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邻居送我一份韭菜猪肉馅的饺子。我吃了一口,鲜得舌头都快掉下来。
直到我家的狗对着饺子疯狂龇牙,我才想起——我根本,不吃猪肉。我叫李默,
一个普通的社畜,刚搬进这个“幸福家园”小区不到一个月。送我饺子的,
是住我对门的邻居,陈先生。说实在的,刚开始我觉得自己运气爆棚。这年头,
城市里邻居之间老死不相往来是常态,可陈先生一家,热情得让你不好意思。他们一家三口,
陈先生温文尔雅,陈太太温柔贤惠,还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叫小宝,长得白白净净,
就是有点过分安静,见人从来不打招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你。这饺子,
就是陈太太今天下午送过来的。她用的是一个很复古的红色雕花饭盒,看上去价格不菲。
“小李啊,自己一个人住,做饭不方便吧?我今天包多了点饺子,你尝尝鲜。
”陈太太的笑容无懈可击,亲切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我推辞不过,连声道谢接了过来。
关上门,那饺子的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勾得我馋虫大动。我本来就是个吃货,
加上今天加班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夹起一个,皮薄馅大,
透出里面碧绿的韭菜。一口咬下去,肉汁在嘴里爆开,那股鲜味直冲天灵盖。太好吃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我狼吞虎咽,一口气干了五六个。直到我的金毛犬,毛球,
从阳台跑进来,凑到我腿边,不是像往常那样摇尾乞食,而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背毛都炸了起来,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饺子。“怎么了毛球?你也想吃?
”我下意识地想夹一个给它。“汪!”毛球猛地叫了一声,不是渴望,是警告。
它甚至后退了一步,继续龇着牙。我愣住了。毛球性格极其温顺,
从小到大都没对食物有过这种反应。就在这时,我脑子里像过电一样,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我……不吃猪肉啊。从小就不吃,一吃就反胃,严重的时候会呕吐。家里人都知道,
朋友们也知道。所以我的冰箱里,从来不会出现猪肉制品。可刚才,
我吃了起码六个猪肉馅的饺子。不但没吐,还觉得鲜美无比?一股凉气,
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我低头看着饭盒里剩下的饺子,白胖可爱,
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毛球还在低吼。我放下筷子,冲到垃圾桶边,
想把吃下去的抠出来,可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暖洋洋的,
那股鲜味还在口腔里回荡,可我的心里,却一片冰寒。不对劲。
陈太太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加班?她送饺子,为什么偏偏是猪肉馅的?
我猛地想起刚才接饺子时,碰到陈太太的手,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当时只以为是天冷的缘故,可现在……我走到猫眼旁,屏住呼吸,悄悄往外看。
对面的门紧闭着,楼道里声控灯已经灭了,一片昏暗。一切如常。可我总觉得,
那扇门的后面,有什么东西,也在静静地看着我。2.那一晚我都没睡好。一闭眼,
就是毛球龇牙的样子,和陈太太那冰凉的手指。第二天是周六,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
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压压惊。刚打开门,就看到陈先生正站在他家门口,拿着钥匙,
好像也要出门。“早啊,小李。”他笑着跟我打招呼,笑容和煦,“昨天的饺子味道怎么样?
我太太特意多放了点虾仁提鲜。”他这话一出,我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韭菜猪肉馅,
放虾仁提鲜?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他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解释馅料的构成?
就好像……他知道我起了疑心,在不动声色地打消我的疑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啊,
很好吃,太谢谢陈太太了。我都吃光了。”我撒了谎。剩下的饺子,连带着那个红色饭盒,
都被我放在厨房的台子上,我不敢碰。“喜欢就好。”陈先生点点头,笑容不变,
“以后常来家里坐坐,远亲不如近邻嘛。”他说完,拧开门进去了。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我透过门缝,好像看到门厅的暗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小宝。他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不像个孩子。
门“咔哒”一声关严实了。我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只觉得一股寒气包裹全身。不对劲。
这个陈先生一家,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我去超市胡乱买了些面包泡面,
心神不宁地往回走。回到单元楼楼下,我看到几个大爷大妈正围着公告栏议论纷纷。“哎哟,
真可怜,那么漂亮一只狗……”“是啊,说是好几岁了,通人性的很,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凑了过去。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崭新的寻狗启事。爱犬丢失,
棕色泰迪,名叫lucky,五岁,于昨晚在小区内走失,身穿蓝色小毛衣。
提供有效线索者重谢1000元!联系电话:138xxxxxx下面还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泰迪犬,穿着天蓝色的小毛衣,吐着舌头,可爱极了。
而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这只狗,这只名叫lucky的泰迪,
我昨天下午在陈先生家的后院栅栏边,清清楚楚地看到过!当时它被小宝抱在怀里,
像个……像个不会动的玩具。3.我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照片上的泰迪,
和我昨天在陈家后院看到的,一模一样!连那件天蓝色的小毛衣都分毫不差!
