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灯光打在巷口,尸检组撤离后,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和未尽的叹息。
林溯没有离开。
他站在斑驳的墙边,手指摩挲着现场留下的镇煞咒印。
符号的棱角似乎在皮肤下镌刻出更深的意义。
顾澈站在他身后,蓄势待发的沉默里满是疑问。
“符号到底是什么?”
他低声问。
林溯不睁眼,用指尖细细感知咒文轮廓:“不是普通道家的符咒。
像是旧熙川传说里,‘缝隙之眼’的变体。”
顾澈一瞬间,眉峰微蹙。
他对神秘忌惮却不避讳,“那传说,是有关迷失的人,据说能看到‘彼界’。”
他们的对话被桑如影的到来打断。
她着一身深色风衣,手里抱着笔记本,眼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微光。
“你们看尸体脖颈处没有任何切割痕迹,却在伤口下方,隐约有褪色的圆斑。
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
林溯缓缓抬头,目光锐利。
“你见过类似痕迹?”
她点头,把本子翻到一页,“去年有个失踪事件,苏飏——十五岁的少女,深夜与朋友探访城东旧宅后失踪。
她母亲报失时提到,女儿曾在回家途中讲自己被什么‘眼’盯上,总觉得角落里有人。”
顾澈嗅到些许线索,果断吩咐:“调集那起案件资料,今晚交叉比对。”
桑如影侧身汇入调查,她声音有些低哑,“网络论坛里,有人在讨论‘熙川无首案’和‘苏飏失踪’有关的异象。
有人说见过夜里游走的无首女影,手里捧着血色符咒,找不到头却一首在寻找。”
林溯转身步入巷深处,沿着符号的排列方向追查。
他脚步极稳,每踩过一处,都用余光巡查细节。
墙下有碎裂的老瓷片和几根细发,被夜风卷起,飘在齑粉尘埃里。
他俯身拾起一片瓷碎,上面影影绰绰有笔画:似“苏”字。
“死者与苏飏——必然有所联系。”
他喃喃。
顾澈低头看着警员递来的初步调查报告,“死者凌晨十二点刚刚与手机联系人通话,最后一条定位在城东旧宅门口。”
桑如影神情愈发紧张,她嘴唇发白,“‘缝隙之眼’的传说里,说有些人——尤其是灵敏儿童,会莫名其妙失踪,在正午或子夜,偶然被‘彼界’选中。”
林溯望向她,眼底有压抑的共鸣,“你小时候见过这种缝隙吗?”
桑如影苦笑,摇头后又轻声道,“我做梦时见过。
黑暗中,会有一个眼睛在看我,梦里边有人招手,像在召唤。”
气氛随她话语陷入冰冷。
顾澈望向林溯,“看来案子里不只有杀人,更像是有人在用古老禁术寻找某种‘易感’目标。”
林溯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巷口凝聚,像是无声漂浮的幽灵。
“如果苏飏当年确实遇到类似符号和现象,这案子也许不仅是杀人。”
他顿了顿,“更像是在借助灵异力量,完成一场仪式。”
顾澈冷静切换专业视角,“但行动还是要先落地。
死者身份清理得越快,案情就能推进。
桑如影,把那位失踪少女的详细信息整理出来,跟法医那边联系,看能否比对DNA或指纹。”
桑如影点点头,翻开笔记本边打电话边记录线索。
她的专注让林溯生出些许敬佩。
林溯再回头,注视符号下的细痕。
这案底下,不只是简单的谋杀,或许还有更可怕的力量在窥视。
“熙川这里,从来都有缝隙。
但这些缝隙,谁能看清里面藏着什么?”
午夜班警员在巷口外守着,偶尔向里张望。
风吹过灯罩,发出轻微的空洞回响。
刚才的调查中,林溯敏锐察觉到死者口袋里,有一枚刻着诡异纹路的硬币。
硬币正面是半张脸,背面却只剩一个阴影的眼。
他递给顾澈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钱币,纪望家的古物曾经提到过这种‘彼界信物’。”
顾澈手捏硬币,警惕地观察着西周,“要通知纪望。
也许这东西,是缝隙另一侧的通行证。”
不远处传来警员呼喊:“队长,这边发现新证物!”
三人几乎同时赶过去。
垃圾堆里藏着一本折旧严重的日记本,封皮己经破损,隐约能辨出“飏”字。
桑如影小心翻开,里面夹着几页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反复的“眼”字,还有数个模糊的人名。
“有苏飏的署名,也有另一行被划掉的名字——似乎刻意隐去。”
林溯用手机拍下字迹,手指停在那个被划掉的名字上,皱眉思索片刻。
“有人在刻意引导失踪过程,也许凶手就是在模仿或延续旧案。”
顾澈果断决策:“回警局对比所有‘无首案’及‘熙川缝隙案’,把所有与苏飏相关的失踪事件串联起来。”
桑如影将日记本合上,突然感到一阵寒气。
她摸了摸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一道血痕。
林溯收回视线,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道:“熙川的缝隙真的在变宽。
每一起案子,不只是过去的影子,也许是某种预兆。”
顾澈负手走出巷子,警灯照亮他的剪影。
他转头说,“今晚,你们也别再单独行动。
案子越查越不对劲。”
街口的霓虹灯像溢血的瞳孔,将一切凝成碎片。
风吹过,废墟墙上的咒印轻微颤动,仿佛在诉说另一个世界的低语。
林溯最后一眼扫过现场,内心悄然发誓。
这不只是办案,这座城市的缝隙,正在将过去的恶与未解的谜都吞入黑暗深处。
回警局的路上,三人的沉默如影随形。
街边逐渐亮起晨曦,但光线落在每个人脸上时,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更多无法言说的隐忧。
案情己然出现新的裂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向那个被称作“缝隙之眼”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