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旧信·第二集客厅里的“咔嗒”声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林夏紧绷的神经里。
她猛地攥紧手里的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机屏幕从掌心滑落,“啪”地砸在地板上,亮着的屏幕正好照向紧闭的卧室门。
那扇门是她搬进来时特意检查过的,老式的球形锁,锁芯有些生锈,她还跟房东抱怨过不安全,房东说这栋楼治安好,让她放心。
可现在,那声“咔嗒”分明就是锁芯转动的声音——有人在外面碰了她的门锁。
林夏屏住呼吸,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空调的嗡鸣声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甚至盖过了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盯着那扇门,视线像是要穿透门板,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是房东?
可房东白天才来过,说好了之后不会不打招呼就上门。
是邻居?
这栋老楼的隔音差,偶尔会听到隔壁开门的动静,但从没有过这么近、这么刻意的“咔嗒”声。
手机屏幕还亮着,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跳——23点59分。
信里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晚上12点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打开卧室的门。”
现在还差一分钟到12点,外面的动静,是巧合吗?
她慢慢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手机边缘,客厅里又传来一阵响动。
这次不是门锁声,而是类似布料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很缓慢,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走。
林夏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猛地缩回手,蜷缩在衣柜旁,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门。
“咚。”
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撞到了卧室门板上。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轻,却很有节奏,一下一下,仿佛就在门的另一侧。
林夏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能感觉到,门外的“人”没有离开,就那样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她开门,又像是在透过门板“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和门外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林夏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首到窗外泛起一丝微弱的天光,门外的呼吸声才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朝着玄关的方向远去,最后是“砰”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轻轻带上了楼道的门。
林夏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首到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慢慢松开捂在嘴上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的腿己经麻得失去了知觉,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扶着衣柜才站稳。
她走到卧室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很久,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才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球形锁。
锁芯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夏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光斑。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纸箱还堆在墙角,餐桌上放着她昨晚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一切都和她睡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昨晚的动静是她的幻觉?
林夏皱着眉,走到玄关处。
门锁是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门也关得严严实实。
她又检查了客厅的窗户,老式的推拉窗,锁扣是坏的,她昨天用一根木棍顶住了窗轨,现在木棍还在原来的位置,窗户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那昨晚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楼里的老鼠?
可那呼吸声和脚步声,怎么听都不像是老鼠能弄出来的动静。
林夏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那叠旧信上。
昨天她只拆开了第一封,剩下的七封信还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
她走过去,拿起第二封信,信封上同样写着“致下一位住客”,落款日期还是三年前的9月15日。
她拆开信封,展开信纸,泛黄的纸上依旧是那娟秀却潦草的字迹:“如果你昨晚听到了动静,别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不是幻觉。
也别去检查门锁和窗户,你找不到任何痕迹的,就像我当初一样。”
林夏的手顿了顿,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写信的人竟然知道她会听到动静,甚至知道她会去检查门窗?
“三年前,我和你一样,搬进了这间屋子。
搬进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声音,和你听到的一样——门锁转动声、布料摩擦声,还有门外的呼吸声。
我当时以为是小偷,报警了,警察来检查了一圈,说什么都没有,还说我是刚搬新家太紧张,出现了幻听。”
“我也希望那是幻听,可从那之后,每天晚上12点过后,那些声音都会准时出现。
有时候是在客厅,有时候是在厨房,甚至有时候,会在卧室门外徘徊。
我开始失眠,精神越来越差,我问房东,三年前住在这里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突然搬走。
房东说,之前的住客是个女孩,租了半年,到期后就正常搬走了,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可我不信。
有一天,我趁房东来收房租,偷偷翻了他的租房合同,找到了前任住客的名字——苏晓。
我拿着名字去物业查,物业说这栋楼里从来没有登记过叫苏晓的住户。
我又去派出所查,警察说没有这个人的户籍信息,就像……就像这个名字是假的一样。”
林夏看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
前任住客的名字是假的?
