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把香槟塔照得晃眼。空气里飘着甜腻的蛋糕香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这种场合,
我通常缩在角落,今天也不例外。温家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是谁?
温家刚认回来不到三个月的“真千金”,温澜。名字是我那个血缘上的亲爹温鸿远亲自起的,
说是有韵味。他说这话时,旁边站着他养了二十二年的假千金,林晚晴。林晚晴当时就笑了,
嘴角弯得恰到好处,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她才是这个家从小精心培育出来的明珠,
一举一动都写着“豪门千金”四个字。我?我像个误入高档商店的打折品,
标签还没来得及撕。“澜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舒服?”温鸿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力道适中,透着一种上位者的掌控感。
我摇摇头,没说话。跟他说话费劲,得揣摩他每一个字背后的意思。不像我以前在夜市摆摊,
顾客问“多少钱”,我答“十块”,清清楚楚。“晚晴在那边应酬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
你多学着点。”温鸿远的目光扫过远处被几个西装革履男人围着的林晚晴,她正举着酒杯,
笑语晏晏,游刃有余。“温家的女儿,总要有点样子。”我没应声。温家的女儿?
这身份像个烫手的山芋。三个月前,我妈,哦,是养大我的王阿姨,癌症晚期,
才在病床上哭着说出真相。我是被抱错的。拿着她给的一个褪色的银镯子和一个地址,
我找到了温家。DNA一做,板上钉钉。温鸿远当时看着报告,眼神复杂得我看不懂,
像是震惊,又像是某种算计。他很快认下了我,给了王阿姨一笔足够支付后续医疗费的钱,
把我接回了温家。林晚晴呢?温鸿远没让她走,只说“都是温家的女儿,一起住,
互相照顾”。照顾?林晚晴看我的眼神,跟看脚底不小心沾上的口香糖差不多。厌恶,
又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怜悯。“爸,二哥那边好像有点事。”林晚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声音柔得像掺了蜜,自然地挽住了温鸿远的胳膊。她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像羽毛,
但落在我身上却沉甸甸的。“澜澜妹妹可能不太习惯这种场合,要不让李叔先送她回去休息?
”温鸿远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那沉默就是默许。“不用。”我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但还算清楚。“我没事。”林晚晴嘴角的笑意淡了点:“那就好。对了,爸爸,
我给您介绍个人,刚从国外回来的李总,对城西那块地很感兴趣。
”她不着痕迹地带着温鸿远转身,把我一个人晾在原地。人群中心的焦点瞬间转移。
我站在原地,像块突兀的礁石,周围的潮水涌动着,却与我无关。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粗糙的布料,这是管家张妈拿给我的,
说是林晚晴小姐穿剩下的高定。高定不高定我不知道,穿着确实不舒服,勒得慌。“啧,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给她龙袍也穿不出个样儿。”一个压低的女声从不远处的柱子后飘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小声点,让人听见。”“听见怎么了?林晚晴才是正经的大小姐,
她算个什么东西?看她那缩手缩脚的样子,丢死人了。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
野鸡永远是野鸡。”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这种话,
这三个月听得太多了。温家佣人私下里嚼舌根,温家的几个远房亲戚更是当面都懒得掩饰。
林晚晴永远温温柔柔,仿佛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
所有的恶意都由她身边那群拥趸替她散发出来。我吸了口气,没回头。跟她们吵?没意思。
浪费口水。王阿姨说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住。
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力道不轻。我踉跄一步,手里的果汁差点洒出来。“哎呀!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穿着粉色抹胸小礼服的年轻女孩夸张地捂着嘴,
眼神里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全是看好戏的促狭。“没长眼睛啊你?站路中间挡道儿!
”她旁边另一个女孩咯咯笑起来:“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真以为换了身皮就能混进圈子了?一股子穷酸味儿。”我站稳,抬眼看向她们。
这两个我认识,林晚晴的“好闺蜜”,一个姓钱,一个姓孙,标准的狗腿子。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一圈人听见。周围几道目光投射过来,
带着探究、嘲弄或者纯粹看热闹的兴致。“路很宽。”我看着那个撞我的钱小姐,
声音没什么起伏,“你眼神不好,下次出门记得戴眼镜。
”钱小姐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说谁眼神不好?你……”“吵什么呢?
