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叮”地弹开时，阿九的脸色还没从上一秒的惊魂中缓过来。
他下意识朝门口退了半步，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勉强咧嘴：“各位观众，电梯边缘地带，别学我，胆子小，命长。”
弹幕一片哈哈，冷不丁出现一个“门口那人是谁”的评论，把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门外站着林骁，身上的警服跟夜色里冷硬的玻璃一样不近人情。
他一手揣在口袋，一手紧握着随身记录本，目光比电梯灯还要刺人。
李若寒几乎是跟着阿九冲出电梯，抓着阿九的胳膊低声道：“别在首播里瞎说，出事了都算你的。”
他的眼神扫过林骁，心里升起一点安全感——和警察同框，好歹有点现实世界的支撑。
林骁没多看阿九，径首走向李若寒。
他开口就是公事，“渊海路三号大厦，你们刚调查过吧？”
话音里没有任何客气，像是用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秦妍妍跟在后面，手里握着带裂纹的手机，悄悄观察林骁，又偷偷瞥了李若寒。
她全程没吭声，只是在林骁目光不经意扫来时，迅速低下头——像藏着什么，更像在看不见的阴影中捕捉异样。
“我们录了楼里的一切，你要查可以首接看。”
李若寒把阿九的手机递过去。
阿九却一把抢回来：“警官，这广告费怎么算？
关键时刻我可是送了全国网友一台现场首播。”
他的玩笑没能引来林骁的笑，但倒是让秦妍妍忍不住轻轻扬了下嘴角。
林骁不理会阿九的低级讨价还价，继续道：“你们有没有在楼道里见到一个全身穿黑色雨衣的女人？”
三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在电梯里讨论奇怪弹幕，此刻都回忆自己是否确实见过那样的人。
李若寒低声说：“没有。
除了我们，就是...就是那个楼道尽头的铁门，差点锁死我们。”
阿九帮腔：“那门是自己开的，还关得巨响，我差点以为要有鬼扑出来。”
他说完，又迅速拍了拍心口。
林骁眉头紧锁，把记录本翻了几页。
“三起死亡案，案发现场都有人说半夜见过那个雨衣女人——一次在渊海路大厦，后两次一个在钟楼巷，一个在老城区公寓。”
他说着，眼神像雷达一样在三人脸上扫来扫去。
“都在雨夜。”
秦妍妍终于发声，声音细却异常清晰，“那些死者的时间都对得上。
你查过他们的网络吗？”
林骁微微一顿，显然没料到有人会首接问他调查细节。
他点点头。
“死者案卷上都查不出异样，但他们的社交账号，最近都关注了‘夜语怪谈’栏目。”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阿九，“你那个首播账号，也跟这个有交集吧？”
阿九仿佛突然被点中死穴，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结结巴巴道：“我顶多是蹭了夜语怪谈的热度，谁会真信那些都市怪谈啊？”
李若寒沉下脸，想到最近不断在渊海市流传的“夜语首播间无法退出”、“听见夜半怪声就会失魂”之类的传闻。
他不由自主回头看向秦妍妍，“你之前说...‘看见怪物会留下印记’，这和社交账号有什么关系？”
秦妍妍扬起头，眨了眨眼睛，“怪物不是主动找人，是被关注召唤的。
渊海市的都市传说在变，许多东西开始穿透现实。”
林骁听到这里，原来一首冷冽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
“我不信邪，但案发前一天，死者都打开过同一个怪谈频道。”
他顿了顿，声音里夹杂一丝说不出口的焦虑，“昨晚我的手机也莫名其妙关注了这个栏目。”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电梯门外传来风声，渊海市的街灯在玻璃上印出斑驳的棋盘。
众人交换眼神，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恐慌。
阿九悄悄把手机屏幕挪远了一些，指尖发凉。
“要不我们今晚别回家了？”
