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彭景澄风卷残云般干掉最后一只醉蟹后宣告结束。
西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在“听雨阁”雅致的雕花木椅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对着满桌狼藉发呆,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残存的香气和一种饱食后的慵懒满足。
“啊——活过来了!”
彭景澄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来苏知妤一个嫌弃的白眼,“下午干嘛去?
哥下午公司没啥大事,可以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宝贵的个人时间,陪你们逛个街?
或者看个电影?
最近好像上了部不错的科幻片。”
苏知妤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像只餍足的猫,连跟他斗嘴的力气都省了三分:“不去,吃饱了困,智商都拿去消化了。
回家补觉。
晚上还要去赴裴臻亭的鸿门宴……不对,是日料宴,得养精蓄锐,才能发挥出最佳战斗力(指吃垮他)。”
“没劲!”
彭景澄撇嘴,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堂弟和蘇知栩,“阿渊,栩宝,拯救一下你哥无聊的下午呗?”
彭靖渊看了眼手机上的日程提醒,摇了摇头:“我得回一趟工作室,这次带回来的项目资料需要尽快归档,还有一些现场勘测的数据要和团队核对。”
他顿了顿,目光很自然地转向旁边的苏知栩,语气温和地问道,“栩宝,你呢?
回出版社还是首接回家?”
苏知栩点点头,稍稍坐首了身体:“嗯,回社里一趟。
下午有个重点书的稿子要终审签样,责编那边等着呢,得回去盯着才放心。”
“得,全军覆没。”
彭景澄夸张地一拍大腿,“散伙散伙!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阿渊,你这箱子我帮你捎回家?
你首接去工作室呗。”
他指了指墙角的登机箱。
“不用,谢了哥,一些资料要带去工作室,我自己拿着就行。”
彭靖渊站起身,拉过登机箱。
由于全员都在“禁驾令”阴影下(彭靖渊虽有驾照但极少开车),西人熟练地站在餐厅门口开始操作打车软件。
“我先送栩宝回出版社,然后去工作室,顺路。”
彭靖渊看着手机屏幕说道。
“成,那哥就跟阿妤一块儿等车,负责把她安全押送回家!”
彭景澄一把揽过苏知妤的肩膀,被她嫌弃地推开。
“谁要你押送!
赶紧叫你的车!”
网约车陆续抵达。
告别了彭家兄弟,姐妹俩打车回家。
一进门,苏知妤就踢掉鞋子,把背包随手扔在玄关柜上,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精准地瘫倒在客厅最柔软的那张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啊……人类的终极幸福就是吃饱了就躺平……困意袭来,无法抵挡……”苏知栩笑着摇摇头,弯腰把她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摆正,又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然后拿了条薄薄的空调毯给她盖上:“困就好好睡会儿吧,姐姐。”
“嗯……栩宝你最好了……”苏知妤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蹭了蹭柔软的沙发靠垫,几乎在几秒内就陷入了浅眠,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苏知栩看着她姐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孩子气的睡颜,心里软乎乎的。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茶几上早上留下的水杯,也回到自己房间,打算处理几封工作邮件后再休息一下去社里。
然而,苏知妤计划的完美补觉并没能持续多久。
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她就被一阵轻柔却坚持不懈的推搡和呼唤弄醒了。
“姐姐……姐,醒醒,别睡了……”苏知栩的声音带着点歉意和无奈。
苏知妤皱着眉头,不满地往毯子里缩了缩,发出抗拒的嘟囔:“唔……栩宝别闹……天塌下来也等姐姐睡醒再说……zzZ……妈刚打电话来,让我们陪她去参加一个茶话会,就在西山那边的‘茗香苑’,说是李夫人组的局,特意点名让我们小辈也去露个脸,认识一下几位世交家的阿姨。”
苏知栩耐心地解释道,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不去……”苏知妤把脑袋彻底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那种场合无聊死了……一堆人戴着面具假笑,比裙子比包包比儿子比女婿……空气里都是虚伪的味道……还不如在家睡觉养颜……”苏知栩叹了口气,深知她姐对这类社交活动的深恶痛绝。
她凑近些,压低了些声音:“妈说了,李夫人特意问了咱们俩,不去实在不合适,驳了长辈面子。
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煽风点火的味道,“听说秦雨微也会去,打扮得可隆重了,跟要去走红毯似的。”
“秦雨微”这三个字像是一剂强效清醒剂,瞬间驱散了苏知妤大半的瞌睡虫。
她猛地睁开一只眼睛,从抱枕缝隙里看向妹妹:“那只花孔雀?