可寻狗启事上说,它是昨晚走失的。时间对不上!难道是我看错了?只是品种和衣服相似?
不可能!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而且,当时小宝抱着狗的姿势非常僵硬,
那狗也一动不动,我当时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这狗真乖。现在想来,
那根本不是乖……那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只活狗!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踉踉跄跄地跑回家,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毛球蹭着我的腿,
发出不安的呜咽声。冷静,李默,你必须冷静!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思考。假设,
陈先生一家有问题。他们昨晚可能……对那只泰迪做了什么。然后把它像玩具一样摆弄。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什么人?
还有那份饺子……那让我违背了二十多年生理厌恶的猪肉饺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他们送我饺子,是真的出于邻居的好意,还是……一种试探?
或者,是某种仪式的开端?我想起昨天陈先生说的“以后常来家里坐坐”。不行!
我绝对不能去!我立刻做出决定:第一,彻底远离这家人,任何接触都避免。第二,
想办法搞清楚他们的底细。我冲到厨房,看着台子上那个红色的复古饭盒,
就像看着一个定时炸弹。我必须还回去,但不能当面还。我找了个塑料袋,把饭盒装进去,
打算等深夜或者确定他家没人时,悄悄放在他家门口。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是小李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中年女声,“我是你楼下的张阿姨。”楼下的张阿姨?
我有点印象,一个挺热心的阿姨,搬家时还帮我按过电梯。“啊,张阿姨,您好,
有什么事吗?”“小李啊,你没事吧?”张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紧张,
“我昨天半夜……好像听到你家有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挠门,还有……还有小孩子的笑声,
怪瘆人的。你一个人住,我怕你出什么事……”挠门?小孩笑声?
我昨晚因为饺子的事心神不宁,睡得很沉,什么都没听到。可张阿姨的话,
让我刚平复一点的汗毛又炸了起来。“我……我没事,阿姨。可能是我家狗在玩,
或者您听错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家是金毛吧?
金毛不那样挠门……”张阿姨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像耳语,“小李,阿姨跟你说,
你刚搬来可能不知道……你对门那家,有点邪门。”我的心猛地一提:“邪门?什么意思?
”“就那家姓陈的,搬来也才半年多。”张阿姨语速飞快,“他们一家子,
都太……太安静了,也太整齐了。你懂吗?从来没见他们吵过架,没见那家孩子哭闹过,
夫妻俩每天都笑眯眯的,可那笑……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她喘了口气,继续说:“而且,
之前住你那个房子的租客,也是个年轻人,没住两个月就急匆匆搬走了,
搬走的时候脸色惨白,像是吓破了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前租客被吓跑了?我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阿姨,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你自个儿小心点。”张阿姨匆匆说完,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这个我刚刚称之为“家”的地方,
瞬间变得危机四伏。对门住着一家可能不是人的邻居。楼下阿姨听到了来自我家的诡异声响。
前租客被吓到仓皇而逃。而我,吃了那家送的诡异饺子。我看着乖巧地趴在我脚边的毛球,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恐惧交织在一起。我必须知道真相。否则,下一个“莫名其妙”消失的,
可能就是我,或者……毛球。4.张阿姨的电话像最后一块拼图,
把我所有零碎的恐惧串联了起来。这不是巧合,也不是我多心。对门的陈家,绝对有问题!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趁着是白天,阳气足,我必须做点什么。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个红色饭盒。
不能再让它留在我家里了。我戴上一次性手套,用塑料袋将饭盒层层包裹,拎着它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楼道空无一人。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快步走到对门,
将塑料袋放在他家门口的角落里,然后迅速退回,关上门,反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心脏却跳得像打鼓。做完这件事,我稍微松了口气。但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我回到书房,
打开电脑。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在网上找到关于“幸福家园”小区,
或者关于陈先生一家的任何异常信息。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小区名字,
加上“诡异”、“怪事”等关键词。跳出来的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灌水帖,没什么价值。
我又尝试搜索“陈姓夫妇 幸福家园”,结果同样寥寥。难道是我的方向错了?
