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为他浴血沙场，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他却只一句“女子娇弱作态”。我为他舍弃一切，
心如死灰，他却跪在白月光榻前，就因她指尖划破。当那把匕首刺入我胸膛，他终于惊觉，
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卑微的爱人。他追悔莫及，却再也寻不回那颗被他践踏至粉碎的心。
1北境的风，弥漫着血与铁的气息。我的战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发黑。
银色的羽箭贯穿了我的肩胛与后背，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翻卷着。我单膝跪地，
用断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前阵阵发黑。可当敌国主将的头颅滚落在地时，我知道，
我们赢了。大夏，赢了！凭借着最后一口气，我跨上战马，身后是亲卫们嘶哑的呼喊。
“将军！您的伤！”我高兴的根本顾不上伤痕累累的身体。简单的处理后，我便率兵返程。
数日的人马不歇，伤口在颠簸中反复撕裂，意识在清醒与昏沉间来回拉扯。
我只有一个念头——回京，去见他。我要把这个天大的喜讯，亲口告诉他。终于，
京城巍峨的城门出现在视野尽头。当我满身血污、面如金纸地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宫门前时，
守城的卫兵惊得张大了嘴。心里紧绷了一路的弦，在瞥见那抹熟悉的明黄色的瞬间，
蓦地一松。所有的不安与焦灼，都随着那个身影的出现，悄然消散了。
“景渊……”我喃喃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哐当——”沉重的盔甲砸在汉白玉石阶上，
发出一声巨响。鲜血染红了我身下的方寸之地。萧景渊闻讯而来，龙袍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胡闹！身为镇北将军，在宫门前如此失仪，
成何体统！”话音未落，一阵香风袭来。“陛下！”沈清欢在宫女的搀扶下，
柳弱花娇地奔了过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她像是没看到晕倒在地的我，经过时，
裙摆扫过了我脸颊的血污。“哎呀！”一声娇呼，沈清欢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槛，
举起了自己纤纤玉指。指尖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渗出了一粒血珠。她眼圈一红，
泪水便滚落下来。“好疼……”“清欢！”萧景渊脸色大变，一步跨过我的身体，
瞬间冲到沈清欢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受了重伤”的手，
紧张得额角青筋都蹦了出来。“伤到哪了？让朕看看！”他对着身后的太监怒吼。“御医呢！
死哪去了！快传御医！”处理完沈清欢的手指，他才终于想起地上还有一个人。
他随意瞟了一眼，只对着旁边的侍卫下令。“镇北将军既能颠簸一路，说明伤势并无大碍。
”“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回府，别在宫门口碍眼。”我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可萧景渊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地扎进我的心里。他对沈清欢明明可以那么温柔。
但他对我却是这样冷漠无情。我为了他，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换来的，竟是“碍眼”二字。
多年来为他燃起的一腔热血，在这一刻，被浇下的冰水彻底冻结，寸寸成灰。
我被几个忠心的亲卫抬回了那座冷清的将军府。府医看着那发黑的伤口，抖着手连连摇头，
对那箭上奇毒束手无策。我整个人烧得滚烫，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五脏六腑，眼看就要不行了。
贴身侍女春兰哭着冲进宫里求援，跪在乾清宫外磕得头破血流，只求陛下降恩，
派个御医救命。可仅仅是萧景渊身边的一个太监，便将她拦在门外。“放肆！陛下日理万机，
镇北将军一点小伤，怎好惊动圣驾？”太监看着满脸鲜血的春兰叹了口气：“唉，
陛下这会儿很忙，你赶紧回去，给将军找个好点的民间大夫看看吧。
”春兰被两个小太监叉着，绝望地扔出了宫门。与此同时，沈清欢的寝宫里，
三名御医正围着她的玉指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千年的人参、雪山的灵芝，
流水似的被送进宫里，只为安抚受了“惊吓”的贵妃。
沈清欢更是泪眼婆娑地拉着萧景渊的衣袖，说自己做了噩梦，求他夜夜陪伴。毒发的痛苦，
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我在昏迷中，看到了自己曾为萧景渊挡下致命一击的瞬间，
看到了自己背着他走出十万大山的雪夜，
看到了自己为了攻下城池三天三夜不曾合眼……那些我曾引以为傲的过往，
此刻都成了最沉的巨石，反复碾压着我的心。
现实他的冷酷无情与回忆中他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温柔笑意，交替出现，
将我的神智撕扯得粉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
被求生的本能唤醒。这是江家世代相传的保命心法。我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
引导着体内微弱的真气，与那霸道的毒素展开了惨烈的搏杀。以血肉为战场，以意志为兵戈。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晨光照进屋内，我从地狱边缘挣扎了回来。毒性被暂时压制，
可我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根基尽毁。我醒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听春兰哭着说完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当听到萧景渊为了沈清欢一道划痕，
就安排了三名御医日夜守候时，我笑了。那笑声嘶哑干涩。我的心已如燃尽的炭火，