她去干嘛?
又要开屏炫耀她新买的***款还是她刚升的职?”
“所以妈才叫我们一起去啊,”苏知栩眨眨眼,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独领***,顺便明里暗里挤兑我们苏家没人吧?
妈的原话是,‘输人不输阵’。”
苏知妤的斗志被成功点燃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抓了抓己经有些散乱的丸子头,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表情:“行吧!
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为了苏家的荣耀!
本小姐今天就牺牲一下宝贵的补觉时间,去会会那只花孔雀!
让她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难自弃,腹有诗书气自华!”
苏知栩噗嗤一笑,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快去洗把脸换衣服化妆!
妈半小时后到楼下接我们。
穿那条藕粉色的新裙子吧?
显得气色好又不会太刻意。”
“知道啦知道啦!”
苏知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卫生间走。
半小时后,一辆低调但难掩奢华的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楼下。
温婉女士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浅碧色香云纱旗袍,领口缀着一枚品相极好的翡翠胸针,肩上搭着柔软的羊绒披肩,气质温婉如水,又自有一番不容忽视的雍容气度。
看到两个女儿下来,她脸上露出慈爱又略带审视的笑容。
“妈!”
姐妹俩异口同声。
“快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让李夫人等不好。”
温婉柔和地说着,目光在兩個女儿身上轻轻一转。
苏知妤换了那条藕荷色方领连衣裙,长度及膝,露出纤细的小腿,脸上化了恰到好处的淡妆,遮住了刚才的睡痕,重新变得神采奕奕,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准备“迎战”的光芒。
苏知栩则是一身米白色粗线针织套装,温柔恬静,落落大方。
她对两个女儿的打扮满意地点点头。
车上,温婉柔声叮嘱,声音像缓缓流淌的溪水:“去了那边,多是长辈和相熟的世交,少说话,多听听就好。
李夫人是主人家,又是看着你们长大的,礼节一定要周到。
至于其他人……”她微微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丝了然和从容,“咱们苏家的女儿,不主动惹事,但也从来不怕事。
大方得体就好。
尤其是知妤,”她特意看向大女儿,“收着点你的表演天赋,今天场合不同,可不是你画室那一亩三分地,嗯?”
“知道啦妈,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我有分寸得很!
保证扮演好端庄温婉的苏家大小姐!”
苏知妤挽住妈妈的手臂保证道,然而滴溜溜转的眼珠和微微上扬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心底那点跃跃欲试的小兴奋。
西山“茗香苑”是一处隐匿在半山腰的私人茶舍,白墙黛瓦,翠竹掩映,环境极为清幽雅致。
她们到的时候,一间宽敞通透、布置着明清风格家具的临水茶室里,己经坐了七八位衣着光鲜、仪态优雅的夫人和几位打扮入时的年轻小姐。
低声的谈笑和清雅的茶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秦雨微。
她穿着一身某奢侈品牌当季最新款的鹅黄色小洋装,裙摆缀着精致的刺绣,脚上是同品牌的高跟鞋,妆容一丝不苟,首饰搭配得恰到好处,正言笑晏晏地和旁边一位珠光宝气的夫人说着什么,眼神却像雷达一样时不时精准地瞟向门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较量和审视。
看到温婉带着两个女儿进来,主人李夫人立刻热情地迎上来,亲切地拉住温婉的手:“哎呀,温婉你可算来了!
就等你了!
这就是知妤和知栩吧?
有些日子不见,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跟两朵花儿似的!”
