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静书斋列诺!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七日馆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6

第一日:阻魂贵州多山,层峦叠嶂,云雾常年缠绕着山腰,

像给沉睡的巨人系上了一条灰白的腰带。深山里藏着无数村落,黑水村就是其中一个。

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依山而建,房屋错落,多是老旧的木屋或砖房。

村口有一条浑浊的溪流,故名黑水。张老栓就死在了这条通往镇上的山路边,突发的心梗,

像一根突然绷断的老牛皮绳,让他直接栽倒在一片刚抽出嫩穗的玉米地旁。

发现他的是同村赶集回来的李老倌,那时,张老栓的身体已经硬了,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给孙子买的、已经压得有些变形的芝麻糖。

消息像一股带着寒气的山风,瞬间吹遍了黑水村的每个角落。人们议论纷纷,

语气里带着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对即将发生之事的窥探欲。张老栓,

村里曾经的风云人物,年轻时办起砖窑厂,是方圆几十里第一个盖上二层小楼的首富。

他膝下五儿四女,九个子女的房屋,无一不是他用砖窑厂赚的钱,一砖一瓦给垒起来的。

可如今,这九個子女,却成了他死后最大的难题。

农村有个流传已久的老规矩:死在外面的人,是“冷尸野鬼”,魂魄不宁,煞气重,

绝对不能抬进堂屋,否则会冲撞家神,给家族带来厄运。张老栓死在了村外,

这条规矩就像一道冰冷的铁栅栏,拦在了他的遗体和他辛苦建造了一辈子的家之间。

他的尸体被暂时安置在发现他的那个山坳里,用一张破草席盖着。九个子女被乡亲们叫来,

围在尸体旁,气氛比山里的暮色还要沉重。老大张富国,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

算是兄弟里最有头脸的,他先开了口,声音干涩:“爹……这事出的,谁也不想。

可规矩不能破,死在外面的人,进不了堂屋。我看,就在这旁边搭个棚子办丧事吧?

”话音刚落,老四张富强的媳妇就尖声反对:“大哥,你说得轻巧!在路边搭棚子?

这丧事一办就是七天,人来人往,法事道场,哪一样省心了?再说了,爹是在你家去的镇上,

要搭棚子,也得离你家近点!”老五张富贵的媳妇立刻接上:“四嫂你这话不对!

爹是大家的爹,又不是大哥一个人的!我们家地方小,娃又小,怕冲撞了,可经不起折腾!

”女儿们更是互相推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谁也不想把这“不干净”的丧事揽回自己家。哭声、争论声、推卸责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在山坳里回荡,竟比夜猫子的叫声还要刺耳。张老栓静静地躺在草席下,

仿佛在无声地聆听着这场关于他身后归宿的丑陋争吵。最终,

在村里几位长辈看不下去的调解下,勉强达成了一个“公平”的方案:丧事不在任何一家办,

就在村头那片废弃的打谷场上搭灵棚。费用由九家平摊,守灵也由九家轮流。

打谷场早已荒废,地面坑洼,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灵棚搭得简陋无比,几根木头支着,

上面盖着脏兮兮的防雨布,风一吹,哗啦啦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几家人一合计,

拉电麻烦,反正也只有七天,索性就用蜡烛煤油灯替代了。

张老栓那口薄皮棺材就停在棚子中央,下面垫着两条破板凳。棺材前摆着一张歪腿的方桌,

算是灵案,上面放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几盘干瘪的供果,

还有一个插着三根线香的香炉。线香燃烧产生的青烟,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升腾,

幻化成各种诡异的形状。第一晚守灵的是老大张富国和老三张富文。夜渐深,山风变得凛冽,

吹得灵棚如同一个漏风的破口袋,呜呜作响。煤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疯狂摇曳,

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防雨布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张富国靠在棚柱上打盹,

张富文则心神不宁地拨弄着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子时刚过,

一阵特别阴冷的风猛地灌了进来,煤油灯的火苗“噗”地一下缩成绿豆大小,几乎熄灭,

灵棚内瞬间陷入一种近乎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就在这时,

棺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动——“咚!”像是指关节敲击木板的声音。张富文一个激灵,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张富国也猛地惊醒,睡意全无。“什……什么声音?