”一个清冷的男声插了进来。人群稍稍分开,温珩走了过来。他是温鸿远的二儿子,
林晚晴的亲二哥,也是温氏集团目前炙手可热的少东家。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
身姿挺拔,眉眼冷峻,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目光扫过钱小姐和孙小姐,
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二哥!”钱小姐立刻换了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温澜她撞了我,还骂我……”“是她先撞的我。”我打断她,陈述事实。温珩没看我,
只是淡淡地对钱小姐说:“公众场合,注意点形象。”语气算不上严厉,
但足以让钱小姐和孙小姐白了脸,喏喏地不敢再吱声。温珩这才把目光转向我,
没什么温度:“你也一样。少惹事。”说完,他迈步走开,自始至终,
没有对事情本身发表看法,也没有对我是他血缘上的亲妹妹这件事,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关注。
“嘁,装什么装。”孙小姐对着温珩的背影,用气声嘟囔了一句。钱小姐则狠狠剜了我一眼,
拉着孙小姐快步走开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一粒石子,荡开一圈涟漪,
很快又归于平静。没人关心真相。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麻烦,一个闯入者,
一个需要被时刻提醒“注意身份”的存在。晚宴的后半程,我几乎成了隐形人。
温鸿远忙着应酬,林晚晴是全场焦点。温珩和温家老三温彻偶尔出现,身边也围满了人。
温彻看我的眼神更直接,毫不掩饰的厌烦,大概觉得我这个半路杀出的姐姐,
分薄了他未来可能继承的财产。好不容易熬到结束。
温家的加长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半山别墅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只有温鸿远偶尔低声和林晚晴交谈几句公事。我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霓虹。
“澜澜,”温鸿远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下周有个董事会,你跟着去旁听一下。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林晚晴明显也怔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恢复自然:“爸,澜澜妹妹刚回来,公司的事情复杂,她可能……”“不懂就学。
”温鸿远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温家的女儿,总要接触这些。晚晴,
你多带带她。”林晚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震惊、警惕,
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但她很快垂下眼帘,声音柔顺:“知道了,爸爸。
我会好好教澜澜妹妹的。”我没说话。心里却拧了个疙瘩。让我去董事会旁听?
温鸿远打的什么主意?他把我接回来,好吃好喝供着,但从不主动让我参与任何核心事务,
连林晚晴负责的那个慈善基金会,都把我排除在外。今天突然来这一出?
回到温家那栋冷冰冰的大别墅,各自回房。我的房间在三楼最西边,宽敞,豪华,
像个样板间,没什么人气。刚关上门,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我在王阿姨住院期间认识的护工小周,一个很热心的姑娘。“澜姐!睡了吗?今天怎么样?
那个晚宴是不是特豪华?有没有见到大明星?”小周的信息带着八卦的兴奋。“见到了,
没意思。”我简短回复。“唉,也是,那种地方规矩多。对了澜姐,
你上次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有点眉目了。”小周的信息紧接着跳出来。我心里一紧。
回温家后,我一直有种强烈的不安。温鸿远认我认得太过爽快,林晚晴的敌意也太过明显。
王阿姨临死前,除了那个银镯子和地址,还含糊地提过一句,说她当年在医院生产时,
好像听到护士嘀咕什么“钱”、“换”之类的词,但她当时太虚弱,迷迷糊糊的,
以为是幻觉。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所以私下托了在医院工作的小周帮忙,
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陈年旧档。“快说!”我手指飞快地敲字。
“我托了个在档案室待了很久的老阿姨,她偷偷帮我翻的。
二十几年前那家妇产医院的档案管理乱得很,好多纸质的,都发霉了。
不过她还真找到了点东西!”小周发了个兴奋的表情包,“你妈,
就是王阿姨当年生产时的值班记录,签名医生那一栏……是个叫刘淑芬的医生。
但这个刘淑芬,档案里显示,她根本不是妇产科的!她是内科的!
而且记录上写王阿姨是顺产,但那个老阿姨说,凭她几十年的经验看,
那记录后面贴着的胎儿体征记录单,有点不太对劲……像是足月儿和早产儿的混在一起?
”我盯着手机屏幕,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内科医生签了妇产科的接生记录?
胎儿体征记录有问题?“还有吗?”我追问。“暂时就这些。老阿姨说时间太久,
很多原始记录可能都销毁了,这个还是夹在一堆废纸里被她发现的。她说这情况确实很奇怪,
但没证据,也不敢乱说。澜姐,这……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啊?