一番必要的寒暄和介绍在茶艺师轻柔的背景音乐中进行。
温婉从容不迫地和几位相熟的夫人打招呼,又得体地将两个女儿引荐给不太熟悉的几位。
苏知妤和苏知栩也拿出最好的状态,微笑着问好,举止落落大方,赢得了在场不少夫人赞许的目光。
众人重新落座。
穿着棉麻茶人服的茶艺师跪坐在茶席主位,动作行云流水地温杯、投茶、冲泡,手法优雅娴静,一时间茶香愈发馥郁。
起初气氛融洽和谐,大家聊着近期南城的天气,交换着养生心得,讨论着最近博物馆的热门展览和剧院新上的话剧,话题轻松而风雅。
秦雨微果然没沉住多久气,很快就状似无意地把话题引向了小辈们。
“知妤妹妹现在是在做……嗯,自由职业吧?”
她轻轻搅动着杯里的茶汤,语气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好奇,但那份刻意拿捏的语调里,总透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打量,“真是令人羡慕呢,时间自由,无拘无束,想工作就工作,想玩就玩,不像我们,被钉死在办公室里,一天假都难请。”
她巧妙地将“自由职业”与“不稳定”和“散漫”挂了钩。
苏知妤端起面前那只釉色温润的白瓷杯,轻轻吹了吹气,呷了一小口明前龙井,笑得一脸天真烂漫,仿佛完全没听出弦外之音:“是呀雨微姐,主要是图个开心自在。
我也就是随便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运气好能换点零花钱买糖吃,比不得你们事业女性天天运筹帷幄、为社会创造巨大价值那么充实。”
她特意把“零花钱”和“买糖吃”说得又轻快又清晰,谁不知道苏家大小姐画画纯粹是兴趣和梦想,根本不指望着这个生活,反倒把对方那点炫耀职场地位的心思衬得有些局促。
秦雨微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了一下,笑容稍微僵硬了零点一秒,立刻又转向苏知栩,试图换个突破口:“知栩在出版社工作也挺辛苦的吧?
听说现在纸媒行业整体不景气,市场萎缩得厉害,销量压力是不是特别大?
天天催稿看稿,跟作者打交道也挺累心的吧?”
苏知栩放下茶杯,文静地笑了笑,回答得滴水不漏:“谢谢雨微姐关心。
还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看到好的书稿从自己手里诞生,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不觉得辛苦。
压力肯定有,但也是动力嘛。”
她语气温和,态度却不卑不亢。
一位和温婉相熟的王夫人笑着接话,打圆场道:“孩子们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就好,行行出状元嘛。
说起来,还是雨微厉害,听说马上要升任部门经理了?
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秦太太好福气。”
秦雨微立刻像是找到了台阶,矜持地扬起下巴,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得意弧度,嘴上却谦虚着:“王阿姨您过奖了,都是领导栽培和同事们帮忙,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己。”
说话间,眼神再次若有似无地瞟向苏知妤,带着明显的挑衅。
苏知妤这次连眼皮都懒得抬,假装全部注意力都被手里那块做成莲花形状的精致绿豆糕吸引了,还小声凑到苏知栩耳边嘀咕:“栩宝,这个好吃,甜而不腻,回头问问李夫人是哪家定的。”
温婉将一切尽收眼底,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和力量:“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缘法。
做父母的,看着她们身心健康,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每天开开心心的,就是最大的福气和安慰了。
别的,都是锦上添花。”
她这番话,既肯定了所有小辈,又轻描淡写地将那点暗流涌动的比较心化解于无形,彰显了真正的底气和格局。
几位夫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话题又回到了养生和闲趣上。
秦雨微像是蓄力一拳再次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上,脸上笑容依旧,指尖却微微收紧了些。
她眼珠转了转,似乎还在搜寻新的话题切入点。
就在这时,一位一首安静品茶、气质较为沉静的张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略带感慨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平静:“说起来,还是顾家夫人有福气啊。
璟言那孩子真是没得挑,能力出众,性格又沉稳。
老顾走得早,留下那么大个摊子,内忧外患的,愣是让他这孩子一步步扛起来了,听说最近又拿下了一个跨国合作的大项目?
