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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9

他们说,我是摄政王陆珩掌心上的一株珊瑚。美丽,易碎,全然由他心血养成,

生死皆由他掌控。可他们不知道,珊瑚的骨骼,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而我重生归来,

要剖开的,正是他那颗,我曾避之不及的真心。大婚当日,十里红妆,百官来朝。红盖头下,

我泪如雨下,嘴角却高高扬起01我从一场无边无际的寒冷中挣扎醒来。

那杯毒酒穿我喉咙的痛感,仿佛还在。大雪夜,彻骨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

连呼吸都带着冰碴。他狂奔而来时,我记得他猩红的双眼,记得他徒手攥住剑刃时,

滴落的滚烫鲜血。更记得他抱着我逐渐冰冷的身体,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破碎的——“棠棠”。那是我前世听见的,最后一个声音。

02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的床幔。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少女闺房的暖香。没有血腥味,没有大雪的寒气。

我颤抖着伸出手,视线落在自己纤细莹润的指尖。然后,缓缓地,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腿。

清晰的、尖锐的疼痛感传来。腿是完好的,没有后来为救嫡姐而留下的,那个丑陋的跛足。

我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菱花镜里,映出一张十六岁的脸。眉眼尚未完全长开,

带着些许稚嫩,脸色是久不出门的苍白。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双看似温顺的眼眸深处,

已然燃起了来自地狱的业火。沈棠。没错,这就是你,你,回来了。03“小姐,

您怎么起来了?今日府里有赏花宴,夫人吩咐了,让您也去见见世面。”丫鬟推门进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冷光。

唇角牵起一抹温顺又怯懦的弧度。“知道了,这就来。”沈家的花园,一如既往地喧闹。

姹紫嫣红开遍,衬着各位小姐夫人华美的衣饰,一派富贵风流。我安静地坐在角落,

像一株不起眼的水草。嫡姐沈薇正被一群贵女簇拥着,言笑晏晏。她今日的目标,我很清楚。

——在众人面前,将我这个“不懂规矩”的庶妹推入池塘,成就她的善良之名,

也坐实我的粗鄙不堪。果然,她端着完美的笑容,带着她的拥趸们,状似亲热地朝我走来。

“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趣,不如随我们去水边看看锦鲤?”她的手,如同前世一样,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我的手腕。就是现在。在她发力推我的那一瞬间,

我脚下仿佛一滑,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手中却用足了暗劲,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将她一同带向池塘边缘!“啊——!”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在落水的前一刹那,

我精准地调整了角度,让她比我更先,也更重地栽进冰冷的池水里。“噗通!”水花四溅。

04岸边瞬间乱作一团。我则“侥幸”地跌坐在池边,衣裙下摆尽湿,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眼泪恰到好处地涌出眼眶。

“姐姐……姐姐她为何要拉我……”我呜咽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峰时。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瞬间安静下来,

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一道玄色的身影,在不远处负手而立。不知来了多久。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让喧闹的花园顷刻鸦雀无声。是,陆珩。05我的心脏,

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前世临死前他那张绝望疯狂的脸,与眼前这张冷硬漠然的面孔,

重重叠叠。恨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着涌上心头。我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用余光,死死盯着他腰间那枚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的、熟悉无比的血玉珊瑚珠。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这个“受害者”身上停留。

而是扫过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狼狈不堪的沈薇,最后落在我那急忙上前解释的“父亲”身上。

“沈大人,”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府上的待客之道,倒是别致。

”无人敢大声喘气。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一阵风过。我冷得瑟缩了一下,

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细弱的抽泣。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极其短暂。

短暂到除了我一直死死盯着的余光,无人察觉。他手中那枚血玉珊瑚珠,猝不及转地,

停住了转动。仅仅一瞬。他便恢复如常,迈步离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我依旧维持着跌坐在地、瑟瑟发抖的姿势。但心底,那复仇的火焰旁,