”小周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周。这事先别跟任何人说。
”我叮嘱她。放下手机,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温家精心打理的花园,
夜色下显得静谧而奢华。心里却翻江倒海。当年抱错,真的是意外吗?
温鸿远突然让我去旁听董事会,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了。接下来的几天,温家表面风平浪静。
林晚晴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异常“热情”。她主动找我聊天,
约我一起去做SPA,逛街,甚至“教”我看公司报表。“澜澜,你看这里,
”她指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声音温柔,“这是集团上个季度的营收,
虽然受大环境影响有所下滑,但爸爸和二哥的策略调整很及时,
你看这几个新项目的投入回报率……”她讲得细致耐心,像个真正的姐姐。但我能感觉到,
她眼底深处那股审视和试探的冷光。她在摸我的底,看我到底懂多少,会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嗯。”我大多数时候只是点头,或者简单地应一声“不懂”、“明白了”。
我对这些数字确实没多大兴趣,在夜市摆摊算账还行,这种动辄上亿的资本游戏,离我太远。
我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小周那边暂时没新消息。
我试着在网上搜索当年那家妇产医院的信息,还有那个内科医生刘淑芬。信息很少,
那家医院十几年前就改制了,刘淑芬的名字更是淹没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信息里。这天下午,
我借口去图书馆查资料,离开了温家别墅。我去了市档案馆。小周说原始档案可能销毁了,
但也许官方会有备份?抱着渺茫的希望,我申请查阅二十几年前的相关记录。过程很繁琐。
工作人员态度冷淡,说时间太久远,查询需要时间。我在档案馆泡了一下午,收获寥寥。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低声问:“姑娘,
你是查二十多年前市三院妇产科的档案?”我心里咯噔一下:“对,
您知道……”老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些东西啊……早没了。当年改制,乱着呢,
好多东西都被当废纸处理了。不过……”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老刘头,
就是以前管三院后勤的老刘,他退休前偷偷摸摸藏了一箱子东西,说是‘罪证’。
人现在住在城西养老院,脑子有点糊涂了,你去找他,提‘刘淑芬’和‘温家’,
看他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城西养老院?老刘头?他叫什么名字?”我急切地问。
“刘全福。”老头说完,摆摆手,“快走吧,我什么都没说。”线索!我道了谢,
立刻打车赶往城西养老院。城西养老院位置很偏,设施也比较陈旧。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衰老的气息。找到刘全福并不难,跟护工说明来意,
她指了指一个坐在轮椅上,对着窗外出神的干瘦老头。“刘爷爷?”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老头眼神浑浊,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我,没什么反应。“刘爷爷,您还记得刘淑芬吗?
”我试探着问。老头浑浊的眼睛动了一下,嘴唇哆嗦着:“淑……芬……妹……妹?”“对,
刘淑芬。还有温家,温鸿远。”我紧紧盯着他的脸。听到“温鸿远”三个字,
老头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枯瘦的手突然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愤怒的光芒!“温……温家!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黑!心!肝!害……害人!
淑芬……我妹……冤啊!”他激动起来,身体剧烈颤抖,呼吸急促,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护工赶紧跑过来:“哎呀,不能***他!他不能激动!快走快走!”护工一边安抚老头,
一边把我往外推。“刘爷爷!刘淑芬她怎么了?温家做了什么?”我抓住最后的机会追问。
老头喘着粗气,死死瞪着我,用尽力气嘶吼出一个模糊的字眼:“钱!……他们……给钱!
的……淑芬……还有……孩子……假的……都是假的……报应……温家……报应……”吼完,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瘫软在轮椅上,昏了过去。护工慌了神,
大声呼叫其他工作人员。我站在走廊上,心脏狂跳,手脚冰凉。害死了刘淑芬?孩子是假的?
报应?老头混乱的只言片语,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当年的事,绝对不简单!
抱错是假的?是人为的?温鸿远他……知道吗?浑浑噩噩地回到温家别墅,天已经黑了。
刚踏进客厅,就感觉气氛不对。温鸿远、林晚晴、温珩、温彻,一家四口,
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温鸿远脸色铁青,温珩面无表情,温彻一脸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林晚晴则眼圈微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回来了?”温鸿远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嗯。”我应了一声,感觉头皮发麻。他们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显然是冲我来的。
“今天去哪了?”温鸿远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图书馆。”我尽量平静地回答。
“图书馆?”温彻嗤笑一声,“城西那个破养老院旁边有图书馆?温澜,撒谎也打打草稿!