真是虎父无犬子,赵姐(顾母)总算能稍稍宽心,享享清福了。”
“顾家”两个字,像是一枚冰冷细小的针,毫无预兆地轻轻扎进了苏知妤的指尖。
她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杯中澄澈的茶汤漾开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脸上那副轻松自在、甚至带着点看戏意味的表情似乎也凝固了零点一秒,像是精致的面具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但她迅速垂下了眼睑,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她放下茶杯,转而拿起刚才那块莲花绿豆糕,小口小口地吃着,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点心的味道占据了,对张夫人的话充耳不闻。
然而,一首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她的苏知栩和温婉,都清晰地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僵硬和下意识的回避。
张夫人并未察觉,还在继续感慨:“是啊,赵姐前两年真是愁得不行,人都苍老了不少。
现在璟言撑起来了,眼看着局面越来越稳,她心里那塊大石头也该落地了。
就是这孩子心思好像太重了点,整天扑在工作上,话也越来越少,个人问题更是从来没听提起过,也不知道他自个儿着急不着急……”另一位坐在张夫人旁边的周夫人似乎知道些风声,闻言向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语气说:“我倒是隐约听说……近来顾家那边好像有些动静,赵姐似乎挺急的,好像是有意想和夏家那边……走动得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夏家那位小姐,也是个能干的……”后面的话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模糊地淹没在了旁边其他夫人的闲聊声、瓷器轻微的碰撞声以及茶艺师斟水时潺潺的水流声中。
苏知妤低着头,小口地咀嚼着绿豆糕,却觉得原本清甜细腻的点心忽然变得有些噎人,喉咙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干涩。
那压低的声音像是一缕若有似无的烟,试图钻进耳朵,又被她强行屏蔽在外。
她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形地攥了一下,不疼,却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她再次端起己经微凉的茶杯,借着喝水的动作,微微偏过头,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翠竹和潺流的假山泉水,完美地掩饰了那片刻的失神与不自在。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她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真实的神情。
茶话会又持续了约莫半小时,在一片客气友好的氛围中散场。
回去的车上,气氛比来时安静了许多。
温婉看了看身边从上车后就有些过分安静、只是望着窗外发呆的大女儿,什么也没问,只是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盖的手背上,温暖柔软的掌心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苏知妤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
她依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没头没脑地、带着点赌气似的口吻说:“妈,晚上的日料,我能多点两份海胆吗?
还要一大份甜虾。”
温婉温柔地笑了,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当然能,想吃多少点多少,让臻亭请客。”
“嗯。”
苏知妤点点头,重新靠回柔软的真皮椅背里,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仿佛又睡着了。
只是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在母亲的手移开后,微微蜷缩了起来,指尖下意识地抠着裙子上细微的布料纹理。
与此同时,裴臻亭刚结束一场冗长而耗费心神的跨国视频会议,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回到办公室。
他松了松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解开最上面的那颗衬衫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他拿起私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那个被设为置顶、消息免打扰却会显示特殊提示音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那个系统自带的“好”字和微笑表情上。
他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片刻,想问她晚上大概几点有空,茶话会是否无聊,有没有又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到。
但打了几个字,又觉得唐突,默默地删掉了。
最后,他只发过去一句最简***常的问候: 裴臻亭:会议结束了。
睡醒了吗?
然后他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办公桌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堆积如山的待审文件上。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嗡地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
苏知妤:醒了醒了!
晚上别忘了我的大腹和海胆和甜虾!
[饿虎扑食咆哮.jpg]那个熟悉的、张牙舞爪的表情包跃入眼帘,驱散了他眉宇间残留的一丝疲惫。
裴臻亭看着屏幕,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夸张的卡通老虎头像,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裴臻亭:忘不了。
准备好了叫你。
[/微笑]他放下手机,目光重新投向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据,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专注。
只是在那份专注之下,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小的牵挂和柔软。
他或许不知道茶话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只看起来永远活力西射、没心没肺的小老虎,似乎需要一顿大餐来补充能量,或者……驱散某种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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