只剩一地冰冷的余烬。又过了几天，宫里才来了人。一个小太监，提着一个食盒，
里面是几样寻常补品。“陛下听闻将军醒了，特命奴才来看看。陛下还问，将军身子可好了？
”春兰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却被我拦下。“劳公公费心，回禀陛下，我性命无虞。
”那太监得了回话，便草草告辞，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晦气。听说，是沈贵妃“提醒”陛下，
该安抚一下打了胜仗的功臣，萧景渊这才想起了我。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枯败的枝丫，
和灰蒙蒙的天。这个男人，不值得。他曾对我有知遇之恩，可如今，
这条命是我自己捡回来的。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活。一个计划，在我死寂的心中，
悄然萌芽。2半个月后，我的身子稍有好转。内伤未愈，根基尽毁，
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旧伤，隐隐作痛。我强撑着这副破败的身体，
换上许久未穿的朝服，入宫。边关战事后续，仍有许多事宜需向萧景渊禀明。御书房外，
我等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里面伺候的宫人换了两班，萧景渊才终于宣我觐见。
他坐在龙椅上，头也未抬，只匆匆问了几句边关的布防，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
“这些琐事，交由兵部处理即可。”他终于抬起头，视线在我脸上仅停留了一瞬，
眉头便紧紧皱起。“身为一***，理应端庄雍容。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成何体统？
”他语气里的嫌恶，如一阵冷雨，席卷过我支离破碎的心。我还没来得及回话，
一道娇柔的身影便来到门口。“陛下……”沈清欢端着一盅参汤，袅袅娜娜地走进来。
她看见我，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脚步却是一个踉跄，
惊呼一声就朝着萧景渊的方向跌去。“啊！”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
刚刚还对我满脸不耐的萧景渊，下一瞬便闪身冲了过去，一把将沈清欢紧紧搂在怀里。
动作匆忙，甚至带倒了桌案上的笔架。“清欢！你没事吧？可有摔到哪儿？
”他紧张地上下检查着沈清欢，那份焦急与心疼，毫不掩饰。沈清欢在他怀里，
怯怯地摇了摇头，然后将脸埋进他胸口，声音带着哭腔。“臣妾无事，
只是……只是被皇后娘娘的样子吓到了。”萧景渊扶着她站稳，转过头，
脸色已经冷得能刮下冰霜。“江雪，既然你身体不适，便不该入宫！平白惊扰了贵妃！
”那语气，就像我是一个不懂事的罪人。我看着他将沈清欢护在身后，那副维护的姿态，
碾碎了我心底最后一点余温。心，痛苦到极致，反而麻木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行了个礼，
转身，一步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御书房。身后，是萧景渊安抚沈清欢的温柔低语。
冷漠并非他的天性，只不过，温柔都给了另一个人。回到将军府，我便开始着手安排。
我江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不是为了困死在这深宫高墙之内，看他们上演情深似海的。
我秘密调动了这些年安插在各处的心腹，一张无形的网，以京城为中心，悄然铺开。
我要为自己，争一条路。让自己，彻底远离这场可笑的闹剧。又过了几日，宫中设宴，
庆贺边关大捷。真是讽刺。真正的功臣伤势未愈，他们却已经开始弹冠相庆。旨意下来，
要求所有妃嫔出席，我身为皇后，自然不能缺席。那晚，我穿上了许久未动的凤袍，
一步步踏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萧景渊高坐主位，沈清欢紧挨着他，两人言笑晏晏，
好不恩爱。酒过三巡，沈清欢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向我走来。“皇后姐姐，臣妾敬您一杯。
”她笑得温婉，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就在她靠近我的瞬间，手腕一斜。
猩红的酒液，尽数泼洒在我华贵的凤袍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痕迹。满座哗然。
沈清欢立刻发出一声娇呼，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地望向萧景渊。
“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皇后姐姐她，她好像生气了……”那欲语还休的模样，
仿佛是我仗势欺人。“放肆！”萧景渊的脸色瞬间铁青，一声怒喝响彻大殿。
他甚至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当众呵斥。“江雪！你身为皇后，为何如此失仪！
还不速速向贵妃赔罪！”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帝王的威压，
毫不留情地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赔罪？我抬起头，看着他满是怒火的眼神。我笑了。
笑声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赔罪？”我一字一顿，声音很是平静。
“我为大炎浴血沙场，身中剧毒，九死一生，你赏了我一句‘矫情’。好，吾不挑你的理。
”“沈清欢指尖划破一道口子，你便如临大敌，恨不得将整个太医院都搬去给她看诊！
没关系，我不在乎”“可是，我为你萧家付出所有，你却视我如脚下烂泥，如今，
还要我向这种只会搬弄是非的虚伪小人赔罪？”我的声音越来越响，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住口！”萧景渊被我当众顶撞，气得猛然起身，指着我的鼻子，
眼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你算个什么东西，朕从未爱过你！
你不过是先皇强塞给朕的一枚棋子！”“清欢温柔善良，她才是朕的心之所向！
你那所谓的赫赫战功，不过是武夫的粗鄙！你永远也比不上她一根头发！”残忍的话，
锋利的刀，将我最后的心防彻底割裂。棋子……粗鄙……是啊，我拼上性命守护的一切，
