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希望这一次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师父,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你这样会损耗修为的。”看到法阵外口吐鲜血仍在勉强支撑着的师父,从心痛造成的昏睡中醒来的小鱼儿着急的大喊起来。
“我已经活了千年了,早就腻了,能损耗一点修为,老头子我求之不得!”灵虚道长笑着说道。
看师父不听劝小鱼儿大急,但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吸进了时空通道中。
“小鱼儿,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你会选择我吗?”时空通道中闪现出的上官青墨临死前的画面让小鱼儿胸中大痛。
她哽咽着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摸一下幻境片段中上官青墨的脸,就在快要摸上时,时空之门中光线突然大亮。
那耀眼的光线像是一道道利剑刺入了小鱼儿的眼中。就在她抬手遮住眼睛的同时,她的身体像是突然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旋涡中有的巨大轰鸣声,震得小鱼儿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冷.......好冷啊......怎么这么冷?”小鱼儿蜷缩了一下身体想要来取暖,不料腰腹部却传来一阵牵肠扯肚般的疼痛,剧痛使她瞬间清醒过来。
冷汗瞬间涌了出来,不一会儿就透了衣衫。剧烈的疼痛让小鱼儿浑身轻飘飘的,头脑昏昏沉沉的,似在梦中一样。胃里也传来一阵恶心,她不敢再动,小心的呼吸着,生怕呼吸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动伤口。
过了一会儿,稍微适应了以后,小鱼儿朝着疼痛的地方摸去,但刚摸到一样东西她就猛地缩回了手,仔细看了看,原来手上被扎了一根木刺,看来从腰部穿透了腹部是一段木桩。那约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桩上粘粘的,想来应是自己的血。
衣衫上的血已经结痂,后背的木桩上也非常湿滑。小鱼儿又往下摸,手所能及的范围内竟摸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原来自己是被挂在了木桩上......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鱼儿又往身后摸去,手能摸到的是几根交错的枝条,支撑着悬垂的颈部。她想要撑起身体来,脚却找不到可以着力的地方,只有脖子下方一根横木约手腕粗细可受力,却因角度问题起不到任何作用。
碧空悠悠,白云如洗,她仰望着苍穹,苍穹也戏谑的看着她,似是在嘲笑她的无力,又像是在欣赏着自己布局的手段......
小鱼儿试着立起身来,但刚动了一下,疼痛就蔓延开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冷汗瞬间遍布全身,胃部也传来一阵恶心,她的大脑也更加昏沉起来.....
“小鱼儿,小鱼儿……”
是谁在叫我,是谁?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小鱼儿睁大了眼睛寻找着,却什么也看不清,心里似清非清,似明非明。
“小鱼儿,过来,娘给你梳梳头。”
娘站在院里的石榴树下,笑盈盈的朝她招着手,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这光芒里充满了温暖和芳香,使她不由自主地向娘扑过去,喃喃的说:“娘,你去哪里了?叫我一通好找。”
娘摸了摸小鱼儿的头发,笑着说:“饿了吧,快去洗个脸,我去给你端吃的。”小鱼儿舔了舔嘴唇笑道:“好的,您快点,我都快饿扁了!”
娘宠溺地一笑:“好,快去洗手吧。”说完转头去了灶房。
小鱼儿一边洗着手一边哼着歌,转过身来想去找娘,一回头却到了灶房,回到了她最不愿面对的那一天。
“把锁神图交出来!”一黑衣人拿着一把剑,冲着被按在地上的娘喊道。
“我不知道。”娘仰着头的回答道。
“你可想好,交出来可以饶你不死。”那人诱惑道。
“我不知道!”娘倔强的回答道。
“还是块硬骨头,给我打。”为首的黑衣人开了口。
“放开我娘!放开我娘……”看到拳脚不停地落到娘的身上,小鱼儿挣扎着想要过去保护娘,但却被身后的人狠狠地给了一剑托。
在那群人的不停攻击下,娘的身体渐渐地倒了下去......
