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轮子"哐当哐当"地敲打着铁轨，像在给我敲丧钟。我瘫在硬座车厢里，手机屏幕上那封裁员邮件还亮着："林晓东先生，因公司业务调整..."去他妈的业务调整！我在那家互联网公司干了五年，从实习生熬到技术骨干，最后就值三个月赔偿金。
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苞米地，我灌了口二锅头，***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对面座的大爷鼾声震天，脚臭味混着泡面味，熏得人脑仁疼。
"靠山屯到了！"乘务员一声吆喝，我拎着行李箱踉跄下车。深秋的东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脸，站台上就我一人下车，荒凉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老家的三间瓦房比记忆里更破了。院墙塌了半截，院门上的锁锈得打不开，***脆一脚踹开。灰尘簌簌往下掉，屋里一股霉味。奶奶生前用的炕桌还在老地方，那台老式收音机上落满了灰。
头三天我除了喝酒就是睡觉，直到第四天早上被冻醒——炕凉了，得自己烧火。蹲在灶坑前点柴火时，我突然觉得特别没劲。在北京虽然累成狗，但至少活得像个现代人。现在倒好，直接退回原始社会了。
下午我翻出笔记本电脑，接上吱吱响的宽带。网速慢得让人想砸电脑，但总比发呆强。干啥呢？想来想去，决定整个灵异APP。我这人就好这口，小时候天天缠着屯西头的刘瞎子讲鬼故事。
说干就干。我用了三天时间，搞了个丑得要命的APP。黑底配绿字，图标是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起名叫"诡话连篇"。功能简单得像开玩笑——就是个爬虫程序，自动抓取网上那些鬼故事分类展示。
完事后我把安装包往几个野鸡应用市场一扔，链接甩到常逛的灵异论坛，就没再管了。本来就是图一乐，谁还真指望这玩意儿能火咋的。
结果打脸来得太快。周五晚上我打通关一个恐怖游戏，顺手刷新后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日活用户破百了！新增用户曲线陡得跟过山车似的，最邪门的是用户活跃时间：清一色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活像一群夜猫子投胎。
我来了兴致，点开用户生成内容区。这一看不要紧，汗毛唰地立起来了。
ID"黄十八"的直播间里，一只油光水滑的黄皮子像人似的盘腿坐着，爪子握着毛笔给人测字。用户评论里写个"逃"字，那黄皮子眯眼瞅了瞅，慢悠悠在纸上写："林中有鸟，困于樊笼。"底下立马有人回复："神了！我刚辞职回老家！"
我手贱发了条弹幕："黄大仙，能给算算前程不？"
那黄皮子竟抬头瞥了眼镜头，绿豆眼里闪着精光，低头写下四个字："归去来兮。"
我后颈一凉。这不正是我现在的处境吗？
继续往下翻，"柳七爷"在问答区给人开方子。有人问失眠多梦咋整，他回："朱砂一钱塞枕中，东南枝系红布条。"更离谱的是有人跟帖："试了，管用！"我越看越瘆得慌，这哪是普通用户，分明是...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暗了。浓雾像泼墨一样从老林子涌出来，几分钟就把屯子吞没了。屋里温度骤降，电脑屏幕开始疯狂闪烁，机箱发出拖拉机似的轰鸣。
最吓人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血红色警告框弹了出来，字体扭曲得像用指甲抠的：
你聚合的阴气已阻断某位大人物的运势。南洋术士正顺着网线前来杀你。
我浑身僵住，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猛回头，只见浓雾紧贴窗户蠕动，玻璃上凝结的水珠里，隐约映出几张扭曲的人脸...
"操！"我抡起键盘砸向屏幕，血字却纹丝不动。老收音机突然自己响了，沙沙电流声里混着诡异的窃笑。那股子腥甜的***味儿，隔着玻璃都能闻见。
这时奶奶生前盘腿坐炕上纳鞋底时的话，在耳边炸响："晓东啊，咱老林家祖上，是请过仙家的..."
我盯着屏幕上那行血字，又看看窗外翻涌的浓雾，一个荒诞的念头窜上来：奶奶说的那些鬼鬼神神，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突然，APP后台又弹出一条新消息。发信人ID"灰八爷"，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地脉有异，屯西老槐树下水井，速查！"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什么重物砸在院门上。雾影幢幢中，隐约可见一个佝偻的黑影正用脑袋撞击门板，每撞一下，门栓就发出令人牙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