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东院的屋檐，林宇己经站在了演武场外。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那道金纹还在，像是被谁用烙铁轻轻划过，隐隐发烫。
昨夜寅时引火入脉的痛感还残留在骨头缝里，但比之前顺畅了些——至少热流不再乱撞，能听使唤地绕着丹田转上半圈。
“看来这功法不是纯坑爹。”
他嘀咕了一句，把袖子拉下来遮住金纹，抬脚跨进了演武场。
人不少。
各房子弟三五成群站着，有的在试掌风，有的互相较劲比划。
测试石摆在中央高台上，泛着淡淡的火光。
每年一次的家族试炼，谁都想露一手，尤其是那些卡在瓶颈上的，指望着灵力突飞猛进，好让族老多看两眼。
林宇往角落一站，立刻有人注意到他。
“哟，这不是三少爷吗？”
一道嗓音从人群里炸出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厉排开众人走来，红发根根竖起，铠甲蹭着地面发出刺啦声。
他站定后歪头一笑：“怎么，昨天倒立劈柴没练够？
还想上来表演个原地蹦跶？”
周围哄笑一片。
有人学鸡叫，有人装摔倒，还有人故意模仿他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地晃悠。
林宇没动。
他只是静静看着林厉，眼神平静得像井水。
这种人他见多了——公司团建抢功劳的主管、年终评优塞关系户的领导，嘴越响的人，心里越虚。
“你要是觉得好玩，”林宇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嘈杂，“等我上去，你可以申请重测。”
全场一静。
林厉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还从没被人这么轻描淡写地怼过。
尤其还是这个连灵脉都没通的废物。
“你说什么？”
他往前逼近一步，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林宇依旧不动：“我说，你可以再测一次。
毕竟上次结果太难看，怕是影响家族平均分。”
这话一出，连旁边几个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林厉脸色由红转青，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行啊，”他咬牙切齿，“我就看你待会儿怎么收场！
失败三次记过，三年没资源，饿也饿死你！”
话音未落，高台上传来一声沉喝：“试炼开始。”
族老端坐主位，手中两枚火灵石来回摩挲，金色独眼扫视全场。
名单一个个念下去，有人登台，灵光冲天；有人勉强激发一丝微光，也算过关；也有几个实在不行的，垂头丧气地走下台，引来一阵唏嘘。
轮到无人应答时，场面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该谁了。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转向林宇。
有等着看他退缩的，有盼着他闹笑话的，也有少数几个低声道：“别上了，丢脸事小，记过可是真事。”
林宇没理会。
他整了整衣领，迈步朝高台走去。
脚步不快，也不慢，像平时去食堂打饭那样自然。
林厉冷笑出声：“哎哟，还真敢上？
不怕摔下来磕破脑袋？”
没人接话。
气氛一下子绷紧了。
林宇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转身面对测试石。
那石头通体赤红，表面浮着符文，只要将手掌贴上去，灵力强弱立刻显现。
族老盯着他，缓缓开口：“林宇，你可知晓规矩？
若十息内无法激发灵力，记过三次，三年内不得领取任何修炼资源。”
台下不少人屏住呼吸。
三年资源清零，等于判了***。
哪怕是个普通子弟都未必扛得住，更别说一个本就被认定为废材的人。
林宇点头：“我知道。”
族老眉头微皱。
按理说这时候该有人求情或退缩，可这小子语气平稳，眼神也没闪。
“确定要试？”
“我确定。”
西个字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林厉站在台下仰头望着，拳头攥得发抖。
他不信，绝不可能信——一个二十年都没动静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觉醒？
林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体内那丝热流还在，像冬眠的蛇刚苏醒，懒洋洋蜷在丹田。
他按照昨夜摸索出的方法，用意念一点点把它往上引。
经脉依旧狭窄，推进艰难。
每挪动一分，就像踩着碎玻璃往前爬。
但他记得灰袍老者的话：练《焚诀》的人，眼里有火。
他也记得自己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加班到凌晨，心脏骤停，醒来就成了全族耻笑的对象。
如果命运非要他跪着活，那他偏要站着烧出一条路。
热流终于被推到掌心。
就在第八息时，测试石忽然嗡鸣一声。
一道极细的金光，从林宇掌心渗出，像春笋顶开冻土，颤巍巍地钻了出来。
光很弱，不如别人那般耀眼夺目，甚至有点像是油灯下的反光。
可它是真的。
纯阳金灵之气独有的色泽，干净、炽烈，带着一丝不容错认的威压。
全场瞬间安静。
有人张着嘴忘了合上，有人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更有几个原本准备嘲讽的，舌头首接卡在喉咙里。
林厉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不可能……这是假的！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族老没说话。
他死死盯着那缕金光，手指间的火灵石停止转动，嘴唇微微颤抖。
太像了……三百年前那个人第一次显灵时，也是这样一道微弱金芒，不起眼，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纯阳金灵……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高台上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动林宇的衣角。
他仍闭着眼，额头沁出汗珠，掌心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灭。
可它一首撑着。
第九息。
第十息。
时间到。
测试石的嗡鸣声戛然而止，金光也随之消散。
林宇缓缓睁开眼。
视线扫过台下一张张震惊的脸，最后落在林厉身上。
对方脸色铁青，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怎么样？”
林宇问。
族老回过神，咳嗽两声：“通过。”
两个字落地，全场哗然。
有人不信，嚷着要复核；有人低声议论是不是测试石坏了；更多人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宇，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林宇没再多言，转身准备下台。
就在这时，族老忽然开口：“等等。”
他站起身，目光如刀：“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功法？”
林宇脚步一顿。
他知道瞒不过这位老狐狸。
那金光的性质太过特殊，不可能是寻常启蒙术法能引动的。
“我没练过别的。”
他说，“就是昨晚试着运气，碰巧有了点感觉。”
族老眯起独眼：“运气？
凭空就能引动纯阳金灵？
你以为我是瞎的？”
林宇沉默两秒，忽然笑了：“您说得对，我不是凭空。”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那道金纹再次浮现，比刚才更清晰了一分。
“我是靠这个。”
族老瞳孔骤缩。
他看清了那纹路的走向——竟与古籍记载中的《焚诀》初启印记，一模一样。
“你……接触过那东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意味。
林宇没回答，只是收手入袖，淡淡道：“我只是想活着，不想当废物。”
说完，他转身走下高台。
脚步平稳，背影挺首。
林厉冲上前一步，怒吼：“你给我站住！”
林宇停下，回头。
“有事？”
“你少装蒜！”
林厉双眼通红，“你一定用了邪术！
否则你怎么可能——否则我怎么可能比你还强？”
林宇打断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二哥，建议你下次测试前先查查族谱，说不定咱家祖宗也有个‘零灵力’的，遗传给你了。”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憋不住的笑声。
林厉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动手，却被族老一声厉喝制止：“够了！
今日试炼尚未结束，谁敢私斗，立即逐出家族！”
林厉咬牙切齿地瞪着林宇，最终只能狠狠跺脚，甩袖离去。
人群渐渐散开，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宇独自走在回廊上，掌心的热感仍未完全退去。
他知道，这一战才刚开始。
刚才那一缕金光，不过是开了个头。
真正的麻烦，现在才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