“头儿,这女人昏过去了!”在娘最跟前的黑衣人冲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泼醒!”为首的人扬了扬眉冷酷的说道,眉上的疤痕分外显眼,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刻画着主人的无情和冷漠。
随着哗的一声水响,娘悠悠的醒了过来,已是九月末的天气,山里的草木都已挂了霜,娘瑟瑟的抖着,像是在秋风中摇摆的树叶一样。小鱼儿哭着爬到了娘的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撑着娘,也让娘可以不那么寒冷。
“我劝你还是招了吧,再打下去,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交出来,跟小爷回去坐享荣华,小爷不嫌弃你。”那下手最重的黑衣人嬉笑着对娘说道。
“呸!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你说的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娘啐了一口,咬着牙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听了娘的话,那人脸色一变狠狠地说道。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小鱼儿赶快抽出身来趴在娘的背上,想让娘少受点伤痛。娘却用身子猛地扛了一下小鱼儿,小鱼儿一时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
“头儿,这个女人倔得很。不如打这个小孩吧。哪有当娘的不心疼孩子的。”一小个子看出了娘的意图,对为首的人说道。
“嗯,打!”为首的人看了一眼小鱼儿冷冷的说道。
拳头、剑托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娘挣扎着想要扑过来挡住那些人,却被人狠狠地按在地上,她一边哭一边骂:“你们这帮畜生!小鱼儿,小鱼儿……”
“小鱼儿,对不起,娘这次不能护着你了,娘不能做叛徒,不能对不起大旗的万千百姓。人之一生,当与泰山比重,逐杀破虏、放马金山,才是我辈所向,即使身死,只要山河仍在,就不负来这世上一遭。别怕!”娘看着小鱼儿说道,眼神中有愧疚、有鼓励、也有安然和坚毅。
“你!杀了她!”为首的刀疤眼恨恨的喝道。
“是!”
娘应声而倒,血从她的脖子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服,溅到了小鱼儿的眼睛上。小鱼儿伸出手想过去扶起娘,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急火攻心之下小鱼儿喷出一口鲜血来,昏死过去。
随着哗的一声泼水声,小鱼儿苏醒了过来。
“头儿,这小孩怎么办?”手里拿着水盆的黑衣人问为首的那人道。那人看了眼小鱼儿问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锁神图在哪?”
“我不知道。”小鱼儿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看你娘已经不在了。如果你不说,你就要跟你娘一块去了。”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娘是个英雄,我也不是孬种。有种就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你们会死在我的刀下。”小鱼儿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
“你这个娃娃倒是嘴硬的很,行,我满足你。嗯......”在刀疤的示意下,那几个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刀向小鱼儿围了过去...
正在这时,几支袖箭破窗而入,那群黑衣人应声而倒,只有为首那人隔开袖箭,从后窗跳了出去。
又进来一群手持箭筒的黑衣人。一小个子试了试娘的鼻息冲一身形高大的人摇了摇头,随即又在娘和小鱼儿身上摸了摸,又冲着那人摇了摇头,然后又在屋子里、院子里翻来覆去的寻找起来......
小鱼儿哭着爬到娘身边,娘脖子的血不再汩汩而出,可任凭小鱼儿怎么呼唤,娘也没再睁开眼看小鱼儿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人又回到灶房,他们盯着小鱼儿和娘看了一阵儿,最后身形高大那人说道: “这个女人倒是让人刮目相看,送她一程吧。这孩子还大有用处,把她抱到院子里。”
一人应声把小鱼儿抱了起来。小鱼儿伸着手想要拉娘一把,还没摸到娘就被那人抱离了柴房。
那伙人离开前放了一把火,火触柴而狂,一瞬间灶房的整个顶棚都着了。小鱼儿颤抖着朝着灶房爬过去,腿脚却像是逆洪流而行,用不上一点力气。巨大的悲痛让她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她想喊却喊不出来,眼睁睁看着火光越来越大......
“不要啊!娘!......”
身子一抖小鱼儿醒了过来,原来是噩梦一场。眼泪倾泻而下,她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拔,浑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也忘了身上的伤痛。
“娘,你教的诗词我还没有背熟、你教的刺绣我还未得其法、你做的百香鸡我还未得要领,娘,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小鱼儿喃喃自语着,就像娘站在跟前一样。一阵冷风吹来,小鱼儿不由的一颤,瞬间清醒过来。
小鱼儿擦掉满头的冷汗,定了定神,挣扎着想要起身,腹部传来的剧痛,使她不由的又跌下身去。豆大的汗珠浸透了她的衣服,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是寒冷还是疼痛她已经分不清了……
“小石头,你为什么要盗锁神图?”
