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说:“但你去教黑魔法防御术,这是邓布利多的决定。另外,你要用的教材是什么,高级班的标准也一并说了。”
“还用从前那套,从一年级到七年级都是。”塞涅卡合拢手中的书,“我的高级班招收取得良好及以上成绩的学生。”
“我还以为你要说,所有想报名的都可以去学你的高级班。”斯内普略带讽刺地这么说了一句。
“我不喜欢教书。”塞涅卡说,“我更想把标准调整得和您一样,只招收成绩是优秀的学生。但这对现在的学生来说,和把一座山压在他们身上没什么区别。”
“从他们在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程上得到的教育水平看来,他们想在O.W.L考试里拿到及格都不容易。”
“都是因为邓布利多宁可让那些没用的废物来教课……算了。我要回去了。”斯内普站起身,他坐着的椅子也随之消失,“你可以用飞路网,也可以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开学的时间是9月1日。”
塞涅卡点头,然后指向脚下的地面:“您可以直接用幻影移形咒,不送。”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然后使用幻影移形咒,离开了这间店铺。
等到了第二天,来上班的梅斯已经不记得昨天傍晚她在店门口被人吓了一跳的事了。但她收到了比那更大的惊吓——塞涅卡说,接下来会有一年的时间得由她独自看顾这间书店。
“您要去做什么?”梅斯急急地问,“您很少出一整年的门!”
“嗯,但这次必须去。”塞涅卡说,“我会先发给你三个月的工资。然后,从明年的1月到7月之间所获得的盈利都是你的工资。”
“我是在关心您!”梅斯再次拍了桌子,“不是在向您索要巨额工资!”
“不用担心,我没事。”塞涅卡想了想,才对她说了句半真半假的理由,“我的朋友准备生一个孩子,托我去她工作的寄宿制学校代她的班。”
“哦……这样啊。”梅斯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您是要去加入黑帮之类的呢?”
塞涅卡对此没有评价,她在开学的前一天收拾了自己的物品,然后在开学日当天乘上霍格沃茨特快。
她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很久没用过的魔杖还在盒子里,盒子就随意地放在手边。在列车开动之前,她就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了。
哈利和罗恩、赫敏走进这节车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假寐的塞涅卡。
这个车厢还能供他们三个坐下,罗恩二话没说就坐到了塞涅卡的对面去,哈利坐到他旁边,赫敏就只好坐到了塞涅卡身边的位子上。她刚放下手,手掌就撞在了一只盒子的角上。她将目光转过去,还没等向下看,就和睁开眼的塞涅卡对上了视线。
赫敏被吓了一跳。
在塞涅卡没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的相貌相当柔和,应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在对视的时候,她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多么可怖的眼神。
从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只有看着死物一样的冰冷。
“无意妨碍。”塞涅卡看出她的惊恐,转开眼,然后将手边的盒子放到面前的桌面上,“请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只是轻轻地撞了一下,赫敏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她只是被那种冷漠的眼神吓到了。
随着塞涅卡的动作,她也看清了那个盒子的模样——瞧着是放魔杖用的。
“那里面是…魔杖?”赫敏想到也就这样问了。
“嗯。”塞涅卡微微点头,“是我的魔杖。”
这可真是奇怪。很少有巫师会把自己的魔杖收在盒子里,因为魔杖就是巫师的半条性命,巫师们根本不会让自己的魔杖离开自己的手掌,或者手掌能一下子摸到的地方。赫敏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塞涅卡。
这是个穿着一套麻瓜服装的女人,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最长的一撮才将将覆到她的后颈上。那双吓人的眼睛是深绿色的,没什么感情,也不怎么转动,就像是眼眶里镶嵌了两块富有光泽的宝石一样。
于是赫敏把注意力放在塞涅卡的衣服上,这套穿着是麻瓜之间很流行的打扮:干练,而且不失庄重。但对于一个巫师来说,能够把自己打扮得这么麻瓜,已经是很违背常理的事了。
“你可以向我提问。”塞涅卡突然对她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赫敏反过来询问。
“你视线里的疑惑的重量约为84打兰,和一本厚度中等的书籍相差无几。想要看到是很容易的。”塞涅卡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具体的问题。所以,你可以向我提问。”
这关于重量的奇怪比喻让赫敏有点迷惑。她理了理思绪,然后问:“我只是很少见到穿着这样衣服的巫师。”
“平常,我会像麻瓜一样生活。”塞涅卡指了指桌上的盒子,“我上一次使用它,是在大约三个月之前。”
“我知道了——”罗恩的声音突然想起,也突然停下,赫敏朝他那边看过去,发现他只是在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塞涅卡。
“请说。”塞涅卡也朝他看过去。
“六月——差不多是我们保护……呃,去越过那扇活板门的时候……”罗恩在形容确切的时间的时候降低了一点音调,“那时候你被魔法部抓起来了,他们还送你上了刑事法庭。”
“我不否认。”塞涅卡微微点头,“但判决的结果是无罪。”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赫敏微微睁大了眼。
“这件事没在报纸上写着,是我爸爸告诉我的……魔法部部长福吉生了老大的气,因为他们大动干戈地抓人回来,最后又不得不做出了无罪判决,结果还被不少人写信给骂了,他脸上无光……呃,我不是对您有意见。”
说起八卦,罗恩的劲头一下就来了。可当他和塞涅卡对上视线,心里又忍不住跳了一下,感觉自己说得可能有点——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面说人好像八卦确实不妥。
“无意责怪。”塞涅卡说,“或许你的父亲也对你说过,我的名字是塞涅卡·卡西乌斯。”
“我听说过您的名字!”赫敏立刻站了起来,语速飞快地说,“您在战争之后,曾经帮助过很多失去亲人的人……您在英国各地演讲,还曾经出版过一本写满了原创魔咒的书!”