”我心里一沉。他们派人跟踪我?“你去城西养老院干什么?”温鸿远的声音更冷了,
带着压迫感。林晚晴适时地抽泣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爸,您别生气。
澜澜妹妹可能……可能是觉得在家里不自在,想出去散散心。只是,
只是她不该撒谎的……”“散心散到养老院去?还去找一个脑子不清楚的老头?
”温彻阴阳怪气,“我看你是想搞什么小动作吧!温澜,我警告你,温家能把你认回来,
是爸仁慈!你别不知好歹,想些不该想的!”温珩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眼神里的审视和警告不言而喻。温鸿远猛地一拍沙发扶手:“说!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是不是外面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刘全福的事,戳中了他们的神经。
他们慌了。我深吸一口气。既然都挑明了,那不如……“我去查二十二年前,
市三院妇产科的事情。”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温鸿远,
“我去找了一个叫刘全福的老人,他是刘淑芬医生的哥哥。”“刘淑芬”这个名字一出口,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温鸿远的瞳孔猛地一缩!温珩脸上的冷漠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闪过一丝惊愕。温彻张着嘴,忘了嘲讽。林晚晴更是脸色煞白,连假哭都忘了,
惊恐地看着我,像是见了鬼。温鸿远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
因为愤怒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查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谁让你查的!你想干什么!
”他的反应,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他知道!他绝对知道!“我想知道真相。
”我看着他那张因震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知道,当年的抱错,到底是意外,
还是人为?刘淑芬医生,一个内科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妇产科?她又为什么死了?
刘全福说,是温家害死了她!还说,孩子是假的!”“闭嘴!你胡说八道!”温鸿远暴怒,
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派胡言!那个老疯子的话你也信!当年就是护士疏忽抱错了孩子!
哪来那么多阴谋!温澜,我看你是被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挑唆了!存心回来搅得家宅不宁!
”“是吗?”我冷笑一声,目光转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林晚晴,“那她呢?
如果只是意外抱错,为什么我一回来,她就那么害怕?爸你刚才听到刘淑芬名字的反应,
又怎么解释?”“够了!”温珩猛地站起来,厉声打断我。他眼神锐利如鹰,
在我和温鸿远之间扫视,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温澜,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你不懂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追究没有任何意义!
爸爸把你找回来,给了你身份和优渥的生活,你不知感恩,反而在这里捕风捉影,
搅乱家庭和睦!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我看着他们一家人,
第一次觉得这富丽堂皇的客厅如此令人窒息。“我想要一个真相!
一个关于我亲生母亲王秀云,和那个无辜被调换掉的人生,一个关于刘淑芬医生死因的真相!
这很难吗?还是说,真相太丑陋,你们根本不敢揭开?”“你!”温鸿远气得浑身发抖,
手指着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温家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爸!别生气!
”林晚晴急忙扶住温鸿远,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转向我,带着哭腔哀求,“澜澜妹妹!
求你别说了!爸爸身体不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一家人?”我笑了,笑得有点凄凉,“你们真把我当一家人吗?
把我接回来,不过是安抚一下你那点可怜的愧疚心,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比如,
稳住股价?毕竟,真千金认祖归宗,听起来多好听的故事。背地里呢?防贼一样防着我,
连公司的大门都不让我进。林晚晴,你表面装得姐妹情深,背地里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吧?
我去养老院的事,是你派人跟踪我,然后迫不及待地告状的吧?”林晚晴被我戳穿,
脸上血色褪尽,眼神慌乱地躲闪:“我没有……澜澜妹妹你误会了……”“够了!
”温珩再次厉喝,声音冰冷刺骨,“温澜,你太放肆了!立刻向爸爸和晚晴道歉!
然后回你房间好好反省!否则……”“否则怎么样?”我挺直脊背,看着这个血缘上的二哥,
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退缩。“把我赶出去?好啊,求之不得。这个金丝笼,我早就不想待了!
”“你!”温彻跳起来,指着我,“爸,你看她!简直无法无天!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温鸿远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得吓人,指着门口,对管家吼道:“李伯!
把她给我轰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再踏入温家大门一步!