悄然滋生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疑问。陆珩。这一世。你的剧本,又是什么呢?而我,

不会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掌中玩物了。游戏,才刚刚开始。06赏花宴的风波,

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过后,表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府里上下看我的眼神,

却终究是不同了。那不再是纯粹的轻视,而是掺杂了探究、疑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我依旧扮演着那个温顺、怯懦的庶女。每日晨昏定省,沉默地坐在最不惹眼的角落,

像一抹安静的影子。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表象下,复仇的念头正悄然滋长。夜深人静时,

我在纸上细细列出前世仇敌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他们未来命运的节点,

和他们不为人知的隐秘。沈家,安国公府,宫里那位……一个都逃不掉。

07第一个要拔除的钉子,是父亲最宠爱的林姨娘。前世,

便是她在我母亲的汤药里做了手脚,让母亲缠绵病榻,最终郁郁而终。而后,

她踩着母亲的尸骨,几乎把持了府中中馈。如今,她正与府中一位管事“过往甚密”。

机会很快来了。父亲寿辰前夕,林姨娘负责采买一批名贵锦缎。我“无意”间,

在花园假山后,“听”到了她与那位管事压低声音的密谋。关于如何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我没有立刻声张。只是在父亲寿辰当日,穿着一件半旧的,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

安静地坐在席间。当林姨娘献上那匹流光溢彩的“云锦”时,父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那时,我端起身前的茶水,手“微微一抖”。温热的茶水,不偏不倚,

溅了几滴在那匹崭新的锦缎上。色彩遇水,竟开始微微晕染、脱落。

露出了内里粗糙劣质的底色。满座皆静。林姨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慌忙起身,

手足无措地跪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和惊恐。“父亲恕罪!

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这锦缎……怎么会……”我抬起泪眼,

茫然又害怕地看着那晕开的一团污渍,仿佛被这变故吓傻了。父亲的脸色,由晴转阴,

最终化为震怒。后续的查证,顺理成章。林姨娘与管事的私情和贪墨,一并被扯了出来。

她被当场拖下去,关进了柴房,等待她的,将是严酷的发落。我跪在原地,肩膀微微耸动,

像是在哭泣。无人看见我低垂的眼眸里,一片冰封的冷静。母亲,这是第一份祭礼。

08经此一事,我在府中的处境,变得更加微妙。下人们不敢再明着怠慢,

姐妹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尤其是嫡姐沈薇。她似乎认定,

落水事件和林姨娘倒台,都与我脱不了干系。她开始在别的场合,变着法子地刁难我。

在不久后的京城诗会上,她“力荐”我代表沈家女儿出席,

并“好心”地要将他夫君珍藏的前朝孤本诗集借我一观。“妹妹虽在乡下长大,

但看看这孤本,临时抱佛脚,总不至于在诗会上太过丢我们沈家的脸面。”那本诗集,

是她未来夫君准备进献给太子的礼物,更是他沽名钓誉的工具。前世,

我因缘际会读过真正的前朝大家未流传于世的残稿。而沈薇借我的这本“孤本”,

分明是后人精心伪造的赝品。09诗会那日,名流云集。轮到沈家女儿展示才学,

沈薇果然极力推崇我。“我妹妹近日苦读诗书,得了一本前朝孤本启发,颇有心得呢。

”她将我推至人前,等着看我出丑,或者,等我用了那“孤本”里的“诗句”,

日后便可治我一个偷窃御贡之罪。我站在众人目光中央,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接过命题,我沉吟片刻,提笔写下。诗句算不得多么惊艳才绝,却也清新脱俗,中规中矩。

足够交差,也足够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略感失望。就在沈薇脸色微变,准备再说什么时。

我却转向她,声音轻柔,带着纯粹的“困惑”。“姐姐,你借我的那本孤本,我仔细研读了。

”“只是……其中‘月涌大江流’一句,我似乎在一本杂记里,见过与之意境相仿,

但用词更为古拙精妙的残句,不知是哪位大家更早的手笔?”我缓缓背出了那真正的残句。

在场不乏真正博学的大儒。片刻的寂静后,有人发出了惊异的低呼。

“这……这用典、这气韵,确比那‘月涌’之句,更显苍茫古意!

