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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报警记录上的空白

发表时间: 2025-10-04
淅淅沥沥的雨声持续了整整两周,这日周末也未有停歇。

细密的雨丝如同千万根细针,斜斜地扎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将整个客厅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未踮着脚,费力地将刚洗好、还湿漉漉的衬衫挂上晾衣杆,水珠顺着袖口不断滴落,在瓷砖上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冷光。

张诚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

突然,他换台的动作凝滞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紧接着,他将手中的遥控器重重砸在胡桃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的灰色西装呢?

下午要去见客户,你怎么还没熨?”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与指责。

她握着不锈钢衣架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冷的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月牙形的白痕,指节泛着青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衣架捏碎。

"我刚洗完,还没来得及晾,现在熨的话,恐怕赶不上你出门。

" 尾音不自觉地打起颤,像寒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得随时都会被吹落。

洗衣机转动的嗡鸣不知何时停了,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寂静里,只听见雨点击打雨棚单调的节奏,和张诚逐渐加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仿佛是一只无形的野兽,正一步步逼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厨房传来瓷杯碰撞的脆响时,林未还没反应过来。

滚烫的咖啡液裹挟着褐色漩涡扑面而来,小臂瞬间被灼烧的剧痛淹没。

她踉跄着后退撞到晾衣架,金属支架倾倒的哗啦声中,沾着水珠的衬衫如雪片般飘落。

皮肤上的疼痛以秒速蔓延,起泡的表皮下渗出透明组织液,顺着被咖啡浸透的真丝睡裙往下淌,在地板上晕开狰狞的深褐色纹路。

"让你不及时熨衣服,这是给你的教训!

" 张诚将空马克杯砸在地上,杯壁上印着的 "Best Hu***and" 字样随着瓷片碎裂成锯齿状的讽刺。

滚烫的咖啡渍在米色地毯上晕开深色纹路,像极了林未锁骨处尚未消退的淤青。

窗外的麻雀被瓷片迸溅的声响惊得扑棱棱西散,尾羽掠过玻璃时,在积雨上划出扭曲的水痕。

林未跌坐在水渍里,后背撞上餐桌棱角的瞬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她望着男人转身时带起的藏青色西装衣摆,那衣料的褶皱里还残留着今早熨烫时的清香。

记忆突然翻涌,婚礼那天,张诚也是穿着这样笔挺的西装,温柔地将头纱覆在她头顶,指尖抚过她耳际时带着让人心颤的温度。

此刻那双手正紧紧攥着遥控器,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凸起的青筋如同盘踞的蛇。

林未看着他突然转向自己的侧脸,下颌绷紧的线条让她想起案板上被剖开的鱼 —— 冰冷、锋利,带着某种即将撕裂一切的暴戾。

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瓷片反光,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的存在碾成微不足道的尘埃。

手机屏幕亮起的冷光刺得她眼眶发酸。

当 110 拨通的提示音响起,张诚脸上的惊愕转瞬化作狰狞。

他扑过来时带倒了边几,水晶花瓶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与林未沙哑的呼救声同时刺破凝滞的空气:"喂,警察同志吗?

我要报警,我老公家暴我,他把滚烫的咖啡泼在我手臂上,还动手打我!

"张诚听到报警两个字,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瞬间愣住了。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他的脸色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狰狞而恐怖的笑容。

“你还敢报警?”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我看你是不想过了!”

说着,张诚猛地向前一步,伸出手去抢夺林未手中的手机。

他的动作迅猛而凶狠,似乎完全不顾及后果。

然而,林未早有防备。

她迅速后退,同时将手机紧紧攥在手中,不肯松手。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但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死死地盯着张诚,毫不退缩。

张诚见状,更加气急败坏,他怒喝一声,再次扑向林未,想要强行夺回手机。

但林未灵活地侧身一闪,成功避开了他的攻击,并顺势退到了门口。

暴雨拍打着防盗窗,警车的红蓝警灯穿透雨幕时,张诚正用湿抹布反复擦拭地板。

第三遍擦拭后,咖啡渍终于消失不见,他将沾着褐色痕迹的抹布塞进洗衣机,又把碎瓷片一片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阳台储物柜最底层,仿佛在藏匿一件罪证。

两名民警踏入屋内,潮湿的警服在地板上留下深色水渍。

男民警接过张诚递来的香烟,别在耳后,目光随意扫过一尘不染的客厅,语气带着几分世故:"夫妻之间难免有摩擦,互相让着点就过去了。

" 他的目光在林未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仿佛这只是千万起普通家庭纠纷中的一起。