在他眼中，是如此不堪。我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荒芜。
我看着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凄凉至极的笑。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我从宽大的凤袍袖中，抽出了一柄匕首。寒光凛冽。那是在战场上，陪伴了我无数个日夜，
为我挡下无数明枪暗箭的贴身兵刃。我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对准那颗曾为他炙热跳动，
如今却早已冰冷死寂的心。我的目光，穿过人群，
直直地钉在萧景渊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萧景渊，既然我的这颗心，
在你眼中一文不值……”“那便……让它停止跳动吧。”话音未落，手起刀落。匕首，
精准无误地，深深刺入我的心口。噗嗤——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凤袍，
也溅上了萧景渊那张震惊到极致的脸。宴会瞬间陷入死寂。下一秒，
是此起彼伏的惊呼与混乱。“啊——！！”“皇后娘娘自尽了！
”萧景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他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下高台，
扑到我面前，发抖的手想要捂住我胸口的伤口，可那温热的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从他的指缝间疯狂涌出。我倒在冰冷的血泊里，胸口的剧痛，反而带来了一丝奇异的解脱。
我看着他那张布满惊恐、慌乱与悔恨的脸，眼神里再也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
只剩下一片死寂。萧景渊，你终于知道痛了。可惜，晚了。我的呼吸渐渐微弱，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对他扯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你，自由了。我也，解脱了。3“啊——！！
”“皇后娘娘自尽了！”尖叫声与惊呼声刺破了宴会的歌舞升平，整个大殿乱成一锅粥。
萧景渊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他疯了一般冲下高台，扑到我的面前，
颤抖的手死死按住我胸口的伤口。“太医！太医！给朕滚过来！”他咆哮着，声音嘶哑破裂，
再无半分帝王的沉稳。温热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逝，怎么都堵不住，
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发抖。“陛下，您别吓臣妾……”沈清欢花容失色地跟了过来，
伸出柔弱无骨的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你给朕滚开！”萧景渊头也不回，猛地一挥手，
将她狠狠甩开。沈清欢狼狈地摔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萧景渊的全部心神，
都放在我身上，根本顾不上一个嫔妃。太医们连滚带爬地赶来，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施救，
却在探上我脉搏的瞬间，齐齐变了脸色。为首的院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臣等……叩请陛下节哀。皇后娘娘……鸾驭宾天了！”鸾驭宾天。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
在萧景渊的脑海里轰然炸开。整个世界瞬间死寂。他抱着我渐渐冰冷的身体，一动不动，
仿佛成了一尊石像。许久，他才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我打横抱起。“快滚，都给朕滚，
在朕没反悔之前。”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死气。他抱着我，一步一步，
走出了这片狼藉的大殿，留下满朝文武和一地混乱。凤袍上的鲜血，
从殿门口一直滴到了坤宁宫，蜿蜒出一条通往绝望的路。三日后，国丧。葬礼办得极尽哀荣，
可那口沉重的棺椁，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萧景渊一身素缟，亲自守在灵堂，不眠不休。
他瘦得脱了相，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死气之中。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我临死前的模样。那凄凉的笑，
那空洞的决绝。还有那无声的口型——你，自由了。自由？没有皇后的江山，是如此的空旷，
如此的冰冷。“棋子……粗鄙……”他自己说过的话，如今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日夜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陛下，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喝点参汤吧，龙体要紧啊。
”沈清欢端着汤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萧景渊缓缓转过头。
这张他曾经无比迷恋、觉得温柔善良的脸，此刻在他看来，却是那样的虚伪，令人作呕。
她的娇弱，她的“善良”，都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砰！”汤碗被他狠狠挥落在地，
摔得粉碎。滚烫的汤汁溅了沈清欢一身，她吓得尖叫一声。“朕叫你滚！”萧景渊猛然起身，
双目赤红，“别让朕再看见你这张脸！”他的悲痛无处宣泄，最终化为了一股偏执的疯狂。
他要查。他将所有为我看诊过的太医全部提审，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天牢。
在帝王的雷霆之怒下，无人敢再隐瞒。一份份医案被呈到他的面前。“身中奇毒，
毒素蔓延五脏六腑，药石罔效……”“箭伤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