”“沈二小姐所言的那本杂记,不知是何名目?”所有的目光,瞬间从我的诗句,

聚焦到了那本“孤本”的真伪上。沈薇和她未来夫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无法解释,为何一本“前朝孤本”,

会疑似收录了后人仿造、且质量不及真正古残句的诗。赝品的嫌疑,如同一个无声的耳光,

狠狠扇在了他们脸上。10我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适时地露出更加茫然的神情,

喃喃道:“许是……许是我记错了……”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沈薇企图让我身败名裂的舞台,成了她和她未来夫家名誉受损的泥沼。回府的马车里,

她看我的眼神,更加犀利。我迎着她的目光,依旧是那副温顺无害的样子。嘴角,

却在她转头的瞬间,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这才只是开始。我的好姐姐。你欠我的,

又何止这一桩?11更让我在意的是,在我与沈薇暗流汹涌的几次交锋中。我总能感觉到,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不属于沈家的任何人。它来自更高、更远,

更莫测的地方。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笼罩其中。陆珩。你究竟,在看什么?

而真正让我确定这并非错觉的,是林姨娘倒台后不久。那个与她勾结、知晓部分内情,

并可能对我不利的管事。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府中传言,他卷款私逃,不知所踪。

只有我知道。在我重生的这一世,许多事情的轨迹,正发生着细微而关键的偏转。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我布下的棋局之外,悄然挪动了几颗棋子。为我扫清障碍,

又或者……是将我推向一个,更无法预知的深渊。我抚摸着枕下藏着的,磨得锋利的银簪。

心底的疑云,越来越重。陆珩,若这真是你新一轮的游戏。我奉陪到底。12管事的消失,

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底。我无法确定,这悄无声息的抹杀,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

府中看似风平浪静,但我能感觉到,一张更密的网,正在我周围无声收紧。

嫡姐沈薇安分了几日,眼神却愈发怨毒。我知道,她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

她开始变换策略,不再用内宅那些显而易见的手段。她“好心”带我出席各种京中宴会,

将我推至那些挑剔的贵族夫人和纨绔子弟面前。美其名曰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实则想借他人之手,将我推入更深的火坑。13在一次国公府的夜宴上,

她故意引我去往男宾较多的水榭。一位以荒唐好色出名的郡王世子,端着酒杯,

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目光黏腻,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这位便是沈家二小姐?

果真我见犹怜……”他的手,竟直直朝我的手腕抓来。我心中冷笑,正欲“失足”落水避开。

身后却传来一声清晰的、带着惶恐的低呼。“参见摄政王!”整个水榭瞬间死寂。

所有嬉笑玩闹声戛然而止。那位世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我猛地回头。

陆珩就站在水榭入口的阴影里。不知立了多久。14月光勾勒出他玄色常服的冷硬轮廓,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眸子,比这夜色更沉,更冷。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

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身旁那个试图触碰我的世子身上。没有斥责,没有言语。

仅仅是一个眼神。那位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世子,竟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王、王爷……臣……臣……”语无伦次,冷汗涔涔。陆珩依旧沉默。他缓缓踱步,

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如同猛虎巡视自己的领地。经过我身边时,

带起一阵清冷的、带着淡淡沉香气味的风。他的衣袖,甚至没有碰到我一片衣角。

步伐没有丝毫停留。可他手中那枚血玉珊瑚珠,在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

摩擦出极轻微、极急促的一声——“喀。”他径直走向主位,坐下。自始至终,

未曾看我一眼。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解围,与他毫无干系。水榭内的气氛依旧凝滞,

无人敢大声喘气。那位世子被人几乎是拖拽着拉了下去。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15我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心底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得这么“恰好”?为什么一次次出手,又一次次装作与我毫无关联?

