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试。
还有机会。
就算对方第三天子时就来杀自己，那最少也还有两次推演机会。
甚至自己还可以再次去那座庙里，反正也不知道失去了什么，那就等于没失去。
只要能忍住那难以描述的痛苦。
一个个计划浮又破灭，破灭又后总结出新计划，陈言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回到陈宅。
刚走到门口，陈言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仆人们看到自己仍旧躲避，只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陈言把双手拢进袖子，按这情况，自己可能还吃不上饭了。
他晃悠着走到了厨房，香味越加浓重。
“有什么好菜？
送一份到我房间。”
胖胖的厨子笑嘻嘻的回复：“这些大菜是给老爷和夫人们做的，没有单独给少爷小姐们的。”
“你不知道他们是和陈老爷一起用餐吗？”
“知道，所以，大少爷，也请您去和老爷一起用餐。”
有意思。
自己醒来后，凭借一些手段，很快就在家里树立了威信，这样的事情还不曾经历。
“那我娘呢？”
“大夫人在祠堂反省呢，老爷吩咐了，让她清醒清醒。”
陈言眼角闪过一丝暴戾，随后他猛地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在胖厨子的耳边轻声道：“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敢现在宰了你，你敢还手吗？”
胖厨子先是恼怒，随后脸色苍白。
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后退了好几步，放声大笑。
小人畏威而不畏德。
回到房屋的没一会，胖厨子就把饭菜送了过来。
他满脸恭敬，好似己经恢复了平常，道：“大夫人那边我现在就送去。”
看着明显经过精挑细选的几道菜，陈言挥手示意他下去。
等他走远了，陈言急忙闭上右眼，用左眼仔细看了菜肴，确认没被加料。
默念了数遍“每临大事有静气”，才压下现在立刻去庙里的念头。
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想不出来。
但那种被抽离某种东西的感觉异常清晰，那种犹如全身细胞一起大喊“有危险，快点走”的感觉也让人记忆犹新。
陈言细嚼慢咽，平常他吃饭的时候很洒脱，并不在意用餐快慢，此时在下重要决定的时候，反而开始每口饭菜都尽量咀嚼二十多下。
放下碗筷。
他己经鼓足了勇气去面临那种痛苦。
陈言摊开手掌，蔚蓝的的小珠子赫然出现，和最初没有丝毫区别。
用左眼观察，陈言也没看出什么。
只觉得这个珠子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这很正常，自己这些年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
或许应该用左眼推演下，陈言猛的升起这个念头，随后就忘记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意识投入其中。
和往常一样，仍旧***。
痛苦的呢喃准时到来，好像佛陀、道人、书生又聚集在一起，开始在同一个场所分别举办各自门派的盛事。
陈言赶紧朝前走去，等走到庙里，这种逼人发疯的痛苦就会消散。
突然，他发现原来距离自己三十步的庙宇，现在距离似乎翻了一倍。
而且自己竟然走不过去，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发，不管自己走的多快，始终无法靠近。
它的外形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唯独自己无法靠近。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难以坚持了。
不然自己的真的会炸开，这不是形容词。
哪怕自己现在可能是灵魂体一类的东西。
心中出现离开的念头。
眼前出现光亮。
揉了揉脑袋，还有些发胀。
计划一失败了。
陈言脸色变幻，随后又生出些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次经历那种“来自失去的痛苦”。
看着手掌心中的蔚蓝珠子，它依旧和过去一样，随着陈言的心念立刻消失。
现在只能等明天第二次推演了。
和衣躺在床上，早些年购置的长剑就挂在床边，它能给陈言一定的安全感。
脑海里念头纷纷扰扰：“跑了吧，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容身的机会？”
“先把这些人全杀了！”
“这金手指真是废物！”
“要不向他求饶？
求他放过自己？”
“左眼不是说了，他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死了娘该怎么办啊？”
……陈言闭着眼睛，任由这些古怪念头跳跃，这有助于他缓解自己紧绷的情绪，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他猛地收敛情绪，内心重新涌现出勇气。
“可以了，停止思考。”
这是自己花费了多年掌握的技能，那些念头开始变得模糊，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早点睡觉，恢复好精力，明天才能更好的推演。
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游神风闻录》，大概是各路神仙下凡或者转世，而后惩恶扬善的故事。
陈言胡乱阅读了几页就开始发困，今天的推演消耗的精力太多了，事情也多。
酉时末的时候，陈言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人驾着飞剑从云彩里落下来，一挥手就把自己的脑袋削下来了，娘在那里哭嚎，这个人脸上露出不耐烦，再次挥出了飞剑，娘倒在血泊里。
周围的人在鼓掌，在喝彩，似乎还有人在说：“神仙本领啊，这是神仙本领啊。”
……陈言睡得很不好，半睡半醒间，他突然听到了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
猛然惊醒，发现全身大汗淋漓，精神倦怠，休息得并不好。
“大哥，大哥。”
陈言打开门，是父亲的第三房小妾生的，唤名陈泽，比自己小五岁，刚值束发之年。
“什么事？”
“那个，门房说陈三山找你，他们不敢来禀报，我刚好碰到，就，就顺便来给你说一下。”
看来自己给胖厨子说的话己经传出去了。
看着沉思的大哥，陈泽突然升起强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接这个烫手山芋，别人都不敢，自己来凑什么热闹？
只是喝了点酒，又想到自己这个大哥平常对自己颇为不错，带着自己吃喝玩乐，一点都没有歧视自己这个庶子，感觉自己真不是人。
现在真来了，又有点想赶紧跑，万一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和他关系多好呢，到时候一并被取了头颅，那该多冤枉。
但是下一刻，陈泽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平常一下，被大哥放了上去，轻轻捏了自己两下，他路过在自己身边，驻足。
“不错，要不要我死前给你帮帮忙？
帮你除掉你的竞争对手，方便你以后接管家里。”
陈泽被吓了一大跳，声音带着些颤抖：“大哥，你别，别吓我……”陈言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大步离开。
陈泽突然后怕。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这位大哥的武力值，年少时候就舞刀弄枪，后来虽然摒弃了诸多不良嗜好，但是武艺却是坚持了下来。
“不可能，他怎么敢呢。”
脑海里还在回荡那句轻飘飘的话，陈泽猛地摇头，想把这个想法赶出去，他急忙拔腿，想给爹说一下，但突然又停下了步子。
如果大哥被炼气士杀了。
大哥把二夫人家里的给杀了。
那爹不就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了？
那爹百年之后，这陈宅，家里的那百亩土地，县上的几家商铺，岂不全是自己的了？
要不求大哥把爹也一起杀了吧。
陈泽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心虚地向西周看了看，默念“不至于不至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