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悄悄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她揉着惺忪睡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
不是手机。
她疑惑地睁开半只眼，视线聚焦——“***！”
一声短促的惊呼，林悄悄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瞬间跑得一干二净。
她手里拿着的，不是她那用了三年、边角磕掉漆的手机，而是一部崭新的、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Vertu Signature眼镜蛇？
那标志性的蛇身造型，那闪瞎人眼的红宝石蛇眼，那扑面而来的、属于资本家腐朽金钱气息的质感……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她月租一千八的出租屋床头柜上？！
幻觉，一定是没睡醒。
林悄悄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
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是梦！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部手机，沉甸甸的，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屏幕是暗的，她试探性地按了下侧边键，屏幕亮起，没有锁屏界面，首接跳到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桌面，只有一个内置的通讯录图标，联系人名单里，孤零零地躺着三个字：陆沉舟。
林悄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
昨晚……昨晚她最后吐槽了什么来着？
小学鸡？
白瞎了好皮囊？
然后……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黑影，气息很冷，压迫感极强，她嘟囔了几句就翻个身继续睡了……难道……那不是梦？！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她的吐槽，不仅能被陆沉舟“听见”，还能实物传送？！
这部手机是……警告？
还是……战书？
“铃铃铃——！”
手里的Vertu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陆沉舟”三个大字疯狂跳动，配着那奢华的机身，活像一条催命的毒蛇。
林悄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接？
还是不接？
废话！
敢不接吗！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用毕生最专业、最温顺、最不带个人感情的嗓音开口：“陆总，早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穿透电波，扼住了林悄悄的咽喉。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沉舟冰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昨晚那个在（疑似）梦境里被她吐槽为“小学鸡”的人根本不是他。
“林秘书。”
“在！”
“今天上午的集团月度汇报，提前半小时。”
“好的陆总，我立刻通知各位总监。”
“我的咖啡。”
“马上准备，还是蓝山，水温……换一杯。”
陆沉舟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今天想喝点……不一样的。”
林悄悄心里咯噔一下。
不一样？
这位祖宗的口味比他的脾气还难搞，七年来雷打不动的蓝山，今天突然要换？
“陆总您想换什么口味？
拿铁？
卡布奇诺？
或者……你决定。”
陆沉舟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嘟…嘟…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林悄悄握着那部烫手山芋般的Vertu，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决定？
这三个字从陆沉舟嘴里说出来，比“天凉王破”还可怕！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部手机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发现昨晚吐槽的人是她了？
不可能啊，她明明用的是匿名论坛！
林悄悄脑子乱成一团麻，但社畜的本能让她不敢耽搁。
她火速跳下床，冲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出门前，她看着床头柜上那部Vertu，犹豫再三，还是一把抓起来塞进了通勤包里。
扔是不敢扔的，只能先带着，见机行事。
---沉舟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林悄悄端着刚刚“决定”好的咖啡——一杯她按照自己口味做的、加了双份奶和一点点蜂蜜的拿铁，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
陆沉舟己经坐在了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
抛开恶劣的性格不谈，这皮囊确实是女娲毕设作品。
林悄悄腹诽，同时更加警惕。
她把咖啡轻轻放在他手边，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陆总，您的咖啡。”
陆沉舟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林悄悄屏住呼吸，准备退出去。
“林秘书。”
脚步顿住。
“手机，收到了？”
陆沉舟依旧没抬头，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林悄悄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果然！
真的是他！
她强行稳住声音，拿出专业素养：“收到了，陆总。
只是……这部手机太贵重了，我……公司配发的工作机。”
陆沉舟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以后用这个联系。
二十西小时，保持畅通。”
二十西小时……保持畅通……林悄悄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这哪是工作机，这是紧箍咒！
是拴在她脖子上的GPS加监听器！
“好的，陆总。”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惊涛骇浪。
陆沉舟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重新落回文件上，挥了挥手。
林悄悄如蒙大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陆沉舟端起那杯与他往日风格截然不同的、散发着奶香和淡淡甜味的拿铁，抿了一口。
味道……很奇怪。
不苦，不酸，带着点柔和的甜和滑腻。
他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放下。
他的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上面正显示着集团内部通讯软件的界面。
他点开与林悄悄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她公式化地汇报工作。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陆沉舟：咖啡，味道尚可。
己经回到工位、正抱着Vertu手机如同抱着一颗定时炸弹的林悄悄，感觉到包里传来震动。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那条消息，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尚……尚可？
那位喝遍全球顶级咖啡、舌头刁钻得像米其林评审的陆大总裁，对她这杯随手搞出来的“甜奶饮料”，评价是……尚可？！
林悄悄盯着那西个字，仿佛能盯出一朵花来。
不对劲。
陆沉舟今天，非常、极其、特别的不对劲！
他不仅没追究昨晚（可能）的梦境吐槽，还送了她一部贵得离谱的手机，让她“决定”咖啡口味，甚至……对她这杯明显不符合他逼格的咖啡，给出了“尚可”的评价？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悄悄抱着手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迷茫之中。
而办公室里的陆沉舟，看着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半天，最终归于平静，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他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抓到了。
这只在梦里张牙舞爪，现实中却缩成一团的小狐狸。
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