“是的。”塞涅卡微微点头,“我曾经做过这些事。”
“怪不得他们不肯把您的消息传出去。”罗恩这么损了魔法部一句,然后说,“那您坐在这儿难道是……”
“来教书。”塞涅卡说,“黑魔法防御术。”
“您创造过很多防护类的魔咒,”赫敏重新坐下,脸上有点红晕,“您会教我们那些吗?”
“可能会。”塞涅卡说,“我的主要目的,是教你们怎么从更强的巫师手里保住自己的命。”
“更强的巫师?”赫敏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我也是巫师,我认识哈利·波特。”塞涅卡平静地把目光投向坐在斜对面的哈利脸上,“你们好像很意外。是因为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傻乎乎地抱着你的伙伴大喊救世主么?”
“不,不用了!我是说……我不太喜欢那样。”哈利打了个冷战。
说实话,他起先没有感受到塞涅卡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伤疤上,那时真的还以为对方是不认识自己。
“不,你为什么会觉得,哈利需要……”
“我也是巫师。”塞涅卡重新说了一遍,“哈利·波特在上一个学年还直面了黑魔王尚且虚弱的灵魂,从他的手中保护了魔法石,时间差不多就是我受审的时候。”
哈利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您怎么知道?!邓布利多教授说——”
“试问,除了邓布利多以外,还有谁会负责请新的教授来上课这件事。”
“呃——是邓布利多教授对您说的?”哈利试探着问,“他都告诉您了?”
“不是。”塞涅卡平静地把话里的意思转了个大弯,“当面要我来教书的人是斯内普教授,是他把上个学年的事告诉我的。他特意对我说,‘邓布利多去给你拉偏架的时候,伟大的波特先生做了件大事’——所以我记得。”
哈利沉默地坐回了位子上,主要是塞涅卡刚刚学斯内普说话的语气学得实在是太像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斯内普顶着大大的鹰钩鼻,用嘲讽的语气向面前这位新教授说他的不好的场面了。
“那种话一听就知道不可信……”罗恩嘟囔着。
“在没有进入霍格沃茨之前,斯内普教授的描述是我唯一了解你们的渠道。”
塞涅卡就这么面不改色地把本来没有的事扣到了斯内普头上,而且听她扣帽子的这三个人还相当信任她的说辞。因为赫敏已经急急忙忙地找理由了。
“我们那时候没找到人帮忙——所以才自己进去的,当时我们立马去找了邓布利多先生……”
“无意批评。”塞涅卡缓缓地站起身,“我现在要先去换身衣服,格兰杰小姐。”
在塞涅卡离开位子之后,气氛立刻沉默了下去。
“她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罗恩的面皮抽了抽,压低声音说,“还不如斯内普呢。”
哈利在心里对比了一下斯内普那副嘲讽的笑容,和刚才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塞涅卡,立刻甩了甩头,好像要把斯内普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不,还是斯内普更差劲。”
“……你们别这么说斯内普教授。”赫敏呼出一口气,“但这位…卡西乌斯教授,她的压迫感太强了。书上明明说她很关心那些因为神秘人失去家人的人,我还以为会是个温柔的人,没想到——”
她没说完,塞涅卡已经走了回来。她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简直就像一个行走的雕塑。赫敏给她让开位子,她又平静地坐回位子上。这下更像一个坐着的雕塑了。
后面的时间里,塞涅卡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哈利他们吃过午饭之后又小声地讲了会儿话,然后列车就停在了车站里。
下车之后,塞涅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哈利这才呼了口气,和身边的伙伴说了心里的想法:“她看上去好像不喜欢这份工作。”
“何止。”罗恩赞同地说,“感觉她就不喜欢来霍格沃茨。”
赫敏没跟着说,但她心里也是认同的。
对上那张没有表情波动的脸,谁也不会觉得塞涅卡是真心为了能教书而感到高兴的。
就连在开学的晚宴上,邓布利多说出她的名字,然后宣布她是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时候也是——哈利看得很清楚,面对学生们热烈的掌声,塞涅卡的表情都没有哪怕一点变化。
倒是旁边的斯内普的脸色沉了下去,哈利同样看得出,他在为今年又没有成为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而不高兴。
但哪怕斯内普成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应该也不会有这么热烈的掌声。哈利心里暗暗地这么想。
“你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走上去,右侧第一个房间就是。”在邓布利多讲话的时候,斯内普沉着声音对塞涅卡说,“邓布利多说,他明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想见见你,对你说明他的理由。”
“我会按时赴约。”塞涅卡微微点头,“请问,还有需要我注意的事么。如果您要我照顾哪位同学,我会照做。”
“不用你做多余的事。”斯内普用平平的语调说,“你最好别再对我摆出这副万事通的样子。”
“一个猜测,或许邓布利多先生也会露出这种表情。”说着,塞涅卡转移了话题,“我来的时候,在列车上和波特同学,还有他的朋友坐在一起。他和他的朋友告诉我,您说的话几乎没有可信度。”
“很好。”斯内普本就难看的脸色在这句话之后更难看了,“他们应该明白自己会为胡言乱语付出代价。”
“我不清楚,但或许是。”成功转移话题的塞涅卡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