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租房合同和一些房东留下的资料。我心中一动,翻出房东的电话。或许,
我可以从房东那里旁敲侧击一下前租客的情况。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房东是个声音洪亮的大妈。“喂?小李啊,什么事?房子住着没问题吧?”“王阿姨,
房子挺好的。”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就是想问问您,之前住我这儿的租客,
是不是姓陈啊?我好像有他个快递……”我撒了个谎,想套她的话。“之前?哦,不是姓陈,
是个姓张的小伙子。”王阿姨随口答道,“你怎么会有他的快递?他搬走都小半年了。
”“这样啊……可能搞错了。”我顺势问道,“那张先生为什么搬走啊?我看这房子挺好的。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王阿姨的声音似乎不那么热情了:“他啊,工作调动,
急急忙忙就搬走了。哎,小李,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忙着啊。”说完,不等我回应,
她就挂了电话。工作调动?仓促搬走?脸色惨白?张阿姨的描述和王阿姨的敷衍,
根本对不上!前租客张先生的仓促离开,绝对和陈家脱不了干系!
我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恐怖的漩涡中心。我拿起笔,
在纸上写下我知道的线索:1. 诡异的饺子让我破戒吃猪肉。
2. 丢失的泰迪犬曾在陈家出现。3. 邻居的警告张阿姨听到的声响和提醒。
4. 前租客的仓皇逃离。5. 陈家人异常的整齐、安静和冰冷。这些线索都指向陈家,
但我没有一样实质性的证据。我需要证据。能让我彻底看清他们面目的证据。
一个大胆又危险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潜入陈家家,去看一看。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进入那个可能藏着恐怖秘密的巢穴?可是,不进去,
我永远只能活在猜测和恐惧里。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不会放过我,
就像他们没有放过前租客,可能也没有放过那只泰迪犬一样。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黄昏时分,阴阳交替,
据说也是很多“东西”开始活跃的时候。不行,白天行动尚且危险,晚上更不行。我得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走到客厅,拉起所有的窗帘,打开所有的灯,试图驱散心里的寒意。
毛球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紧张,紧紧跟在我脚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晚上九点多,我正蜷在沙发上刷手机,试图用无聊的信息麻痹自己,突然,
一阵有节奏的、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咚……咚……咚……声音来自……对门!
是剁东西的声音!像是在砧板上砍剁骨头之类的东西。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陈太太又在准备“食材”了?她在剁什么?是猪肉,
还是……我不敢想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晚上吃的泡面几乎要呕出来。
那剁砍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我刚松了半口气,
一阵细微的、若有若无的歌声又飘了过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柔,甚至可以说甜美,
在哼唱着一首……摇篮曲?是陈太太!可在这深更半夜,透过墙壁传来的摇篮曲,
非但不能让人感到安宁,反而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和冰冷。我屏住呼吸,
耳朵紧紧贴着墙壁,努力分辨。那调子很古老,歌词模糊不清,
睡吧……睡吧……乖乖肉……”“……永远……在一起……”“……不分开……”歌声幽幽,
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我的脖颈。我猛地退后,远离那面墙,浑身冰冷。这家人的不正常,
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们不是在生活,他们像是在……演练某种固定的程序?或者,
在进行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仪式?就在这时——“咚!咚!咚!”我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一下下,敲在我的神经上。这么晚了,会是谁?我心脏骤停,
几乎跳起来。毛球也瞬间警觉,冲着门口低吼。我颤抖地挪到猫眼前,向外看去。门外,
站着小宝。他依旧穿着白天的衣服,抬着头,那双空洞的大眼睛,正透过猫眼,
直勾勾地……看向里面的我。他的脸上,
慢慢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然后,他开口了,声音透过门板,
清晰地传了进来:“哥哥,我的玩具狗……不见了。”“你看到,我的玩具狗了吗?
