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翻身坐起来,冲着温欣吼着:“你还有完没完,放着好日子不过,是缺你吃,还是缺少你穿?”
面对他怒火中烧的模样,温欣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害怕,可是再怎么害怕她也不想失去立场。
于是,她硬着将这畏惧藏在心中,表面上装出她自认为最坚强的样子对彭杰喊着:“我对你的要求过分吗?
我只要求你每晚十点钟以前回家,或一周少出去玩两天,抽出一点儿时间陪陪我和孩子,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困难?
我的要求过分吗?
你说!
你说!”
“你闹够了没有?
你今天吃错药了?
是不是怕别人听不见?”
他板着面孔大声斥责着。
彭杰发怒时温欣确实有点儿畏惧。
她退了一步,但仍目光囧囧“我偏要说,我偏要闹,是你自找的。”
她的音量随之更大了。
“住口!
你别再胡闹了。”
彭杰也提高声音大喊着。
温欣一听彭杰提高了声音,骤然变色道:“你大半夜的不回家,怎么是我胡闹呢?
你说,到底是咱俩谁胡闹?”
空气中好像充满了蓄势待发的风暴,这一瞬间,温欣好似听见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彭杰厉声斥责道:“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否则,别怪我打烂你的嘴。”
温欣气得语无伦次,瞪大眼睛,被他的严肃怒容骂得发怔。
“你……你敢?”
她的声音中有一丝恐惧。
“不信你试试。”
彭杰声色俱厉地警告。
“就是你胡闹。”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恨死你了,你以后别跟我过,你就跟麻将结婚,跟麻将过吧。
你就知道打麻将,没出息,没志气,谁像你,谁都比你强。”
彭杰冷笑道:“你不就是瞧不起我吗?
变着法子想教训我。
我就是谁也不如,这下你高兴啦?
告诉你,我这个人生下来就这样。
我以后天天玩儿,谁也别想管。
愿意过就过,不能过拉倒。”
彭杰今天又一次说了这句话。
几乎每次打架彭杰都说:“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
温欣非常讨厌这句话,因为它听上去总好像有弦外之音,既像是一种威胁,又好像是一种暗示。
“不过”这个词是夫妻生活之间最边缘的话语。
他们之间“战争”的升级往往都是从这句话开始的,现在温欣发现自己也像受了传染似的,也想说这么解气的话。
彭杰看着温欣那由于气愤而涨红的脸,既有心疼,又有些愧疚。
他真想说:“你消消气,是我不好,我一回来就惹你生气。”
可是,他天生又是一个不会说软话的人。
他就是这样一种性格,既不会哄妻子,又不会说好话。
虽然他也非常羡慕那些会哄妻子的男人,比如他们公司的牟经理看到妻子生气,就专挑妻子爱听的话说,讨好地嬉皮笑脸,哄她、逗她、承认错误,表示态度,大献殷勤;用毛巾给妻子擦脸,给妻子洗袜子等等,首到妻子重新露出笑容为止。
而彭杰虽然也想这么做,可就是做不到,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即使错了,也不会服软,更不会说赔礼道歉的话。
只是把歉意藏在内心深处,表面上则是脖子梗梗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话语。
或者一开口就是呛人的话,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好像对妻子的愤怒,妻子的谴责早有思想准备。
看到彭杰这个样子,温欣更气愤了。
她的心在哆嗦,身子在哆嗦,她指着彭杰的手也在哆嗦。
“彭杰,你太不是人了!”
温欣暴跳如雷“你现在不但心里没有我,连孩子也没有,你……”温欣气得语文轮次,她说不下去了,一股冲天的怒火烧得她嗓子眼儿发紧。
她内心的那种刚烈性格开始起作用。
刚烈的性格牵动着她全身的神经,促使她全身的血液首往脑门子上冲,使她浑身好像被烈火燃烧着似的。
她真想随手给他一个耳光,但刚一举手,她又忍住了。
她突然想起了上次的教训,不能再给他动手打人找借口。
这时,温欣心里也有些害怕:上次因为自己先动手打了他,引起他更强烈的报复。
他打自己更疼,更狠。
我打不过他,吃亏的最终是自己。
上次他把自己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都打肿了,浑身疼了好几天。
第二天都没敢去上班,怕同志看到肿胀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会问自己,自己无法回答。
尤其是他踢自己腿上的那一脚,一走路就疼,害得自己一瘸一拐,好几天才过了劲。
她又想摔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可又舍不得,那都是自己一点一滴积攒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还来不及那,怎么舍得摔,如果我摔了小东西,他去摔大东西,会引起他更强烈的报复——他会比我摔得更厉害。
温欣想:“如果孩子在家就好了。
孩子在家,他不敢使劲打我,孩子会哭闹的。”
孩子小的时候,他们俩一打仗,孩子便睁大眼睛看着。
他不哭,也不闹,而是咯咯地笑。
那时候孩子小,不懂事,觉得怪好玩的。
他们俩一看孩子那可爱的样子,什么火呀、气呀,什么打麻将,什么夜不归宿呀,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温欣会马上抱着儿子亲着,眼泪就会流下来。
那不是伤心的泪,气愤的泪叫而幸福的泪,激动的泪。
在孩子面前,她会忘了愤怒,忘了痛苦。
温欣心里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一旦成为母亲,就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
她必须为这个家和孩子做出牺牲。
孩子是自己在奶水尿布中一点点养大的,那是她生命的延续。
作为一个不幸的女人,你可以恨那次错误的婚姻,恨由于错误婚姻而走进你生活中的那个可恨的男人;甚至可以怨恨不负责的父母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没有提一点忠告,提一点建设性的意见,而放任自流,过分相信孩子的能力;以及恨由于那次错误婚姻给你带来的不幸生活,恨与那次错误婚姻有任何关联的东西。
但是,你惟独不能恨那次错误婚姻的产物一你的孩子。
孩子没有错。
可是温欣这口气出不了,难以平衡自己。
她受不了彭杰对自己的这种神态,她的怒火需要发泄出来。
于是她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喊,那是她在绝望中的渲泄。
她大声地哭喊着:“告诉你,彭杰,这日子我也过够了。
你走吧,你去玩儿吧,我不拦你。
以后你永远也不进这个家。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给你打电话,再也不找你,让你玩儿个够。
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你这个傻X……“什么!
你说什么?”
彭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人!
你是一个大***!
我恨你!
你晚上不回家,在外面玩儿女人!”
温欣由于畏惧和愤怒而发狂般声嘶力竭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