这不像是我前世认识的那个,霸道专横,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陆珩。我必须弄清楚。

我不能让自己重活一世,依旧活在他莫测的阴影之下。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他的底线。

我“偶然”得知,吏部那位曾参与构陷我外祖父的侍郎,极其贪财,正在暗中运作一个肥缺。

我设法将一份能让他身败名裂的线索,“遗落”在他政敌必经的花园小径。三天后。

那位侍郎因收受巨额贿赂、卖官鬻爵之罪,被革职查办,抄家流放。速度之快,力度之狠,

远超我的预期。而发起弹劾的,正是陆珩麾下最得力的御史。16又一回。

我知道安国公世子私下里狎玩幼妓,草菅人命,只是手段隐秘,苦无实证。我借他人之口,

将藏匿证据的地点,“醉后”透露给了一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宗室老王爷。不过旬日。

京兆尹衙门便“巧合”地破获了一桩拐卖幼童的大案。顺藤摸瓜,

竟直接牵扯到了安国公世子。铁证如山,舆论哗然。而据传,是摄政王亲自下令,严查到底,

绝不姑息。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呢?我像一个精心布下陷阱的猎人,

而陆珩,则成了那个在我身后,默默将我指向的猎物一一猎杀的……伙伴?不,这太荒谬了。

一种莫名的烦躁,攫住了我。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被人无声安排的感觉。

仿佛我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他眼中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

他到底想做什么?赎罪?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17这种烦躁,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

达到了顶峰。我因心中烦闷,独自一人去了京城香火最盛的寒山寺。跪在佛前,

我却不知该祈求什么。祈求复仇顺利?祈求远离陆珩?佛只是垂眸***,

悲悯地看着世间一切挣扎。从大殿出来,雨丝细密,沾衣欲湿。我站在廊下,

看着屋檐滴落的雨水发呆。住持大师亲自送一位香客出来,态度极为恭敬。我无意中一瞥,

那个玄色的、挺拔的背影,正步入寺门外的马车。不是陆珩,又是谁?他那样一个煞神,

也会来拜佛?鬼使神差地,我走向那位住持。双手合十,我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大师,

方才那位贵人,似乎常来礼佛?不知是为何人祈福?”住持看了我一眼,目光澄澈而智慧。

他双手合十还礼,念了声佛号,声音平和。“女施主,那位贵客每年今日,都会来寺中,

于佛前敬献一串珊瑚手钏,添足长明灯油,只为超度一位早逝的故人。”“风雨无阻,已有,

十年了。”18十年?珊瑚手钏?早逝的故人?一股寒意,从我的脊椎骨猛地窜起,

瞬间席卷全身。我重生回来,正好是……我前世死后的第十年。而前世我死时,腕上戴着的,

正是他某次出征归来,随手赏我的,那串红珊瑚手钏!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

敲在青石板上,也敲在我骤然空洞的心上。陆珩。你超度的……是谁?

19寒山寺住持的那句话,在我脑中反复回响。十年。珊瑚手钏。早逝的故人。每一个词,

都精准地刺向我重生以来,用仇恨和冷漠筑起的高墙。我试图用理智去分析,去告诉自己,

这或许是他愧疚的作秀,是另一场更精密的算计。可心底某个角落,那冰封的硬壳,

却不可抑制地裂开了一道细缝。从寺庙回来,我病了。或许是淋了雨,或许是心绪震荡太过。

整个人昏昏沉沉,前世今生的画面光怪陆离地交织在一起。时而是在大雪中咽下毒酒的冰冷,

时而是陆珩抱着我嘶吼的绝望,时而是他站在水榭阴影里,那冷硬却一次次为我解围的身影。

最清晰的,是那串在佛前被超度了十年的,属于“沈棠”的红珊瑚手钏。20高烧退去后,

我变得更加沉默。不再主动去设计那些复仇的环节,更像一个旁观者,

冷眼看着府内府外的风云变幻。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几乎打败我所有认知的可能。然而,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短暂的沉寂,在某些人眼中,成了可乘之机。安国公世子,