”5.小宝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我的耳膜。我的玩具狗……不见了。他说的,
是那只穿着蓝色毛衣的泰迪吗?那只被宣告“丢失”的活生生的狗?我死死捂住嘴,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毛球在我脚边焦躁地转圈,喉咙里的低吼声越来越大。“哥哥……”小宝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执拗的天真,却比任何威胁都可怕,“你开门……帮我找找……”开门?绝不可能!
我透过猫眼,死死盯着外面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
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能穿透猫眼,看到门后惊恐的我。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
小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恢复了那种毫无生气的空洞。他最后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慢慢转过身,走回了对门。我听到对面传来轻微的开门和关门声。他回去了。我像虚脱一样,
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睡衣。他发现了!
他一定发现了我看到了那只“玩具狗”!他现在是在警告我,还是在试探我?不行,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立刻!马上!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
开始胡乱地把一些贵重物品和换洗衣物塞进行李箱。
手机、钱包、充电器……我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拿不稳东西。毛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
兴奋地摇着尾巴,以为要出门玩。“乖,毛球,我们离开这儿。”我摸了摸它的头,
声音还在发颤。我必须趁现在,趁他们刚敲过门,可能暂时不会再有动作的时候,赶紧走!
我拉着行李箱,牵着毛球,再次走到门边。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然后小心翼翼地再次凑近猫眼。楼道里空无一人,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声音,已经熄灭了,
一片黑暗。很好。我轻轻拧开反锁,压下门把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门,
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就在我准备迈步出去的瞬间,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吓得我魂飞魄散。“小李,这么晚了,是要出差吗?”声控灯“啪”地亮了。
陈先生赫然站在我家门口,脸上带着那惯有的、和煦的微笑。他好像……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拉着行李箱的手僵硬无比。“我……我……”我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借口。
陈先生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行李箱上,又看了看我脚边不安的毛球,
笑容更深了:“是不是小宝刚才跑来打扰到你了?这孩子,就是喜欢乱跑,还喜欢乱说话。
你别介意。”他说话的语气那么自然,那么体贴,仿佛刚才那个诡异敲门的孩子,
只是一个普通的、淘气的小邻居。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恐惧。“没……没有。
”我强迫自己挤出几个字,“就是……突然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哦,这样啊。
”陈先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路上小心。需要帮忙看家吗?我们可以帮你照看毛球。
”照看毛球?像照看那只泰迪一样吗?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不用了!谢谢!
”我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我带它一起走!”我顾不上再掩饰什么,
拉着行李箱,牵着毛球,几乎是撞开陈先生,踉踉跄跄地冲向电梯口,疯狂地按着下行按钮。
我能感觉到,陈先生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背上,冰冷而粘稠,像蛇一样。电梯门终于开了,
我冲进去,拼命按着关门键和一楼。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缝隙里,
我看到陈先生依然站在我家门口,脸上挂着那永恒不变的微笑,朝我挥了挥手。那笑容,
在此刻的我看来,无异于死神的邀请函。6.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我却觉得无比安全。
我逃出来了!我终于逃出来了!到了一楼,我拉着毛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单元楼,
跑到小区门口,立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快!去市中心!随便哪个酒店都行!
”我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把行李箱塞进去,再把毛球抱上车。司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觉得我这样子很狼狈,但也没多问,发动了车子。车子驶离“幸福家园”小区,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景物,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瘫在后座上,
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虚脱。我拿出手机,定了附近一家允许携带宠物的大型连锁酒店。
到了酒店,办理入住,走进干净整洁的标准间,反锁上门,
我才真正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我给毛球倒了水,自己则开了一瓶迷你吧里的矿泉水,
一口气喝光。安全了……暂时安全了。我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掉身上的晦气和恐惧。
躺在柔软的床上,我却毫无睡意。白天经历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陈先生最后那个笑容,小宝僵硬的“玩具狗”询问,
还有那深夜的剁砍声和摇篮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鬼?妖怪?
还是某种拥有诡异能力的……人?我想起那个红色的饭盒,想起那让我破戒的饺子。那东西,
会不会已经对我产生了什么影响?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
但心理上的阴影,已经根深蒂固。我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都是我妈打来的。糟了,光顾着自己害怕,
忘了给家里报平安了。我平时每晚都会跟家里视频一下。我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起了。“默默!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吓死妈妈了!
