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丝斜斜地织着,齐雅熙蹲在校史馆朱漆门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入团申请书上"古筝十级"的烫金字。
母亲连夜赶制的鸢尾花胸针在领口微微发烫,那是用敦煌壁画复原的矿物颜料染成的宝蓝色。
"要帮忙吗?
" 清越的男声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
撑着竹骨油纸伞的少年逆着光立在雨幕中,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镌刻着敦煌藻井纹样的机械表链。
杜梓墨注意到少女攥得发白的指节,目光落在她胸前颤动的鸢尾花上:"这是苏绣技法吧?
"雅熙慌忙站起身,青瓷色裙摆扫过青苔斑驳的石阶。
她嗅到少年袖口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气息,像极了父亲书房里搁置的陈年宣纸。
1杜梓墨弯腰拾起被雨水浸湿的申请书,忽然瞥见落款处"齐雅熙"三个字的最后一笔,拖着微微颤抖的尾锋——那是她昨晚在母亲绣绷上偷学的敦煌飞天飘带笔法。
"民乐社正在招新。
" 杜梓墨晃了晃申请书,水珠顺着纸边滚落,在"志愿"二字上晕开浅灰色的圆斑,"听说他们缺个能弹《高山流水》的筝手。
"雅熙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
上周她刚在市青少年宫的汇报演出中折断了琴弦,母亲连夜用敦煌壁画复原的丝线重新缠绕琴码时说:"雅熙,你该为考试做准备了。
" 此刻她的校服口袋里,正装着母亲偷偷塞给她的敦煌研究院招生简章。
"看!
" 杜梓墨突然指向斜上方的香樟树。
在雨幕与叶隙交织的光斑里,蓝翅凤头鹃展开缀着金属光泽的尾羽。
雅熙从未注意过,这棵陪伴她三年的老樟树竟藏着如此绮丽的生灵。
杜梓墨变魔术般从裤袋掏出望远镜,镜筒上刻着细密的星图——正是敦煌壁画中的二十八宿。
"文物修复师常说,修复不是遮盖伤痕,而是让时间显影。
" 他将申请书折成纸飞机时,金属齿轮在腕间轻响,与母亲绣绷上的敦煌琵琶纹样惊人相似,"就像这只杜鹃,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见彩虹色的翼尖。
"纸飞机掠过紫藤花架时,雅熙看见杜梓墨在机翼上画了颗极小的卫星。
白翼消失在雨幕中,她低头发现手帕不知何时被塞进申请书褶皱里。
素白帕子上,半朵鸢尾花的绣线微微发亮,针脚里似乎藏着敦煌壁画的飞天纹样——那是母亲用修复壁画的矿物颜料染就的。
杜梓墨忽然靠近半步,雨伞在两人头顶撑起一方晴空:"你母亲是苏绣大师齐韵秋吧?
去年我在敦煌研究院见过她捐赠的《乐舞图》绣品。
雅熙惊讶地抬头,发现少年的瞳孔里映着雨水中的光斑,像极了敦煌壁画中闪烁的金箔。
她下意识抚上胸针,突然想起母亲总在深夜对着未完成的敦煌绣品垂泪,那些被揉皱的图纸上,分明画着与杜梓墨机械表相同的齿轮纹样。
"我叫杜梓墨," 少年将伞柄转向她的方向,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敦煌莫高窟的壁画节奏,"父亲是卫星设计师,母亲是敦煌文保专家——我们全家都在等待能读懂星图的修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