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长风,长风破浪的风。但这名字跟我的人生半毛钱关系没有,我的人生更像是搁浅,
还是在阴沟里翻船的那种。我爸,老季,一个乐观到有点缺心眼的男人,
总说我这名字起得好,有大侠风范。可我们父子俩,一个在工地搬砖,一个在山里练拳,
跟“大侠”二字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穷。我妈走得早,听老季说,她是个英雄,
一名缉毒警察,在一次任务里再也没回来。从那以后,老季就带着我离开了那座伤心的城市,
躲进了这山沟沟里。他白天去附近的工地上工,晚上就唉声叹气地看着我练功。我练的功夫,
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到我这代,出了我这么个千年一遇的武学奇才。
具体有多奇才我不知道,反正我能一口气从山脚跑到山顶不带喘的,
还能把石头子儿当弹弓使,指哪打哪。然而,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在这个时代,
武功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钱花。所以,
当我坐在那辆被称为“秋名山神车”的五菱宏光副驾上,眼睁睁看着我爸一个***走位失败,
一头亲吻上前面那辆黑得发亮、***上带个飞天小仙女的豪车时,我的心,凉了。“咣!
”一声闷响,伴随着我爸一声“我靠”,世界安静了。前车的车***,
肉眼可见地凹进去一小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但那车标,那流线,
那一看就“碰不起”的气质,让我感觉我家的祖坟可能要冒青烟了,
还是被炸药炸出来的那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那高跟鞋踩在柏油马路上,嗒,嗒,嗒,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盘起,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红唇紧抿,
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的冰冷气场。我爸哆哆嗦嗦地摇下车窗,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啥……美女,误会,都是误会……”女人摘下墨镜,
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漂亮是真漂亮,冷也是真冷。
她的目光在我们这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和我们父子俩身上扫了一圈,
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劳斯莱斯幻影,定制版。”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刚才问过4S店了,维修加空运配件,初步报价,一百二十七万。”“多……多少?
”我爸的舌头打结了。“一百二十七万。”女霸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感觉我有点缺氧。一百二十七万?把我卖了都凑不齐个零头。我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开始了他的传统艺能——耍赖。“美女,你看,
我们这车……全险,但是刚脱保三天,就三天!你说巧不巧?”他痛心疾首地拍着方向盘,
“要不,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分期付款,我这辈子还不完,让我儿子还,我儿子还不完,
让我孙子还!愚公移山,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我们老季家,主打的就是一个守信用!
”我当时就想从车里跳出去,假装不认识他。太丢人了。
这简直是赛博时代的“父债子偿”2.0版本。女霸总,
也就是后来的我的债主兼老板——林晚照,被我爸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说得愣住了。
她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种。她沉默了几秒,
目光转向我,上下打量。我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旧牛仔裤,脚上一***口笑的帆布鞋,
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但我站得笔直,常年练武让我有种不同于常人的精气神。
“你?”她挑了挑眉。我爸一看有戏,立刻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推到她面前,
像是在推销一件积压多年的库存商品。“对对对!我儿子,季长风!外号季大宝!你看他,
身强力壮,吃苦耐劳!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绝对是把好手!
让他给您当牛做马,抵债!”我 emo 了。亲爹啊,有你这么卖儿子的吗?
还当着人家大美女的面说我脑子不好使?林晚照似乎被我爸的***给逗乐了,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当牛做马?他会做什么?”“他会的可多了!
