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整个人僵在床边。
一条腿跪在床上，另一只脚还趿拉着拖鞋，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他的呼吸，竟不自觉地跟随着床头柜上那抹绿晕，一起一伏。
小绿瓶的幽光很柔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林凡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寂静中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得吓人。
他不是没看过恐怖片。
半夜三更，屋里有个东西自己发光，正常人的反应是尖叫和逃跑。
即便他做梦都想要这么个法宝，可当它真的出现，恐惧还是压倒了一切。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许久，林凡才缓缓放下脚，身体的僵硬感稍稍退去。
他一步，一步，挪到床头柜前。
动作比小偷进门还要轻，生怕惊扰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凑近了看，瓶身墨绿，光晕就是从瓶体本身散发出来的，把周围一小片空间都染上了梦幻的色彩。
他伸出手，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想去触碰。
可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瓶身的那一刻，他触电般缩了回来。
万一有辐射呢？
万一是外星人的陷阱，一碰就分解成分子了怎么办？
社畜的惜命本能，在此刻彻底觉醒。
他退后两步，从桌上抄起一只吃泡面剩下的塑料叉子。
他用叉子尖，轻轻捅了捅那个小绿瓶。
瓶子晃了一下，绿光依旧。
没爆炸，没射出激光，也没变成奇形怪状的外星人。
林凡胆子大了些，用叉子把瓶子拨到自己手边。
他死死盯了瓶子半分钟，才一咬牙，伸手抓了起来。
入手的感觉和白天一样。
温润，清凉，沉甸甸的，绝非塑料。
只是那层绿光仿佛活了过来，隔着手掌，与他的心跳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鸣。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该死的瓶塞。
之前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打不开。
现在呢？
他再次尝试去拔。
纹丝不动。
他不信邪，换了个姿势，用牙咬住瓶身，双手发力猛拽！
瓶塞依旧焊在上面，仿佛与瓶身本就是一体。
“就离谱！”
林凡泄了气，把瓶子往床头柜上一扔。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个用了新型夜光材料的摆件？
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发光“小玩具”？
林凡躺回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闭上眼，脑子里却翻江倒海。
一会儿觉得是自己睡懵了，出现了幻觉。
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马上就要羽化飞升，拳打老板，脚踢主管。
各种念头反复横跳，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时不时就把头探到床头柜边，对着那瓶子发一会儿呆。
小绿瓶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发着幽幽绿光，奇异，却又祥和。
这一夜，林凡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上班，林凡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感觉身体被掏空。
上班差点迟到，开会被主管点名时，他差点一头栽在会议桌上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白天，他是被PPT和KPI反复折磨的牛马。
晚上，他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床头，死死盯住那个小绿瓶。
它依旧会在深夜散发出淡淡的绿光，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样。
瓶塞还是打不开。
泡水，没反应。
火烤，没反应。
他甚至还偷偷录了视频发到网上，得到的回复清一色是：“兄弟，少看点电视剧吧。”
“道友，你看片看魔怔了，祝早日飞升！”
那股最初的狂热和激动，就这么被日复一日的失望消磨殆尽。
他开始接受现实。
这应该真的只是个做工牛逼、用料奇特的荧光摆件。
仙宝，只存在于故事里。
……几天后的周末，太阳高照。
难得不用加班，林凡决定把自己的“狗窝”彻底收拾一下。
他戴上耳机，听着倪师的中医课程，开始了大扫除。
擦到床头柜时，他顺手拿起了那个被他当成普通摆件的小绿瓶。
瓶身上落了层灰，墨绿的颜色都显得有些暗淡。
他拿起湿抹布，对着瓶身随意地擦拭着。
就在他的手指捏着抹布，擦过瓶口与瓶塞连接处的那一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脆响，陡然钻进他的耳朵。
林凡的动作瞬间凝固。
耳机里倪师讲课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那骤然加速、重重撞击胸膛的心跳声。
他僵硬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的小绿瓶上。
刚刚……是什么声音？
他试探着，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那个瓶塞。
之前如同焊死在上面的瓶塞，此刻竟然……松动了！
林凡惊呆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他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捏住瓶塞，轻轻向上一提。
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啵——”伴随着一声轻响，那个他用尽各种办法都拔不出来的瓶塞，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
林凡举着瓶塞，看着空荡荡的瓶口，脑子彻底宕机。
他把瓶子凑到眼前，往里看去。
空的。
没有丹药，也没有武功秘籍小纸条。
就在他心里升起一丝失望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从瓶口悠悠飘出，扑面而来。
那香味很淡，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不是花香，不是果香，更不是任何人工香水。
那是一种……生命本源的气息。
纯净，清新，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原始的生机。
仅仅闻了一下，连日加班的疲惫就被一扫而空，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那股清香尽数吸入肺腑。
一股清凉感顺着气管滑入西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说不出的舒坦。
“这……这是……”林凡看着空空如也的瓶底，满心疑惑。
什么都没有，哪来的香味？
他晃了晃瓶子，隐约感觉到瓶壁上似乎挂着一层极薄的液体。
难不成……真像小说里写的，里面的东西己经凝结成了传说中的灵液？
可这玩意儿怎么用？
喝下去？
林凡打了个冷颤，立刻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小说里，小绿瓶的灵液可以让人和动物首接爆体而亡。
即便这个瓶子是假的。
那万一有毒怎么办？
这1块9买来的玩意儿，可没附赠说明书和售后。
林凡的目光在十几平米的小屋里飞快扫视，寻找可以试验的对象。
最终，视线落在了窗台上。
那里摆着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是他刚搬来时，为了给这死气沉沉的屋子增添“生机”买的。
结果因为他这个懒狗经常忘记浇水。
原本生机勃勃的绿植，此时却叶子枯黄，枝条干瘪，眼看就要回天乏术了。
就决定是你了，皮卡……小绿萝！
林凡一脸坚定地捏着小绿瓶，走到窗台边。
他做贼似的探头往窗外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
然后，他将小绿瓶的瓶口对准那盆可怜的绿萝，小心地倾斜瓶身。
一滴晶莹剔透，略带粘稠的绿色液体，从瓶口缓缓凝聚。
“吧嗒。”
液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绿萝一根己经干枯发黄的茎叶上。
林凡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十多秒过去了。
绿萝……不，黄萝毫无变化。
林凡自嘲地撇撇嘴。
“操，果然是我想多了。
我就知道……”话音未落，林凡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凝固。
因为，视线聚焦的地方。
奇迹，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