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庶女夜色如墨,乌云低垂,掩映着侯府高墙里的一场死寂。
岑宛霜蹲在角落的小厢房外,衣角沾湿着泥泞。
门缝里透出微光,仿佛在提醒她生活的最后一丝温度。
她的手攥紧青布衣袖,却掩不住掌心的微微颤抖。
里头隐约传来婢女低泣和管家急促的脚步,她却无力推门——纵有锐气,也挡不过血缘冰冷。
母亲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句仍在耳畔:“霜儿,不要怕,大道千万,随心而行。”
她抬头,漆黑夜空令她觉得再无处可去。
屋内忽然闯入一阵喧哗。
“宛霜那庶女还在外头藏着?”
父亲岑致远的嗓音迟钝低沉,每字如刀。
管家沉声回道:“老爷,夫人己故,庶女无主无靠,留她只恐生事。”
岑致远停顿片刻,面色铁青。
屋里一片死寂,仿佛一呼一吸都压在众人心头。
宛霜把脸埋入膝盖,咽下所有声音。
灯火被风吹熄,门吱呀一响,管家冷着脸推开门。
宛霜抬眸,眼中早己无泪无语。
“老爷吩咐,庶女岑宛霜自行离府。
今夜务必清理干净。”
他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她定定看着门槛上的血迹——是母亲死时挣扎划破留下。
此刻,岑府己将她彻底遗忘。
她缓缓起身,不发一语,拾起母亲遗下的青瓷佩玉,拭去灰尘藏于衣襟。
耳畔是夜风呼啸,高墙外却是不可知的黑暗。
巷道深处,宛霜贴着墙根疾走,脚步生生踏痛泥石。
城中百姓早己不记得侯府庶女的模样,只知有个少女在夜色中西下流浪。
她没有哭,也没有回头,只在僻静角落找一处棚屋蜷缩。
冷风透骨,宛霜缩在稻草堆旁。
身边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褐毛狗,鼻息微弱,小兽与她一样,被人驱逐。
她轻轻捏着瓷佩,抚在掌心。
父亲弃女,府门紧闭,她却将遗物握得更紧。
夜深忽地传来脚步声——小贩急促而过,酒客低声咒骂。
宛霜屏息,藏在角落不敢应声。
那只狗发出一声低呜,有人踢了一脚,脚步远去,夜又归于死寂。
她缓缓摸着狗头,低声道:“别怕。”
声音轻如微尘,却有一丝安抚之意。
兽儿似有所感,喘息渐稳。
月色漏入棚屋,宛霜小心将佩玉挂在狗脖子上,轻声许诺:“这是娘留给我的,也是你活下去的凭证。”
自此,人与兽,都只有彼此的温暖。
白日临近,城门开敞。
宛霜将狗藏在筐里,背着破布行至市井。
人群熙攘,有卖药的老妇人,有叫卖糖蒜的小儿。
她攥紧手里的铜钱,走进香摊,低声问:“小娘子,可有安神草卖?”
摊主打量一眼,看她神情冷峻,却并不怯弱。
“草叶一文铜。”
宛霜点头付钱,取过草药,悄悄塞入狗嘴。
小兽吞咽几分,精神略复,尾巴在衣角里微微摇动。
市井风物喧哗,宛霜一身破衣,眉目间却有冷静自持。
老汉抬头看她,似觉得稀罕,叹道:“世风日下,小娘子自个儿吃罢,何必喂狗?”
宛霜唇角不动,略一弯腰,答道:“它若不活,我也无处可去。”
老汉自语:“怪道府里弃女难成事。”
却见宛霜眉目清冷,俨然不同凡响。
她拾起筐子,转身走入更深巷口。
过桥时,狗忽然蹿出,扑向前方一纸包裹。
宛霜疾步赶去,抓住狗,回头却见一少年低眉抚琴,身后是青衣飘带。
少年抬眸,眸色沉静:“这只狗与你一同流浪?”
宛霜点头,不惧目光。
“它陪我在最黑的时候。”
少年笑意浅浅,“人心冷了,畜生便更识温情。”
言毕递来一包干粮,“喂它,莫让二者孤苦。”
宛霜未作声,接过干粮,嘴唇微微颤动——她并不习惯接受施舍,但此刻,唯有这份温暖能救活身旁之物。
“你叫什么?”
少年问。
“宛霜。”
她不愿多言。
少年了然,起身离去,只留一抹青衣倩影。
她凝望许久,将干粮掰碎与狗分享。
一人一兽在桥下席地而坐,窗外流水潺潺,仍掩盖不了城中冷酷。
傍晚,她在小巷前撞见旧日仆妇刘嫂。
刘嫂惊讶交加,忙拉住她胳膊,低声道:“大小姐,府里没人管你啦?
夫人走了,老爷也变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