”我爸掰着指头开始数,“他会翻跟头,会爬树,还会胸口碎大石!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林晚照没理我爸的吹嘘,而是对我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签个合同吧,
既然你爸把你抵给我了。”我当时脑子一抽,心想这就算是握手言和了?于是也伸出手,
准备跟她握一下。我常年练功,手上力道没个准,加上心里紧张,内力一时间没收住。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时间仿佛静止了。林晚照的脸色,从冰山白,变成了青,又从青,
变成了黑。她看着自己以一个诡异角度弯曲的手指,倒吸一口凉气。
我爸的嘴巴张成了“O”型。我也傻了。我……我把债主的手给捏碎了?“完了,芭比Q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零下二百七十三度。
林晚照的保镖和助理们终于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个个面色不善,像是要活吞了我。
林晚照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声音依旧冷静,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压抑的颤抖:“法务部吗?重新拟一份合同。债务人,
季长风。债务金额……嗯,
骨折、三个月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以及未来可能落下后遗症的医疗储备金……凑个整吧,
五个亿。”五个亿。亿,好小众的单位我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我爸更是两眼一翻,
直接靠在五菱宏光上,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样子。
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个数字了,它在疯狂运转后,
屏幕上只弹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公式:$$ e=mc^2 $$。或许在林晚照眼里,
我造成的损失,其能量不亚于一次小型的核聚变。就这样,因为一场追尾和我的一次手贱,
我的人生从“在山沟里搁浅”,直接升级成了“背负五亿巨债,给冰山女霸总打一辈子工”。
我和我爸被“请”进了林晚照的庄园。说实话,在被带走的那一刻,
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要被拉去噶腰子抵债了。但事实证明,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林晚照的家,不能称之为“家”,那是一座庄园。巨大的铁艺门缓缓打开,
一条长长的车道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花园,远处是一栋宛如欧洲古堡般的建筑。
我爸的嘴就没合上过,一路“我靠”、“我滴个乖乖”地感叹着。我们被安排进了安保队,
从最底层的巡逻员做起。我和我爸,两个欠了五个亿的“巨负”,穿上了崭新的保安制服,
住进了比我们山里那破房子好一百倍的员工宿舍。有空调,有热水,一日三餐顿顿有肉。
我爸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每天乐呵呵地跟着队长巡逻,见到谁都笑脸相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这儿养老的。他说:“儿子,你看,这不比在工地强?包吃包住,
还有工资拿!虽然工资都得拿去还债,但咱不亏啊!”我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五个亿,就算我们不吃不喝干到下辈子也还不清。
林晚照的手打了石膏,吊在胸前,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女魔头的气场。她把我叫到她的书房,
那间大得能踢足球的书房里,她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像个女王。“季长风,
”她用那只完好的手点了点桌上的一份文件,“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
”我一愣:“贴身保镖?我不是巡逻的吗?”“巡逻的还不起五个亿。”她言简意赅,
“我需要一个能打的。你既然能捏碎我的手,想必身手不错。”我心里一阵发虚。
那次纯属意外,是内力失控。真打起来,我哪敢对她动手。“别跟我耍花样。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明天,有个考验。通过了,你留下。通不过,
你和你爸就去非洲的矿上挖土豆,挖到还清为止。”非洲?挖土豆?
我脑补了一下我和我爸在烈日下挥舞锄头的样子,顿时一个激灵。“什么考验?
”我立刻表决心,“老板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她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嘲讽似的笑:“明天就知道了。”第二天,
我被带到了庄园后山的一处悬崖。悬崖下,已经站了不少人。除了林晚照,
还有几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年轻男女。第三天,第四天,其中一个染着一头亚麻色头发,
穿着一身骚包的户外运动装的家伙,正围着林晚照献殷勤。“晚照,你可算来了!
今天我非得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攀岩高手!”他叫秦浩,我后来才知道,
是林晚照的发小,一个性格活泼热情的富二代。另一个则站在稍远的地方,眼神阴鸷,
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敌意。他叫周哲,也是个富二代,一直在疯狂追求林晚照,
并且把所有出现在林晚照身边的雄性生物都视为情敌。
林晚照指了指那近乎九十度垂直的岩壁,对我说道:“考验很简单,和他比一场。你赢了,
留下。”她指的是那个叫秦浩的。秦浩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又看看林晚照:“晚照,
你开玩笑吧?让我跟你的新保镖比?他行不行啊?”周哲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晚照,
你从哪儿找来的土包子?别待会儿爬到一半掉下来,摔成肉饼,你还得赔钱。
”我没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抬头看了看那面岩壁。大概有五十多米高,
上面有一些人工凿出的攀岩点,但大部分地方还是光秃秃的。对于普通人来说,
这确实是极限挑战。但对于我来说……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爬树掏鸟窝,攀岩摘野果,
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我练的功夫里,最得意的就是轻功。“可以。”我言简意赅地回答。
秦浩见我答应,也来了兴致,他活动着手脚,对我挑衅地一笑:“行啊,兄弟,有种!
