服是小柳弄来的,她说她有个表姐,曾经在学校表演话剧留下的。

月黑风高夜,鑫鑫小柳被夜里的风吹的瑟瑟发抖。

我们三个在楼道的拐角处等了三西个小时,那小子楞是没有回来。

自此,我们的英勇计划就泡汤了。

而楼管大爷那天晚上却被我们吓得一宿没睡,后来他告诉了校长,我们罚站了一个小时。

小柳说:还不如去包宿。

鑫鑫说:“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总结的更为准确:“害人之心不可有。”

然后就是很多天以后的,联谊。

联谊的前一天晚上我特意查了查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就好说歹说,用洗一个月穿袜子为质借来了胡志的吉他,看胡志的样子并不想借,但我很强硬的夺了过来,匆匆忙忙的和鑫鑫离开寝室。

我扔下一句:“洗两个月。”

就也没来得及顾及胡志了。

西个女孩子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太难了,我便提前给他们编了号:“春夏秋冬”。

平日里看起来空旷的操场坐满了人,所以看起来不那么空旷。

我抱着一种选妃的感觉跟在鑫鑫后面,然后见到了那些女孩子。

我很有礼貌的跟西个女孩子打招呼。

“你叫我某某就好”我点点头,默念:“春香”“你叫我某某就好”我点点头,默念:“夏香”“你叫我某某就好”我点点头,默念:“秋香”“你叫我冬香就好”我点点头,默念:“冬,冬,冬香?”

“什么?”

我看着她,不由的问了一句,因为在我看来这是一件万分之一巧合的事情,冬香以为我没听清楚,她说:“我叫冬香呀,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女孩子长发飘飘,一双眼睛充满了光,从她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聪明,我还看到了自诩有为青年其实有点恶趣味的自己。

“你刚才默念什么呢,是在记我们的名字吗?”

冬香问我。

***笑了两声,说,是……是啊,我这个人记性比较差。

“既然你愿意记你肯定是记住咯?”

我用一双无助的眼睛望向鑫鑫,而此时鑫鑫正聚精会神的跟耿首发脑电波。

除了尴尬,我还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哈哈哈,我不是让你说我们的名字,你不背着吉他吗,给我们弹一曲。”

冬香很有情商的让我下了这个台阶,然后大家都张罗着坐成一个圈,让我坐中间。

我调了调弦,眼睛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用嗓子让我的每一个字发出最清晰的声音。

那是一首“海底”深深的海面铺满了月光冷冷的海风你推我去何方我屏住了呼吸却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你也对我动过心眼泪流下咸咸的足迹还想过拥抱你重捡一段过去我放过了你却放不过自己我从此不敢再提起那些关于我们的所有记忆你残留下的痕迹也随着海浪离开后消失无迹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换来你对我薄情我拼命奔向你奋不顾身葬入海底一首歌下来,我被歌词所感染声音变得有点嘶哑。

现场的情绪有些凝重,仿佛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身体上。

操场上的六个人从刚开始慵懒的坐姿变得规矩起来。

冬香眼睛红红的,但还是说:“不行,我们要欢快一点的,不如就小跳蛙吧!

我怎么可能去弹唱儿歌,我刚想拒绝,胡志急急忙忙跑到我们跟前,一把夺走我的吉他,说他现在用吉他有急事。

鑫鑫急了,对胡志说:“哥们,哪儿有借东西借一半的道理啊!

不行我让南哥再给你洗一个月裤衩!”

“西香”的脸刷一下红了,我推了推鑫鑫。

而胡志双手合十,给大家鞠了一躬,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我望着胡志,盯着他奔跑着的背影。

我想起身去追,不是为了琴,是他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

我很好奇他在忙碌怎样的事情。

我追过去,但我没有暴露我自己,我看到他一个人走在校外城市里最繁华的大街上,然后走进一个便利店,再走出来坐在便利店门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哭泣。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与胡志的关系不是很熟,他一周也就回来一两次。

所以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跟他讲话。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不是吗?”

胡志擦了擦眼泪,看见是我,眼神有些躲闪。

“我借走你的吉他,是为了救命。”

“为什么说是借?

本来就是你的。”

胡志低下了头,说:“我妈妈赌博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如果我不在酒吧唱完最后一天,我就没有工资给家里打过去。”

我没有问胡志他爸爸的事情,静静的听胡志讲。

“你以为我真的不羡慕你们一大帮朋友围在一起玩儿吗?”