女民警却蹲下身,战术靴在潮湿的瓷砖上碾出细微声响。

她指尖悬在林未手腕上方半寸处,警徽在顶灯折射下投出锐利的光斑,首到确认对方没有抗拒才轻轻触碰。

水泡表皮泛着半透明的惨白,指腹触到的瞬间,烫意顺着神经窜上来 —— 那温度,分明是刚沸腾的开水才能造成的灼伤。

林未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结痂的皮肤与女警袖口摩擦出沙沙声,这细微的动作让女民警瞳孔骤缩,左手己悄然按住腰侧记录仪。

就在这时,张诚突然从鳄鱼皮公文包掏出皮质相册,金属扣弹开的脆响惊得林未肩膀剧烈颤抖。

泛黄的结婚照在两人之间展开:穿白纱的林未踮着脚环住丈夫脖颈,发间百合花沾满晨露,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镁光灯下璀璨夺目。

而此刻蜷缩在墙角的女人,湿发黏在青紫交错的脸颊上,被烫烂的睡衣下隐约透出陈旧的烟头烫伤疤痕,脖颈处新鲜的掐痕与照片里天鹅般优雅的线条形成残酷对比。

女民警的手指悬在照片上方,突然注意到婚戒位置 —— 照片里戴在左手,现在却歪歪扭扭套在右手,金属边缘磨破了新结的痂。

林未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相册里的照片像一道道结痂的伤口,每次滑动都牵扯着神经。

第七张照片拍摄于凌晨三点,台灯昏黄的光晕里,锁骨处的淤青泛着诡异的紫,而镜头外传来的重物砸地声,此刻仍在耳膜深处嗡嗡作响。

她突然想起拍摄这张照片时,张诚正举着手机冷笑:"留着当纪念,省得你总装受害者"。

照片背景里,摔碎的相框玻璃碴混着血迹,在地板上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女民警戴着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同情。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手机屏幕上的淤青特写,突然放大照片边缘 —— 窗帘缝隙里隐约露出男人的半张脸,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

"同志,这些只能证明轻微伤..."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地撞开,金属门轴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张诚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鳄鱼皮鞋在瓷砖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名贵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宝贝,我错了!

" 他双眼通红,作势要将林未搂进怀里,温热的掌心看似轻柔地覆上她烫伤的手臂,指甲却像钢针般深深掐进皮肤。

林未疼得浑身一颤,后腰撞在金属床栏上发出闷响。

张诚突然提高音量,带着哭腔对民警说:"都是我的错,现在就带她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 说着从西装内袋掏出烫金银行卡,在林未眼前晃出刺目光斑。

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要为这份深情落泪 —— 只有林未知道,这张卡的密码是他们第一次家暴的日期。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冷汗浸透后背,林未盯着病历本上 "二度烫伤" 的诊断,钢笔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她想起三年前在儿科实习的场景,那时她总能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哭闹的小患者,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处理伤口。

此刻,那双曾在无影灯下精准缝合血管的手,却连一张病历单都握不稳。

颤抖的指尖划过诊断书,"建议住院观察" 的字样突然变成张诚暴怒时扭曲的脸。

"装什么清高?

" 张诚钳住她的手腕按向沸腾的油锅,油烟烫得她睫毛都在灼痛,滚烫的油星溅在脖颈,他又猛地揪住她的头发往灶台撞,"敢背着我见那个野男人?

信不信我把你这双手剁碎了喂狗!

" 嘶吼声震得耳膜生疼,林未感觉皮肤在高温下滋滋作响,剧痛让她几乎昏厥,可张诚还在冷笑:"疼?

这点教训就受不住了?

以后要是再敢忤逆我,有你更痛的时候!

"耳边依旧回荡着他把她的手按进滚烫油锅的嘶吼:"让你尝尝不听话的滋味",那灼烧的剧痛仿佛还在皮肉里翻涌,将她彻底淹没在恐惧与绝望之中。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残留的雨滴顺着玻璃蜿蜒滑落,在窗棂上留下一道道曲折的水痕。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金黄色的阳光倾泻而下,斜斜地照在白色床单上,在她肿胀青紫的脚边投下一道刺目的光。

那束光像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伪装,将她蜷缩在病床上的狼狈模样暴露无遗。

林未望着那束光,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街道上或许正回荡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咖啡店的橱窗里飘出浓郁的香气,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像被封在千年不化的冰窟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那些阳光是如此遥远,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与这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格格不入。

走廊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混着张诚与民警交谈的低语,在寂静的病房里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她紧紧攥着床单,指甲深深陷进布料里,那细密的交谈声像无数根银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她的神经上。

张诚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悔与焦急,那熟悉的伪装让她不寒而栗,仿佛又回到了无数个被谎言包裹的深夜。

而民警的询问声,像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回响,遥远又模糊,根本无法穿透这层将她困在这方惨白天地间的无形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