输了可别哭鼻子!”比赛开始。秦浩不愧是玩这个的,动作专业,力量和协调性都很好,
很快就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十几米。他那些朋友在下面大声给他加油。林晚照站在一旁,
面无表情,但目光一直锁定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气,没去用那些攀岩点。
我脚尖在岩壁上最微小的凸起处轻轻一点,身体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向上飘起数米。
然后,在下落的瞬间,再次借力,如此反复。这正是我派轻功的绝学——“梯云纵”。
讲究的就是一个借力打力,身轻如燕。在下面的人看来,我根本不是在攀岩,
我是在反重力行走。他们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变成了震惊,再到目瞪口呆。
秦浩还在吭哧吭哧地往上爬,爬到一半,感觉头顶一暗,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只见我已经站在了崖顶,正低头看着他,还顺便朝他挥了挥手。那一刻,秦浩的表情,
精彩得像个调色盘。下面的加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仰着头,张着嘴,
像一群看到了UFO的傻狍子。周哲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我用同样的方式,飘然落下,稳稳地站在林晚照面前。“怎么样?”我问。林晚照看着我,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她沉默了很久,
才缓缓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祖传的。”我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她没再追问,
只是点了点头:“你通过了。从今天起,二十四小时待命。”那次攀岩之后,
我在庄园里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秦浩那帮富二代不再叫我“土包子”,而是围着我,
一口一个“风哥”,缠着我问是不是武当山的俗家弟子,能不能教他们两手。
秦浩更是成了我的头号粉丝,天天跟在我***后面,说要拜我为师。而林晚照对我的态度,
也从纯粹的“债主看工具人”,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不再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偶尔,我还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经意的柔和。
她开始带我出席一些商业活动。她说,作为贴身保镖,必须熟悉她的工作环境。那天,
她带我参加一个中韩商业交流酒会。酒会上,一个来自韩国的跆拳道高手,名叫金在勇,
在台上大放厥词,说中国功夫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他还当场踢断了五块叠在一起的厚木板,引来一片惊呼。在场的中国商人都面露不忿,
但没人敢上去挑战。林晚照皱了皱眉,低声对我说:“能不能让他闭嘴?”我明白她的意思。
这已经不只是商业问题,还关乎脸面。我点了点头,走上台。金在勇轻蔑地看着我,
用蹩脚的中文说:“怎么?你这个小保安,也想来试试?”我没说话,
只是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大喝一声,一个凌厉的侧踢朝我面门踢来。速度很快,
力道十足,带着呼啸的风声。台下有人发出了惊呼。我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他的锋芒,
同时伸出手,在他的脚踝处轻轻一拨,一引。这是太极里的“四两拨千斤”。
金在勇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他那势大力沉的一脚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道,整个人重心失控,
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全场一片死寂。
一招。仅仅一招。那个不可一世的跆拳道黑带九段,就被我像打发一个三岁小孩一样放倒了。
我甚至都没碰到他的身体。金在勇躺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却发现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根本站不起来。我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
平静地说道:“中国功夫,不是用来表演的,是用来实战的。讲究的是以弱胜强,以巧破力。
我们不好斗,但也不怕斗。”说完,我走下台,回到了林晚照身边。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些之前还对我这个“小保安”不屑一顾的商界大佬们,
此刻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激动。林晚照看着我,眼神复杂。她递给我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