”妈妈焦急的声音传来。“妈,我没事,刚才……刚才在洗澡,没听见。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妈妈松了口气,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默默,你上次说你对门邻居姓陈是吧?
”我心里猛地一沉:“是……怎么了?”“哎,也是巧了。”妈妈说道,
“我今天下午跟你小姨聊天,说起你搬家的事。
你小姨夫不是也在那个城市工作过一段时间吗?他听说你住幸福家园,对门姓陈,
就说好像有点印象。”“什么印象?”我的心提了起来。“他说,大概七八年前吧,
他有个同事也住那个小区,好像就是对门姓陈的一家。听说那家人……唉,挺惨的。”“惨?
怎么惨了?”我追问道,手心开始冒汗。“说是有一天,家里煤气泄漏,
好像是热水器老化引起的爆炸还是怎么的,反正是起了大火。”妈妈的声音带着惋惜,
“一家三口,夫妻俩和他们七八岁的儿子,都没跑出来……听说发现的时候,都……唉,
真是造孽。”轰——!我妈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大火……一家三口……夫妻和一个小男孩……都没跑出来……对门……姓陈……所有的线索,
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我浑身冰冷,手机几乎拿不稳。所以,
陈先生一家……根本不是人!他们是七年前就已经死在那场火灾里的……鬼魂!
那冰冷的体温,那异常的热情是渴望与活人接触?,
那深夜的剁砍声是死亡场景的重现?,那诡异的摇篮曲是母亲对孩子的执念?,
还有小宝那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行为……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们被困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年复一年地在这栋楼里,重复着生前的生活,或者……试图将活人拉入他们的世界?
那只泰迪犬……前租客张先生……还有我……我们都是他们的目标?
那盘饺子……难道就是……?“呕——!”我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
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默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妈妈焦急地喊着。我吐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虚弱地对着手机说:“妈……我……我可能,撞鬼了……”7.我把我的遭遇和猜测,
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妈。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然后是我妈带着哭腔和无比坚定的声音:“默默,你听着,现在,立刻,马上!
离开那个酒店!回家来!现在就买票!不,你别动,我让你爸马上开车去接你!连夜去!
”“妈,没那么严重,我在酒店很安全……”我试图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安全什么!
”妈妈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都吃了……吃了那种东西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听妈的,
回家!咱们去找你三叔公,他懂这些!”我三叔公住在乡下,
确实是我们那边有名的“阴阳先生”,小时候我觉得那是封建迷信,
可现在……我宁可信其有。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下,我妥协了。我挂了电话,
立刻查了最近一班高铁,凌晨五点就有一趟。我订了票,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准备退房去高铁站。我不能再待在这个城市了,一刻都不能!拖着行李箱,
牵着毛球走出酒店房间时,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
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一闪而过。像那个复古的饭盒的颜色。我头皮一麻,不敢细看,
拉着毛球几乎是跑着进了电梯。一定是幻觉,是太紧张了。我安慰自己。来到高铁站,
距离发车还有两个多小时。我找了个亮堂的、人多的候车区坐下,紧紧抱着毛球,不敢合眼。
周围嘈杂的人声给了我一些安全感。但我总觉得,在人群的缝隙里,似乎有视线在盯着我。
是陈先生?还是小宝?我不断地四处张望,像一只惊弓之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开始检票了。我几乎是第一个冲进站台,找到我的车厢和座位,放好行李,
把毛球的航空箱放在脚边,这才瘫坐在座位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列车缓缓启动,加速,
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远去。离开了。我终于离开了那个被诅咒的小区和城市。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极度的疲惫就席卷而来。我靠在窗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一阵熟悉的香味勾醒的。那是一种……鲜美的,
带着韭菜和肉香的饺子味。我猛地睁开眼!我在飞驰的高铁上!哪里来的饺子味?
我惊恐地四处张望。周围的乘客大多在睡觉或看手机,一切正常。难道又是幻觉?
可那香味如此真实,仿佛就在……就在我面前!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我身前的小桌板上。
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放着一个……红色的,雕花复古饭盒。盖子紧闭着,
但那勾魂摄魄的香味,正从里面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它,跟着我来了。
8.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它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放在这里的?