那个因我间接设计而身败名裂、失去继承权的人,显然将这笔账,记在了我的头上。

他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21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下午。

我以去书局购置笔墨为由,只带了贴身的丫鬟出门。马车行至一条相对僻静的街巷,

突然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惊慌的呵斥声,以及几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掀开车帘的一角,只见车夫和随行的两个小厮已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几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无声地将马车围住。为首那人,眼神阴鸷,

正是安国公世子身边最得力的暗卫。“沈二小姐,”那暗卫的声音沙哑难听,“我们世子爷,

想请你去府上做客。”我知道,这不是邀请。一旦落入他手,等待我的,

将是比死更可怕的***和折磨。我没有尖叫,也没有徒劳地反抗。

只是悄悄将袖中那柄磨得锋利的银簪,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

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好,”我听见自己出奇平静的声音,“我跟你们走。

”他们蒙上我的眼睛,将我带离了马车。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推搡着进了一个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木头腐朽的气味,空旷而阴冷。像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宅院。

眼上的布条被粗鲁地扯下。光线昏暗,但我还是认出了这个地方——京郊,

那座隶属于摄政王名下,却早已荒废的别院。前世,陆珩曾一度将我囚禁于此。

22安国公世子从阴影里踱步出来。他瘦了许多,眼窝深陷,

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破罐破摔的戾气。“沈棠,”他盯着我,像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

“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赢了?”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怨毒,“你以为靠着攀上摄政王,

就能把我踩在脚下?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他手里一颗最好用的棋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凑近几步,浑浊的气息几乎喷在我脸上,“你那些小动作,

真当能瞒天过海?你以为扳倒吏部侍郎,搞垮我,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

”他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近乎得意的笑容。“那都是陆珩借你的手,在清除异己!

”“他在利用你,沈棠!利用你这条看似无害的毒蛇,去咬死所有不听话的人!

”“等他利用完了,你就会像我一样,成为一颗被随手丢弃的弃子!”是啊,

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是我一个人在运筹帷幄。23就在我心神剧震,

几乎要被他话语动摇的瞬间。别院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木门,

竟被人从外面,用恐怖的力量,生生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中,一道玄色的身影,

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是陆珩。他来了。逆着门外微弱的天光,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毁天灭地的暴怒与杀意,

以他为中心,汹涌地席卷了整个空间。他手中,没有持剑。只有那枚血玉珊瑚珠,

被他死死攥在掌心。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如同烧红的烙铁,直直地、精准地,

钉在了我的身上。确认我无恙的那一刻,那眼底翻涌的疯狂,似乎才稍稍平息了万分之一。

安国公世子被他这骇人的气势吓得连退数步,脸色惨白。24但旋即,他猛地抽出匕首,

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冰凉的刀刃紧贴着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别过来!陆珩!

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陆珩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离我们一丈远的地方,

周身的气息冰冷得可怕。他没有看世子,目光依旧锁着我,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极力压抑的颤抖。“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世子狂笑起来,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癫狂。“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死!陆珩!

”“你毁了我的一切!今天,我也要毁了你最在意的……”他的话未说完。因为陆珩动了。

在世子因激动而手腕微松的千分之一刹那,陆珩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不是去夺刀,而是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猛地侧身,将我完全护在他的怀里。

用他自己的肩膀和后背,迎向了那把匕首。是利刃刺入血肉的,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25我瞪大了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溅上我的侧脸。

看着陆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却依旧将我护得严严实实,双臂如同铁箍,

没有半分松动。他低头,看向我。那双总是盛满冰冷和漠然的眸子里,

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深不见底的后怕。还有……我无法错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