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攥着三张潮热的毛票冲出弄堂时,看到窗台残留的烤红薯皮让他心头一暖——那是马宁午间翻墙送来的补给。
三长两短的叩击声犹在耳畔,前世他们用这暗号躲过七次市管会突袭。
纺织厂下班的汽笛声正撕开暮色。
系统光幕悬浮在视网膜上,东北大豆的收购价也随着他奔跑的脚步不断刷新:黑市均价0.12元/斤,建议购入4.2斤。
“麻烦让一让!
借过!”
他撞开供销社后门排队的人群,被汗水浸湿的纸币粘在掌心。
胡方强父亲训斥投机倒把的嗓门从高音喇叭里漏出来,惊得墙角收粮票的黄牛缩进阴影。
“后生仔,新货。”
蹲在煤堆后的刀疤脸竖起三根手指,竹筐里的大豆在暮色中泛着青玉光泽。
林源蹲下身捏起颗豆子,齿尖咬开豆子的瞬间,系统弹出检测报告:蛋白质含量42.3%,优于市场均值15%。
“一毛五一斤!”
刀疤脸喷出的烟圈糊在光幕上。
林源把三张毛票拍在煤堆:“要三斤,多送把稻草。”
他盯着对方抽动的眼角——这是前世学到的黑市规矩,稻草能垫在筐底防稽查。
当浸过井水的黄豆倒进搪瓷盆时,母亲补丁摞补丁的围裙擦过盆沿。
“造孽娃儿哟,补课费买豆子...”她攥着空钱包的手在发抖,林源忽然想起前世父亲死后,这双手是如何在纺织厂浆纱车间泡得溃烂。
“今晚加个炉子。”
他把煤球码进豁口的搪瓷缸,系统光幕同步展开:土法保温炉图纸。
铁皮罐头盒改装的炉芯卡进砖缝,潮湿的稻草呛出青烟。
马宁踹门进来时军挎包带子上还沾着粮库的灰印,他爹在职工食堂仓库值夜班时,总把残次品红薯藏在三号货架底层——这是林源用半包飞马烟换来的情报。
林源正按系统提示将黄豆按23:1的比例兑水。
“源子你疯啦?”
他拎着摔变形的铝饭盒,“胡主任刚在厂门口念完打击投机倒把的文件!”
电子音突然在耳膜震动:浸泡剩余时间4小时32分,建议保持水温25℃。
林源把搪瓷盆埋进余温未散的煤灰,抬头看见马宁饭盒里结成块的浆面条——那是前世他们合伙开店的第一道试验品。
“帮我搞点石膏粉。”
马宁差点打翻煤油灯:“你要做豆腐?
供销社石膏管控...”“医用石膏。”
林源掀开床板,父亲的红十字急救包躺在灰尘里,“隔壁王阿婆的风湿膏药有存货。”
当月光爬上梢头时,系统光幕变成幽蓝色。
浸泡过的大豆在石磨咬合间溢出乳脂香,林源按着西汉石磨研磨角度调整手柄,豆沫顺着青石纹路淌成银河。
“六斤豆浆,出浆率比预期高18%。”
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报数。
母亲举着煤油灯的手一颤,灯油淋湿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那是系统提供的热力学温控计算。
凌晨西点的梆子声传来时,第一锅豆浆在铝锅里咕嘟冒泡。
林源盯着系统标注的92℃黄金沸点,用长柄铜勺撇去浮沫。
马宁趴在灶台打鼾,鼻尖沾着柴灰。
“砰!”
破门声惊得铜勺砸进锅底。
三个戴红袖章的市管会稽查踹开薄木板门,手电筒光柱钉死冒烟的煤炉:“有人举报倒卖统购物资!”
林源的后背瞬间抵住灶台,铝锅沿的滚烫穿透的确良衬衫。
母亲慌乱中踢翻石膏桶,雪白粉末漫过稽查员沾泥的解放鞋。
“这...这是给王阿婆熬药的!”
邻居嘶哑的嗓音劈开紧张空气。
王阿婆裹着补丁睡衣挤进门,风湿变形的五指按在铝锅盖上:“干部同志,我哮喘病犯了要喝热豆浆润肺。”
她说话时喉间真的挤出哮鸣音,皱巴巴的病例拍在稽查员胸口。
领头的手电筒光扫过灶台:石膏包装印着红十字,石磨旁散落的药方字迹工整,王阿婆的拐杖正压住筐底几根作为赠品的稻草——这是系统推算出的合规性98.7%现场。
“下不为例!”
红袖章们退出门时,马宁藏在背后的菜刀咣当落地。
王阿婆掀开锅盖,晨曦正好落在凝如脂玉的豆花上:“小源,这碗救命豆浆该卖多少钱?”
林源舀起半勺颤巍巍的豆花,系统在晨曦中弹出金色提示框:首份商品建议定价0.05元。
纺织厂早班工人的自行车铃从巷口漫进来,他舔掉嘴角的豆腥味:“五分钱,加糖精多收一分。”
当第一枚硬币落入搪瓷缸时,电子音响彻脑海:初始任务完成!
解锁《淮南子·本味篇》进阶配方。
林源摸着被铝锅烫出水泡的掌心,忽然听见系统隐藏的倒计时——距离父亲走进梳棉机车间,还剩2小时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