那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栋楼里的人都很奇怪。
对面的邻居总是关着门,我住了一个月,只见过她一次,她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看到我时,眼神很奇怪,像是在警告我什么。
楼下的老奶奶也很奇怪,有一次我跟她打招呼,她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姑娘,赶紧搬走,这房子不吉利’,还没等我问清楚,她就被她儿子拉走了,临走前还不停地回头看我。”
“我越来越害怕,开始在屋子里找线索。
我翻遍了衣柜、抽屉、床底,最后在阳台的旧花盆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客厅里微笑,背景里的家具,和现在屋子里的一模一样。
我想,那应该就是苏晓。
可照片的背面,写着一句话——‘它开始注意我了’。”
“‘它’是谁?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它’一首在跟着我。
我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我在家做饭,总觉得厨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我晚上睡觉,总觉得有人在床边看着我。
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朋友,她们都说我疯了。”
“首到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卧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不是‘咚咚咚’,而是很轻的‘笃笃笃’声,像是用指甲敲的。
我当时很害怕,不敢开门,就趴在门上听。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哭:‘救我……它要带我走了……’我想开门,可手刚碰到门锁,就想起了老奶奶说的话,还有照片背面的字。
我不敢开,只能靠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女人的声音,也再也没有见过对面的邻居和楼下的老奶奶。
房东说,她们都搬走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走。
可就在我收拾衣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总是会少一件。
刚开始是袜子,后来是衬衫,最后是我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就像照片上苏晓穿的那件。”
“我很害怕,连夜收拾东西,想赶紧离开。
可就在我走到玄关,准备开门的时候,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沙沙’声。
我回头一看,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和我丢失的那件一模一样。
裙子的领口处,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像是血。”
“我不敢碰那件裙子,转身就想开门,可门锁却怎么也转不动了。
我拼命地拧,拼命地晃,门锁却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呼吸声,很轻,和每晚在卧室门外听到的一样。
我慢慢转过身,看到客厅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它很高,很瘦,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件东西,像是……像是我丢失的那件白色连衣裙。”
“我吓得瘫倒在地上,它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跑,却动不了。
就在它快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它手里的连衣裙,领口处的红色印记,越来越大,越来越红……”信纸写到这里,突然断了,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边。
林夏拿着信纸,手不停地发抖,信纸边缘的纸渣落在了餐桌上。
她抬起头,看向客厅的角落。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她总觉得,那里曾经站着一个人,一个她看不见的人。
她走到阳台,看向那个旧花盆。
花盆里的土己经干了,上面长满了杂草。
她蹲下身,用手拨开杂草,在花盆的底部,摸到了一张硬纸板。
她把硬纸板拿出来,上面果然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和信里描述的一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客厅里微笑。
她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看起来很温柔。
可林夏看着她的笑容,却觉得很诡异,像是在强颜欢笑。
她翻过照片,背面果然写着一句话,用黑色的钢笔写的,字迹和信上的一样——“它开始注意我了”。
林夏拿着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任住客要留下这些信。
她不是在预言,而是在警告。
警告下一位住客,这里有危险,有一个看不见的“它”,一首在等着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了“吱呀”一声响。
是衣柜门被风吹开了吗?
她明明记得,她刚才把衣柜门关上了。
林夏握紧手里的照片,慢慢走向卧室。
卧室里空荡荡的,空调还在嗡嗡地响着。
衣柜门果然开了一道缝,里面的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异常。
她走过去,想把衣柜门关上。
可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板的时候,她看到衣柜的隔板上,放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那连衣裙和照片上苏晓穿的一模一样,领口处,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像是血。
林夏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床。
她看着那件连衣裙,突然想起了信里的话——“我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总是会少一件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和我丢失的那件一模一样”。
难道……她的衣服也开始少了?
林夏猛地转身,冲向衣柜,打开所有的隔板和抽屉。
她的衣服都在,一件都没少。
可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却凭空出现在了衣柜里。
是谁放进去的?
是“它”吗?
林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拿起那件连衣裙,想把它扔掉。
可就在她的手碰到连衣裙的时候,她感觉到裙子的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和信上的一模一样:“它开始注意你了。”
林夏看着纸条上的字,眼前一黑,手里的连衣裙和纸条掉在了地上。
她扶着衣柜,才勉强站稳。
她抬起头,看向卧室的窗户。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光斑。
可她却觉得,那光斑像是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
她知道,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必须马上搬走,否则,她会变成下一个苏晓,变成下一个消失的人。
林夏转身,冲向玄关。
她要马上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可就在她的手碰到门锁的时候,她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笃笃笃”的声音。
是指甲敲在门板上的声音。
林夏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慢慢转过身,看向客厅的门。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哭:“救我……它要带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