什么时候?我明明看着它被我留在陈家门口了!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让我无法呼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冰冷。乘客们的交谈声、列车运行的哐当声,
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猩红的饭盒,
像一个咧开的、嘲讽的嘴巴。跑不掉了。无论我跑到哪里,他们都跟着我。我颤抖着手,
想要把它扔掉,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一个微信视频通话的请求。发起人……是“陈太太”!
我什么时候加了她微信?!巨大的惊恐让我几乎要尖叫出来。我下意识地想挂断,
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按下了接听键。屏幕亮起,出现了陈太太那张温柔依旧的脸。背景,
似乎是她家那个布置温馨的客厅。“小李,”她微笑着,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晰得可怕,
“看到饭盒了吧?怕你在路上饿着,给你准备的。”她的笑容,在手机屏幕的光线下,
显得异常诡异。“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干涩。“我们?
”陈太太的笑容加深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我们是你的好邻居呀。”她微微侧过头,对着旁边说:“小宝,来,跟哥哥打个招呼。
”镜头移动,小宝出现在了画面里。他手里,抱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棕色泰迪犬的毛绒玩具,穿着天蓝色的毛衣,栩栩如生。但仔细看,
那玩具的眼睛……似乎过于灵动了一些,甚至带着一丝……绝望?“哥哥,”小宝看着镜头,
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他举起手里的“玩具”,“我的新玩具,好看吗?
”我胃里一阵翻腾。“你们……放过我吧……”我几乎是在哀求。
陈太太的脸重新占据了屏幕,她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冷漠而……饥饿。“放过你?
”她轻轻地说,声音像毒蛇吐信,“吃了我们家的饭,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看,
张先生现在不就跟我们……永远在一起了吗?”张先生?前租客?!我猛地想起,
张阿姨说过,前租客搬走时脸色惨白……难道他并没有搬走?而是……被“同化”了?
成了他们中的一员?那盘饺子……就是媒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席卷了我。
“不……不!”我尖叫着,想要扔掉手机。视频通话突然中断了。屏幕黑了下去。但下一秒,
它又自己亮了起来,开始自动播放一段视频。那似乎是一段家庭监控录像,
视角是在一个厨房里。画面中,陈先生正在用力剁砍着什么东西,
陈太太在一旁哼着那首诡异的摇篮曲,而小宝,则抱着那个泰迪“玩具”,坐在角落,
直勾勾地看着镜头。突然,陈先生停下了动作,缓缓地转过头,
看向了监控探头的方向——也就是,看向了正在看视频的我。他沾着些许暗红色污渍的脸上,
露出了一个极其巨大、咧到耳根的、非人的笑容。他举起手里剁骨刀的刀尖,隔着屏幕,
指向了我。然后,他的嘴唇开合,没有声音,但我清晰地“读”懂了他的意思:“下一个,
就是你。”啪!手机屏幕彻底黑屏,无论我怎么按,都无法再点亮。
而我面前小桌板上的那个红色饭盒,盖子……自己轻轻地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诱人,却也更加令人作呕的奇异肉香,
瞬间弥漫开来……9.饭盒盖子弹开的瞬间,那股难以形容的肉香如同有生命的触手,
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我的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不是恶心,
而是一种被强行勾起的、违背我自身意志的饥饿感。我的唾液在疯狂分泌,
视线几乎无法从那条缝隙上移开。里面是什么?是同样的韭菜猪肉?还是……别的什么?
张先生?还是那只泰迪?“呕——”生理性的厌恶终于战胜了那诡异的诱惑,
我对着过道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旁边座位的大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我顾不上别人的目光,猛地抓起那个滚烫它竟然是温热的!的饭盒,
冲到车厢连接处的垃圾箱旁,想把它扔进去。可就在我要松手的刹那,
小宝那张空洞的脸和陈先生沾血的、非人的笑容在我眼前闪过。不能扔!这东西邪门得很!
随便扔掉,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或者,会害了别人?我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僵在了那里。最终,我还是没能把它扔进公共垃圾箱。我把它死死按回塑料袋里,
打了十几个死结,仿佛这样就能困住里面的邪恶。回到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