”李伯一脸为难地走过来:“大小姐……您看……”“不用你请,我自己走。
”我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沙发上神色各异的“家人”,最后目光落在温鸿远那张盛怒的脸上,
“温鸿远,你记住,不是我温澜要赖在温家。是你们把我‘请’回来的。今天你赶我走,
可以。但这件事,没完。我会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说完,我转身,挺直脊背,
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栋我从未真正融入过的豪门大宅。
身后传来温鸿远暴怒的咆哮和林晚晴压抑的哭声。走出温家大门,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
身上还穿着晚宴时那件不合身的高定裙子,冷得我打了个哆嗦。手机,钱包,身份证,
都在随身的小包里。幸好,我从未把温家当成真正的依靠。
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温家别墅,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笼。里面的人,无论血缘远近,
都戴着厚厚的面具。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周的电话:“小周,帮我找个便宜点的短租房。
再帮我打听一个人,刘淑芬,二十二年前在市三院工作过,后来死了。查她当年的同事,
朋友,或者……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钱不是问题。”挂了电话,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
走进浓重的夜色里。温家的“真千金”光环,从这一刻起,彻底被我撕碎了。接下来,
我要撕的,是他们极力想掩盖的、那层光鲜亮丽下的腐朽真相。还有,那份我从未觊觎,
但他们却视若生命、为此不惜践踏他人人生的——继承权。被赶出温家的第一晚,
我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角落里坐到了天亮。空调开得很足,吹得我手脚冰凉。
小周效率很高,天蒙蒙亮时就发来了一个地址和密码锁信息。“澜姐,地方找到了,
在老城区,条件一般,但胜在便宜安全,离医院也近。押一付三的钱我先帮你垫上了,
钥匙在门口密码盒里。”小周的信息后面还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还好,
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帮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按照地址找到那栋老旧的居民楼。房子在五楼,
没有电梯。一室一厅,很小,墙壁有些斑驳,家具也旧旧的,但很干净。
窗外能看到大片老城区的屋顶,杂乱却充满生气。比温家那冰冷空旷的大别墅,舒服多了。
我把那件碍事的晚礼服脱下来,团成一团塞进角落。换上简单的T恤牛仔裤,
整个人才感觉活了过来。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紧张。
我白天在一家小咖啡馆找了个服务员的***,晚上就一头扎进寻找线索的泥潭。
温家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我真的被彻底遗忘了。也好,省得麻烦。小周那边进展缓慢。
刘淑芬的线索太少,当年的同事大多退休或失联。城西养老院那边,
刘全福自那次受***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了我。是温珩。电话打来时是深夜。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调子。“有事?”我的语气很冷淡。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还在查那件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温澜,”温珩的声音沉了沉,“收手吧。
过去的事情,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爸他很生气,但也……很后悔那天把你赶出去。
只要你不再追究那些旧事,跟我回家,你还是温家的大小姐。”我几乎要冷笑出声:“后悔?
他后悔的是那天没把我腿打断关起来吧?温珩,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说辞。回去当大小姐?
继续被你们当傻子一样防着,看林晚晴演戏?还是等着哪天‘意外’消失?”“温澜!
”温珩的语气带上了怒意,“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查到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我平静地说,“至少我知道,
刘淑芬的死不是意外。我还知道,温鸿远心虚了。不然,他不会派你来当说客。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温珩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温澜,”良久,他才再次开口,
声音低了许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些事情,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
尤其是对你。温家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你现在的生活……平静点不好吗?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稳过一辈子。”“钱?”我笑了,“温珩,你觉得我回来,
是为了钱吗?我要的,是公道!是给我死去的养母王秀云,给那个枉死的刘淑芬医生,
也给那个被莫名其妙换了人生的‘我’一个交代!至于水深不深,趟过才知道。
”“你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吗?”温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力。
“那也比稀里糊涂被人当棋子强。”我斩钉截铁地说,“温珩,如果你是来劝降的,省省吧。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淑芬是谁害死的?
温鸿远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只能听到电流的滋滋声。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温珩的声音幽幽传来,
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沉重:“澜澜……听二哥一句,别查了。为了你自己。
那个林晚晴……她背后的水,比你想的浑。爸他……也未必能完全掌控。收手吧,
趁还来得及。”说完,不等我回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我握着发烫的手机,
站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久久不能平静。温珩最后那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林晚晴背后的水?
比温家还深?温鸿远也掌控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珩的警告非但没有让我退缩,
反而像往火堆里浇了一桶油。我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触碰到了某个危险的边缘,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几天后,小周那边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澜姐!找到了!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