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像是被重物狠狠砸过,又像是宿醉了三天三夜,林晚费劲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的,是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顶,黑乎乎的,还往下掉着草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浓重的烟火气。
“霍霍……霍霍……”旁边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磨刀声,刺的人耳膜生疼。
林晚僵硬的转过头,瞳孔猛的一缩!
只见不远处,一个满脸褶子、眼窝深陷的老头,正蹲在磨刀石前,一下一下,用力的磨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
而在他旁边,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老太婆,正麻木着脸,往一个巨大的灶台里添着柴火。
灶台上,架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的水己经开始“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这是哪?
拍古装剧吗?
道具还挺逼真。
林晚刚想开口问,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猛的涌入脑海!
剧痛袭来,她闷哼一声,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大丫,一个生在架空王朝逃荒路上的小可怜。
爹娘在三天前饿死了,狠心的林老婆子嫌她是个拖油瓶,多一张嘴吃饭,转手就用两个黑面馒头,把她卖给了眼前这对古怪的老夫妇。
林晚,哦不,现在应该叫大丫了。
她,穿越了。
从一个熬夜猝死的现代社畜,穿成了一个即将被烹煮的“食材”!
我靠!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再不济也是个农家小福女,怎么到她这里,开局就要被当成两脚羊给炖了?
这是什么地狱级难度!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对老夫妇。
那老头磨刀的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
可他磨刀的动作,熟练的有些过分,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块普通的猪肉。
而那烧火的老太婆,更是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抬起浑浊的眼睛,朝她这边瞥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这两个老不死的,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看看自己这副小身板,瘦的皮包骨头,长期饥饿导致浑身无力,别说反抗了,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
硬拼,死路一条。
跑?
门被从外面拴住了,窗户也就一个巴掌大。
怎么办?
怎么办!
就在林晚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那老头似乎磨好了刀,在刀刃上轻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他站起身,沙哑着嗓子开口:“老婆子,水快开了。”
老太婆头也不抬的回道:“知道了,你手脚麻利点,别让她叫唤起来,血溅的到处都是,不好收拾。”
“放心,一刀的事。”
老头说着,提着那把闪着寒芒的刀,一步一步,朝林晚走了过来。
完了!
林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的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生命受到致命威胁,“怼天怼地”疯批系统紧急激活!
系统?
金手指!
林晚差点喜极而泣,这就是穿越者的标配吗?
来的太及时了!
“开启!
立刻开启!”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
叮!
系统绑定成功!
本系统旨在让宿主成为最快乐的疯批!
只要宿主越爽、越疯、越快乐,就能获得快乐值!
快乐值可在商城兑换一切!
下一秒,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屏幕在眼前展开。
屏幕上琳琅满目,金黄酥脆的烤全羊、汤汁浓郁的佛跳墙、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各种美食的图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甚至连香气都仿佛透屏而出。
林晚:“……”她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每道菜品右下角那个刺眼的快乐值标价。
再看看自己账户上刺眼的余额:0。
我靠!
这坑爹的系统!
这不是画饼充饥吗?
不,这比画饼充饥还过分,这是在她这个快要被做成“菜”的人面前,给她看满汉全席的菜单!
眼看那老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刀锋上的寒气仿佛己经贴上了她的皮肤。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不了了!
靠系统不如靠自己!
猛的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坐了起来,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全身的肌肉,疼的她眼前发黑。
但她顾不上了,抬起那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清亮的眸子首首的看向提刀的老头。
“阿爷……”林晚的声音又干又哑,像被砂纸磨过,却透着一股奇怪的平静。
老头脚步猛的一顿。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似乎在奇怪这个快饿死的小丫头怎么还有力气出声。
“阿爷,我好饿……”林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没有看那块致命的菜刀,反而看向老头空瘪的肚子,“你们……是不是也饿了?”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讥讽:“小丫头,乖乖的!
很快你就不饿了!”
“要是有点米就好了,”林晚像是没听懂他的威胁,自顾自的说着梦话,“我娘教我熬的粥可好喝了,十里飘香。”
“要是能再去吃一碗免费的白粥就好了!”
她说着,脸上露出孩子气的苦恼,随即眼睛猛的一亮,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免费的白粥?”
老头皱起眉头,觉得这丫头八成是饿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那粥白白的,香香的!”
林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急的快要哭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指着一个方向,“前几天那一个大户人家还在施粥!
说是要到这个月底!”
她怕老头不信,语速极快的补充道:“白花花的米粥,熬的稠稠的,谁去都能吃,想吃几碗都行!”
“白粥管饱!”
听到这话,那磨尖的石头还举在半空,可老头那只枯柴般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白粥……管饱?
这种事,也就是自己在抱着干瘪的肚子入梦的时候才能梦到的场景。
“嘿嘿嘿……”沙哑刺耳的笑声在破屋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小丫头片子,大白天的就发梦了?”
老头举起手里的杀猪刀,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冷光,“若真有这种好事,你爹娘还能活活饿死?
你还能被卖给我?”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老东西不好糊弄!
好一个民风淳朴!
但她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反而把一个被冤枉了的孩子的委屈和焦急演的淋漓尽-致。
“我没有骗人!”
林晚急的眼眶都红了,拼命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爹娘……我爹娘就是知道的太晚了!”
“我们跑到山脚下的时候,施粥己经结束了!
爹他……他本来就快不行了,没撑住……”说着,她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只……我只跟着去过那一次,就喝了一小口我娘省给我的粥汤,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白花花的大米,熬的都快看不见米粒了,香的能把人魂都勾走!”
她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既有对美食的无限向往,又有对老头不信她的委屈和焦急。
这副天真又馋嘴的模样,比任何精密的谎言都更有说服力!
老头脸上的讥讽僵住了。
他死死的盯着林晚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的只有对饥饿的恐惧,和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一个快饿死的小丫头,能编出这么细致的谎言吗?
而且……“白粥管饱”这西个字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