“为什么?五年前鬼手用锁神图灭了我大锐两万精兵,大伤我军元气,我们不得不撤回边隅休养生息。那可是两万人啊,是多少家庭的噩梦啊!我上官青墨在此隐忍五年,就是为了锁神图。”
“你居然是大锐的狗贼!怪我瞎了眼,错把奸佞当忠良。你这狗贼,把锁神图交出来。”梦里大师父扬剑向小石头杀去。
三岔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未及停稳,几个黑衣人已飞身而来,快速的将小鱼儿和两位师父围了起来。几经缠斗,他们却近不了大师父的身,为首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撒了过来。
“大师父小心!”小鱼儿刚喊出声,身上就挨了一刀。
“小鱼儿......”大师父喊了一声,正要来扶她,却再次被那人的药粉击中,大师父大怒,正要抬手,却腿脚一软,被银针射中,倒退几步,跌下了鬼哭崖。
小师父想要去救大师父,不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被一个黑衣人的流星锤击中,也跌下崖去。小鱼儿想要伸手去拉小师父,怎奈腿脚发软,又被银枪刺中,未及崖边,小师父已掉了下去。
“小师父......”小鱼儿想要飞身去救小师父,却腿脚发软,跌倒在地,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趁势按住她。
“殿下这小丫头还有点姿色,赏给我们玩玩怎么样?”一样貌猥琐的胖子不怀好意的说道。
“好啊!”上官青墨笑着说道。
“你......”听到上官青墨的回答,小鱼儿恨不得上去撕碎了他,奈何腿脚发软,丝毫动弹不得。
那贼子奸笑着冲小鱼儿走了过来,小鱼儿大急,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提起手中的剑,手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眼看着那贼子已快要凑到自己跟前来,小鱼儿正欲咬舌自尽,只听一声尖叫,那贼人已倒在血泊中。上官青墨一脚踢开那人,蹲了下来,看着小鱼儿说:“小鱼儿,你现在又剩一个人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走。”
“呸,怪我瞎了眼,未能识破你的真面目。从今日起,我们恩断义绝。若苍天有眼,此仇必报!”
“小鱼儿,我们虽属不同的国家,但只要你愿意,我必护你周全!”上官青墨盯着她的眼睛,恳切的说。
“呸!五年来,二位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你是怎么回报的?现在又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护我周全?你也配!”小鱼儿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五年前,父王查到锁神图消息,在路上拦截鬼手,不料却被鬼医和武癫所救、逃出生天。另一分队赶到石榴山也未能找到锁神图。刘川救下你,也是为了锁神图。你父母全失,抑郁不语,我得到消息,知三癫情深,鬼医他们必以你为重,故扮成孤儿守候在他们必经之路,才被他们带回来。说到底,在他们眼里,我的使命也不过是陪伴你,替你解开心结罢了,哪来的恩重如山?”
“两位师父一个痴迷医术、一个醉心武学,行侠仗义,济困安良,却没想到因此而引狼入室!五年来,大师父教你武艺可与我有任何不同?师父醉心医学古籍,汤头歌、佰草集,凡我所学,对你可有所保留?五年前你身负使命我不怪你,你如今盗取锁神图、害两位师父,狼心狗肺,还来怪罪两位师父对你未付真心?终是图穷匕见、狼子野心罢了。”小鱼儿冷笑一声说道。
“殿下,你对这丫头处处着想、尽心维护,她却对你毫不留情,终不是你的良人,殿下莫要儿女情长、束手束脚,还望以大局为重!”一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小石头伸出手来拉小鱼儿,却被她厌恶的躲开了。
“殿下......”那男子刚要规劝,却被上官青墨伸手阻止了,“给她喂解药。”
“殿下.....”上官青墨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乖乖的闭了嘴,往小鱼儿嘴里塞了两颗药丸,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旁边的胖子递了个眼神。
小石头不顾小鱼儿挣扎抱起她,扶她靠在路边的石头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鱼儿的身体开始慢慢复苏,正欲起身,一人飞马持刀砍来,定睛一看正是那胖子。小鱼儿一个闪身躲过,正要回击,腿一软跌跪在地,那人趁势一脚踢来,像是被踢落的皮球,小鱼儿快速向山崖下跌去。
“传说鬼哭崖深有百丈,此番怕是了无生望了......爹娘之仇未报,两位师父生死未明......冷静!一定要冷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悬崖上伸出来的小树不断地扫过她的腿,传来了阵阵疼痛。
“小树.....对,借助小树的力量或许可以止住下坠。”她瞅准时机抓住了一棵小树,无奈峭壁之上的小树终究承受不了下坠的冲力,只听咔啪一声脆响,那棵小树生生被扯断了。虽然没能让自己停下来,好在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见此法可行,小鱼儿大受鼓舞。不知道试抓了多少次,她终于停了下来。
小鱼儿用两腿蹬着峭壁,也无心去理会自己被擦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她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后转头向下看了看,目之极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看起来郁郁森森的,散发着昂扬的生机。
“我虽已服解药,但气力尚未恢复,坚持不了多久,此树或可一试。”
小鱼儿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方向,擦自己的身体对准大树最繁茂的地方,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剩下的交给你了,看你怎么玩儿了!”说完两腿用力一蹬,放开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