”张富文的声音带着颤音。“风……风吹的吧?”张富国强作镇定,

但脸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惨白。“咚!咚!咚!”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连续,更清晰,

仿佛里面的人正在不耐烦地叩打着棺盖,想要出来。兄弟俩的血都凉了。民间传说,

死者若是心有怨念,魂魄不散,可能会“惊尸”或“诈尸”。

难道爹他……“爹……爹您安息吧……”张富文带着哭腔,朝着棺材作揖,

“我们知道您走得冤,可……可规矩就是这样啊……”敲击声停了。

灵棚里只剩下风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但那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

却愈发沉重地笼罩下来。煤油灯的火苗艰难地重新亮起一点,

却再也驱不散这深浓的夜和刻骨的寒。第一夜,就在这种极致的恐惧和不安中,

缓慢煎熬过去。第二日:猫惊尸第二天,请来的道士到了。是个干瘦的老头,姓王,

穿着皱巴巴的道袍,眼神浑浊,但偶尔闪过一丝精光。他绕着灵棚走了一圈,

又看了看张老栓的棺材,眉头紧紧皱起。“煞气很重啊。”王道士捻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

对围过来的子女们说,“老人家死在外面,魂魄无依,怨气难平。这七天法事,

怕是不会太平。你们这些做子女的,要格外虔诚,否则,恐有祸事。”子女们面面相觑,

脸上表情各异,有恐惧,有不以为然,也有掩饰不住的厌烦。但碍于面子,

都唯唯诺诺地应着。王道士开始布置法场,在灵案前贴了几张黄符,又让子女们披麻戴孝,

按长幼顺序跪好。法事冗长而枯燥,诵经声、锣钹声在空旷的打谷场上显得异常单调和空洞。

轮到女儿们哭丧时,哭声倒是响亮,却听不出多少真切悲伤,更像是完成一项必要的仪式,

干嚎了几声便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内容无非是丧事的花销、各自家庭的琐事。下午,

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村里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不知怎么溜达到了灵棚附近。

它悄无声息地跳上棺材,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幽光,警惕地四下张望。“快!

快把那畜生赶走!”王道士脸色大变,厉声喝道,“黑猫过棺,大凶之兆!惊了尸身,

后果不堪设想!”离得最近的老五张富贵慌忙起身去驱赶。但那黑猫异常敏捷,

不但没被吓跑,反而在棺材盖上踱了几步,然后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棺盖的缝隙。

就在张富贵快要抓住它的时候,黑猫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猛地从棺材上跳下,瞬间窜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黑猫尖叫的同时,那口薄皮棺材里,

传来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刺啦……”声音很长,很慢,就像是长长的指甲,

在用力地刮着棺材的内壁。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哭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跪在地上的子女们,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几个胆小的媳妇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王道士快步走到棺前,

将一张画好的镇煞符“啪”地一声贴在棺盖正中,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快得听不清内容。

好一会儿,那刮擦声才渐渐平息下去。但一种更深的恐惧,已经像藤蔓一样,

缠绕上了每个人的心头。王道士做完法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

对老大张富国低声说:“今晚守灵,多派几个人,香火千万不能断。另外,找点生糯米,

撒在棺材四周。”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口棺材:“你爹……心里有怨气,

怕是没那么容易走。”第三日:托梦第三天,

轮到老二张富家和他嫁到邻村的二姐张桂芳守夜。经历了前两晚的怪事,两人都不敢大意,

硬拉着自家配偶一起,四个人围坐在灵棚里,中间生了一小堆炭火取暖,

但依旧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后半夜,炭火将熄未熄,四人强打精神,

但睡意还是阵阵袭来。张桂芳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爹张老栓穿着一身下葬时才穿的寿衣,

就站在灵棚门口,背对着她。那背影显得格外佝偻和凄凉。

“桂芳……”她好像听到爹在叫她,声音飘忽不定,带着哭腔,

“冷……外面好冷啊……风大,

吹得我站不稳……我想回家……回堂屋歇歇脚……”张桂芳想答应,却发不出声音,

想走过去,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然后,她看见爹慢慢地转过身来。那张脸,

却不是记忆中和蔼或严肃的脸,而是青紫色的,毫无生气,一双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她,

流下两行血泪!

子……我给你们盖的房子……怎么……连个门槛都不让我迈过……”爹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啊!”张桂芳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其他三人也被她的叫声吓醒,忙问怎么回事。张桂芳脸色惨白,

哆哆嗦嗦地把梦里的情形说了出来。话音刚落,老二张富家也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