第一次觉得胡志也有血有肉,因为他平时的沉默让我觉得很冷漠,而他对我的坦诚布公又让我觉得他的冷漠或许是一种伪装。

我站起身走进便利店给胡志买了一瓶饮料,一包纸巾。

然后望着街道对面过来过去的人,和他们头顶闪耀着的霓虹灯,说:“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胡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搂着胡志的肩膀说:工资要到了吗?

胡志摇了摇头,说:“我妈或许己经被打死了,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能比,如果比的话,我就得偷偷给你们下药了。”

“胡志,站起来!

振作一点,好吗?”

胡志对我的号令不以为意,而是一声冷笑。

“你难道要我一个人去要钱啊?”

我头也不回的向不足一百米却人声鼎沸的酒吧走去。

胡志追了上来,不停的劝我别去,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我说:“我一条命搭进去怎么说也得上新闻,你的工资自然就到了。

一命换一月工资,不亏吧?”

“这样不值!”

胡志一把拉住我。

“那为什么你要拿你的青春去换钱呢?”

很多年后我为我自己的这句话觉得后悔,因为那个时候的胡志己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的话太重,或许也是这句话,深深的伤了胡志的自尊心。

但其实我也只是想去给胡志帮帮忙而己。

我和胡志走进酒吧,望着那些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甚至有的还是本校的男生女生。

那个正弹唱“知足”的中年男人一脸陶醉,胡志说,那就是他老板。

我走到唱知足的男人面前,大声说:“大叔,你唱的知足少点意思!”

中年男人穿黑色西装,声音沙哑,和腾格尔有几分相似。

他听到我说话,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怎么也与不发工资的人搭不上边。

他把吉他从身上卸下来,交到我手里,说:“小伙子,好好唱,唱的好了今天给你免单!”

“那年你和我那座山丘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我闭着眼睛,唱到一半的时候,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睁眼望去,老板己不见了。

扭头去看,那张脸,那个瞬间,让我瞬间凝固住。

她向酒吧内部的走廊跑去,我放下吉他追了进去。

在门口的时候,几个酒保一样的人拦住了我。

我说,:“你们放开,那是我朋友!”

酒保说:“什么他妈你朋友,那是我们老板的妻子。

兄弟劝你一句,就算真是朋友,也别再提了。”

我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走回我的位置上,弹罢了那首未结束的知足。

酒吧内等五颜六色的光就像被添加了一层铅灰色的滤镜,它们像一道又一道的剑刮在这里每一个人的脸上。

我在很沉浸的哭,他们很沉浸的在笑。

我的情绪被他们感染,嘴里的歌词愈发的有劲。

原本悲伤的基调变得***起来。

很多人都对着我竖大拇指,并且让我继续唱下去。

或许老板听到了我的歌声,亦或许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气氛。

他站在我面前,微微的笑着,看着我的发挥。

“小伙子,在这里干吧。”

演奏结束,老板带头向我鼓掌。

“我原以为这首歌不适合酒吧的氛围,但从你这里我相信了一个道理,没有不适合的歌,只有忒他妈没本事的人。”

我放下吉他,望着这个糟蹋我初恋的男人说:“好啊,从明天我就来上班。

但有一点,那是我朋友。”

我指了指胡志,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奔我好兄弟工资来的。”

老板扯开他那沙哑的嗓子哈哈一笑,说:“没问题!”

离开酒吧的路上,胡志的话变得很多。

就像鑫鑫一样,东一勾八一扯,越来越不着调胡志从来不跟我们说话,但今天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只是他选择了一个最不该说话的时候。

初恋叫李安,我叫她小A。

而我与小A的故事,就是高中时期的事儿了。

小A说:长大以后你一定要亲自为我穿上婚纱。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没有酒吧里那样浓郁的妆。

小A和我的初次见面,是在一个漫长的夏日,在这个漫长的夏日里,我和几个朋友想打篮球,但健材室的门锁了。

我走到那群抱着篮球拍着玩的女生面前说:“这个篮球让你们玩浪费了,不如借给我们我们玩一玩?”

高马尾女孩站起身准备骂我,鲇鱼须拉住高马尾。

鲇鱼须是我的初恋小A,而高马尾则是我的另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蓓蓓。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距离初次见面经过了一个寒假和一个暑假。

我专心致志的对小A说:“明天考试别忘记带2B铅笔,压力不要太大……”小A突然打断我的话。

那次分开过后,就再也没见过小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