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时,浓烟正从门缝里渗进来。喉咙像是被炭火炙烤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尼龙绳牢牢捆在雕花红木椅上。火焰已经吞噬了窗帘,
火舌顺着真丝地毯窜上我的裙角。"为什么?"我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男女,"苏婉柔,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要怪就怪你太天真。
"顾明城把玩着那枚本该属于我的翡翠扳指,月光透过烧穿的屋顶落在他脸上,
映出我从未见过的阴鸷神情,"林家百年基业,到你手里早晚要完。"火焰舔上手腕的瞬间,
我听见苏婉柔娇笑着凑近顾明城耳畔:"等烧干净了,
就说大小姐在火灾里殉了那堆破古董..."剧痛撕开皮肉的刹那,
无数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父亲病榻上握着我的手说"守住祖训",
拍卖会上顾明城拍下明代青花瓷瓶时温柔的笑,
还有苏婉柔摸着我的订婚戒指说"真羡慕你"时眼底的寒光。原来那杯安神茶里的苦味,
是氰化物的味道。"若有来世..."我咬破舌尖,在烈焰中发出泣血的诅咒,
"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晚秋?晚秋?"带着紫罗兰香气的丝帕轻轻拂过额头,
我猛地睁开眼睛。水晶吊灯折射着宴会厅璀璨的光,苏婉柔穿着香槟色礼服,
正俯身要为我戴上翡翠项链。这是...三年前的订婚宴!指尖触到冰凉的翡翠吊坠,
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就是在这场宴会上,苏婉柔"失手"摔碎了顾家送来的祖母绿项链,
害得林家赔出去三件明代官窑瓷器。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项链早被她调了包。"等一下。
"我攥住她的手腕,翡翠棱角硌得掌心发痛。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
我能感觉到二楼回廊上父亲担忧的目光,还有顾明城瞬间绷紧的嘴角。
苏婉柔露出无辜的神情:"晚秋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是不是...""婉柔,
我记得你上个月在苏富比拍了个翡翠镯子?"我笑着打断她,
声音清脆得能让整个宴会厅都听清,"水头这么好,该不会是老坑玻璃种吧?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顾明城快步走来想要打圆场,我抢先一步摘下发间玉簪,
在众人惊呼声中往翡翠吊坠上一划。"刺啦——"金属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响彻大厅,
吊坠表面赫然出现一道白痕。"真正的老坑翡翠硬度在摩氏6.5到7之间。
"我举起发簪末端的18K金装饰环,"金饰硬度只有2.5,
能在翡翠上留下划痕的..."指尖轻轻一挑,吊坠背面露出胶水粘合的痕迹,
"不过是注胶染色的B货。"满场哗然中,
我转身看向脸色煞白的顾明城:"顾少爷拿这种赝品当订婚信物,是看不起我们林家,
还是..."目光扫过苏婉柔发抖的手指,"被人当了冤大头?"二楼突然传来掌声。
我抬头望去,父亲扶着黄花梨栏杆笑得开怀,身边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那人眉眼冷峻如终年不化的雪山,指间转着枚墨玉扳指,
正是前世收购林家祖宅的沈氏集团总裁——沈砚之。"林小姐好眼力。"他开口时,
腕间沉香手串与翡翠袖扣相撞,发出清越声响,"不过要揭穿这种把戏,何须亲自动手。
"他身后的助理打开檀木匣,一整套翡翠鉴定工具在绒布上泛着冷光。我这才想起,
沈家祖上就是宫廷造办处的玉匠,传闻他们掌眼的本事能隔着三寸红木看出籽料纹路。
顾明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领口。我抚过颈间真正的祖母绿项链,冰凉触感让人清醒。
前世直到父亲病重我才知道,林家真正的传家宝不是这些珠宝,
而是藏在老宅密室里的..."沈总说笑了。"我接过助理递来的十倍放大镜,
指尖擦过沈砚之微凉的掌心,"我们林家人最擅长的,就是让赝品无所遁形。
"宴会厅的鎏金座钟敲响第七声时,苏婉柔腕间的玉镯突然裂成两截。
翠色碎玉溅落在波斯地毯上,露出内里絮状的棉线纹路。"这镯子..."我弯腰拾起碎片,
在灯光下转了个角度,"看着倒像是我们林氏保险库里那对清末翡翠双鱼镯?
"苏婉柔下意识捂住左手腕,那里有道新鲜的勒痕:"晚秋你说什么呀,
这是明城上个月送我的...""编号A-037的藏品,内侧应该刻着林氏族徽。
"我示意管家取来保险库清单,指尖划过烫金封面时,
余光瞥见二叔林正海正悄悄往侧门挪动。顾明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不过是个赝品,
值得大动干戈?""赝品?"我甩开他的手,从沈砚之助理手中接过紫外灯。
紫光扫过玉镯断口,
原本通透的翡翠突然浮现蛛网状的荧光纹路——这是现代注胶工艺特有的痕迹。
沈砚之忽然轻笑出声:"顾少怕是没看过上个月的港岛拍卖记录。"他身后的投影幕亮起,
苏富比拍卖会的成交记录清晰显示,林氏那对双鱼镯正在瑞士银行的保险库里。
"除非..."我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苏婉柔,"有人用3D扫描复刻了镯子外形,
再把真品送去熔了重铸。"宴会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位年长的鉴宝师已经凑到碎玉跟前,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灯光下发抖:"这...这是用高压注胶把碎玉重组的!