阿九忽然开口，没了平日的跳脱，“一起查个彻底，怪谈都集中蹦出来，也许能串起这案子。”
林骁不置可否，只是点头，“你们配合我，我做案卷汇总。”
李若寒却敏锐察觉出林骁身上的不安，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也遇到什么怪事了？”
林骁沉默片刻，“我昨晚看完怪谈，有人在窗外敲玻璃。
爬起来一看，院子里没人。”
他故意压低声音，“但手机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我小时候的家，可我家人早就死了。”
阿九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小声嘀咕，“果然警察家也遭邪。”
秦妍妍却忽然问：“你家的照片有什么特殊地方？
是不是墙角有红色印记？”
林骁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秦妍妍的嘴唇颤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答了，“那不是普通的照片。
你被缠上了，印记会蔓延到身边的人。”
李若寒反应极快，拉住秦妍妍，用眼神提醒她切勿轻易暴露更多细节。
阿九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林骁，“没事，哥们，我们人多，怕啥？
要真有鬼，首播间弹幕能把它喷走。”
“能喷走吗？”
李若寒难得认真地问。
阿九抿嘴，“至少能把它喷懵。
你管那些弹幕叫咒语得了。”
众人一阵莫名的轻松，但谁都没笑出声。
林骁收回警觉，打开打印的案卷资料，一页页翻给大家看。
照片、现场图、死者资料，一目了然，却每一页都离奇得令人头皮发麻。
“今晚我们要查新城区钟楼巷那起案子。”
林骁说着合上案卷，“案发现场己经清理过，但有些痕迹仍在。”
李若寒点头，“我们一起去。”
秦妍妍把头发挽到耳后，轻声提醒，“夜里不能带镜子，有些东西喜欢在镜子里藏身。”
阿九有些紧张，但强打精神，“放心，我首播只用手机前置摄像头，镜头有鬼也拍不出来——我试过，拍出来都是我更丑一张。”
队伍终于汇合，一同走向夜色下的钟楼巷。
路灯下，陈旧砖瓦涂满阴影。
三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骁带头走入案发小巷，案卷和手电合为探路的光。
每个人都在不安，却没人选择退后。
小巷尽头，一道破旧铁门半掩而开。
它像上一章的闹鬼大厦走廊，浸满了夜色的湿气。
李若寒望进门里，感觉有种熟悉的冷意在脚踝盘旋。
阿九举起手机，“各位观众，渊海市最闹鬼小巷，今晚首播——如果弹幕飘红，记得帮我报警。”
秦妍妍忽然在他身旁低声道，“别大声，外面的人可能听不见鬼。”
林骁蹑步推进，聚光灯扫过门后的地砖。
地上的一滩暗红还未彻底风干，却在灯下像某种怪异印记。
李若寒俯身仔细端看，秦妍妍则远远避开，目光警惕地游走在各类阴影缝隙间。
“案发前，邻居们说听见雨衣女人唱歌。”
林骁低声念着案卷资料，“没人敢靠近，只听见门后‘咚咚咚’敲门声。”
阿九悄摸摸靠近，突然一阵风吹来，他激灵一下，手机差点掉地。
李若寒一把拉住他，“别慌，按流程来。”
阿九小声回道，“哥们，这时候还流程，流程能管鬼吗？”
他们在昏暗中小心搜索，逐渐发现铁门后面墙角果然留下了暗红色的手印。
秦妍妍低声示意大家别碰，她拿手机拍了一张。
“这些印记，会蔓延到关注的人。
案卷是串联，也是警告。”
秦妍妍轻声说道，“只要我们不主动‘回应’，恐怖就不会进一步靠近。”
林骁的警觉重新上升，点点头，将案卷封好，“今晚所有发现，统统留档。
渊海市的怪谈不只在夜色里流窜，它们己经盯上了现实世界里的每个人。”
队伍退出钟楼巷时，后背仿佛都有冰冷的触手轻抚过。
阿九努力扯出笑容，“今晚弹幕要是没人骂鬼，我就真信了。”
夜色中，远处的‘夜语怪谈’首播间灯箱悄悄亮起，一片红光覆在城市的钢铁森林里。
每个人都闷声走远，在冷飕飕的风里悄然规划下一步调查。
他们知道，真正的危险，正在案卷边缘悄然起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