"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我抬头望去,父亲捂着心口踉跄后退,
二叔手里还举着半块汝窑天青釉瓷片——正是父亲书房里那件传了三代的笔洗。
"大哥别激动啊。"二叔的鳄鱼皮鞋碾过地上的瓷片,"医生说你这心脏,可受不得***。
"沈砚之突然按住我发抖的肩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礼服传来,
带着令人心惊的掌控力:"林小姐不妨猜猜,令叔父西装内袋里装的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二叔鼓胀的西装口袋边缘,隐约露出半截泛黄的《林氏藏宝图》。
前世直到林家破产,我才知道这份地图能打开老宅地下的千年玉矿。
沈砚之的沉香手串在监控画面上泛着幽光,
昨夜苏婉柔溜进林氏保险库的全过程正在倍速播放。她脖颈间晃动的翡翠吊坠,
分明是顾家祖传的那枚双龙戏珠佩。"顾明城把祖传信物都押上了?
"我摩挲着手中冰凉的U盘,这里面存着他们篡改矿脉检测报告的证据,
"沈总想要什么交换?"沈砚之解开袖扣,露出腕间狰狞的烧伤疤痕。那疤痕的形状,
竟与我前世被捆的雕花椅纹路一模一样。"林小姐相信轮回吗?"他突然倾身逼近,
沉香混着雪松的气息笼罩下来,"上辈子你被火焰吞没时,
有个傻子冲进火场想替你解开绳索。"监控画面突然跳转到某段加密录像。冲天火光中,
有人影破窗而入,西装被铁艺窗棂勾得支离破碎。当那人抬头望向监控镜头时,
赫然是年轻十岁的沈砚之。"可惜每次都晚一步。"他摘下墨玉扳指套在我拇指上,
冰凉玉质内侧刻着细小的"秋"字,"这次,换你先落子。"落地窗外忽然雷声大作。
暴雨冲刷着宁城百年历史的青砖巷陌,老宅屋檐下的青铜风铃叮咚作响。我握紧扳指,
突然想起密室里那套前朝玉雕——七尊翡翠侍女像的眼睛暴雨砸在青砖上的声响忽然变了调。
当第七滴雨水穿过老宅檐角的青铜风铃时,
我终于听出这是《广陵散》的变奏——林家只有历代掌印人知道的开门密语。
沈砚之的黑色宾利碾过巷口积水时,我正用墨玉扳指扣响老宅第三进院落的青石地砖。
扳指边缘的云雷纹与砖缝里的铜绿严丝合缝,机关转动的轰鸣声惊飞了梁间的燕子。
"林小姐确定要带我进密室?"沈砚之的西装下摆还在滴水,
却精准地避开所有红外线报警器,"上个月顾氏雇了三个文物大盗都没找到入口。
"地宫石门开启的瞬间,千年龙涎香混着矿脉特有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七尊等身翡翠侍女像在幽蓝的冷光中栩栩如生,她们掌中托着的不是夜明珠,
而是顾氏矿场去年突然停产的血玉髓。"父亲说这些眼睛会流泪。"我举起紫外线手电筒,
血玉髓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现在想来,
怕是..."沈砚之突然扯开领带缠住我的手腕。墨色丝绸掠过皮肤时,
地宫东南角的侍女像突然转动脖颈,两支淬毒的袖箭擦着我们耳畔飞过。"别碰金纹。
"他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压抑的颤音,"这是西周皇陵常用的防盗手段,
血玉遇热会触发机关。"监控器的红光在头顶闪烁。
我故意抬高声音:"既然沈总对机关这么了解,不如说说这尊捧盒侍女像的问题?
"指尖却在他掌心快速划着摩斯密码——有人跟踪。沈砚之低笑一声,
握着我的手按在侍女像腰间玉带上:"唐代双鸾衔绶纹本该是五道阴刻线,
这里多出一道..."玉带突然弹开,露出微型摄像头的充电接口,
"就是现代机械仿品的证据。"我们同时转身。二叔举着手机僵在转角,
屏幕上是正在视频连线的顾明城。三天后的矿业峰会上,
我戴着沈砚之送的翡翠耳坠走进会场。
耳坠里藏的纳米耳机正在播放实时监控——苏婉柔穿着保洁制服,
正用磁卡刷开顾氏的核心数据库。"感谢各位莅临林氏矿脉重启仪式。"我按下遥控器,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矿脉三维图,"经过重新勘探,
我们在原矿脉下方三百米处发现了新的玉矿层。"会场哗然。
顾明城打翻咖啡杯的画面被高清镜头捕捉,
他身后的地质专家满脸震惊——那些本该被篡改的数据,此刻正以动态形式展示着玉矿走向。
"不可能!"顾明城扯松领带,
"半年前七家机构的检测报告都显示...""显示矿脉被人用电磁干扰仪伪造了断层?
"我放出苏婉柔昨夜盗取的监控视频,画面里顾氏工程师正在往探测仪输入错误参数,
"顺便说,您未婚妻现在应该刚到警局做笔录。"沈砚之突然从贵宾席起身。
他今天戴着那串沉香手串,腕间疤痕被定制袖扣遮得严严实实:"作为沈氏新任董事,
我提议成立传统珠宝保护基金。"他身后的屏幕亮起股权转让书,
"首期资金就用顾氏质押在林氏的30%股份。"我看着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红绳,
忽然想起昨夜密室里的场景。当我们破解最后一道机关时,翡翠侍女像捧着的玉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