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老张，收破烂的。每天蹬个三轮，走街串巷，吆喝“收旧电视、旧冰箱、旧手机嘞”。
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能糊口。那天我去城南老区收废品。那片快拆迁了，
好多老房子都空了。有户人家搬得急，院子里堆了一堆不要的旧东西。
破椅子、烂木箱、旧报纸，啥都有。我和那家主人谈好价，五十块钱全包了。
正往三轮车上搬呢，突然觉得脚底下踩了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灰扑扑的石头疙瘩，
半截埋在土里。我把它抠出来，掂了掂，还挺沉。表面沾满了泥，我随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露出来一点边角，好像是玉的。我这人没啥文化，但也觉得这东西不像普通石头。
形状是方的，上面好像还雕了个动物，但磨损得厉害，看不太清。底下似乎刻了字，
但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心想，兴许是个仿古的工艺品，能卖几个钱。
就随手扔进了三轮车角落里，跟那些废纸板堆在一起。回到家，我把收来的东西分类。
破铜烂铁放一边，纸板塑料瓶放另一边。拿起那个石头疙瘩，我用水冲了冲。洗干净后，
我愣住了。这东西通体翠绿，透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的是一条盘龙，虽然边角有磨损，
但依然栩栩如生。底面上刻着八个大字，我只认得一个“天”字，一个“下”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看着不一般啊。我赶紧把它擦干，放在桌上，越看越觉得心惊。
虽然我是个收破烂的，但也看过电视啊。那些古装剧里，皇帝玉玺不就长这样？
但我马上又笑了。怎么可能。传国玉玺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早就失传上千年了。我能捡到？
开玩笑。估计是哪个剧组落下的道具吧。第二天，我照常出摊。
把收来的废品送到废品收购站。轮到那个玉玺时，我犹豫了一下，没舍得卖。
收购站的老李还笑我：“老张，啥玩意儿当宝贝似的？不就是块破石头吗？
”我支吾着没说话，把玉玺又揣回了兜里。晚上回家，我越看越好奇。就拿着手机，
对着玉玺拍了张照片，发到了一个古董论坛上。我打字问：“各位老师，帮忙看看这是个啥？
路边捡的。”发完我就去睡觉了，没当回事。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打开手机一看，吓傻了。
那条帖子下面，有几百条回复。我的私信也爆了，全是问我联系方式的和出价的。
最上面一条回复是个认证为古董鉴定专家的人发的。他说：“从图片看，
这枚玉玺的材质、雕工、字体都符合秦汉特征。但需要上手细看。如果属实，
这可能是国宝级的文物。建议楼主立即联系当地文物部门。”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国宝？文物？我脑子里嗡嗡的，赶紧把那个玉玺从抽屉里拿出来，手都在抖。正在这时，
有人敲门。我透过猫眼一看，是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不认识。“谁啊？”我问。“您好，
我是看到您论坛上发的帖子，对您那个玉玺很感兴趣，想来看看货。”门外的人说。
我顿时警惕起来。论坛上我没留地址啊，他怎么找到我家的？“你咋找到我家的？
”我隔着门问。“哦，我有朋友是网站管理员，查到了您的IP地址。”那人笑着说，
“开门谈谈吧，价钱好商量。”我心里一沉，感觉不对劲。“不了，我不卖。”我说。
那人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老先生，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卖给我，给你五十万，现金。
”他说着，拍了拍手里的皮包。五十万？我收一辈子破烂也挣不到五十万啊。
但我心里更慌了。这么大方，肯定有问题。“我说了不卖，你走吧。”我坚持道。
那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冷冷地说，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又来了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他身后。“最后问一次，卖不卖？”那人盯着猫眼，
眼神凶狠。我吓得腿软，但知道绝不能开门。“我报警了！”我大喊着，
其实根本没来得及打电话。那几人骂了几句，似乎有所顾忌，暂时离开了。我瘫坐在地上，
满头大汗。这下惹上麻烦了。我赶紧把玉玺用布包好，塞进怀里。然后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准备先去外面躲躲。刚出门，就看见巷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刚才那几个人就在车旁边守着。
我赶紧退回屋里。后门！我突然想起我家还有个后门，通向另一条小巷。
我悄悄从后门溜出去，一路小跑，头也不敢回。跑到大街上，我拦了辆出租车。“师傅，
去文物局。”我喘着气说。现在只有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国家，我才能安全。到了文物局，
我说明来意。前台的工作人员开始不太在意，直到我拿出那个玉玺。她一看，脸色就变了，
赶紧叫来了领导。几位专家围着玉玺，戴上白手套，拿着放大镜仔细查看。他们越看越激动，
手都在发抖。“这材质是和田青玉！”“雕工是典型的汉代风格！”“看这铭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传国玉玺的铭文啊！”一位老专家抓住我的手：“老先生，
您这是在哪儿得到的？”我如实说了捡到玉玺的经过。专家们面面相觑，
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怀疑。这么重要的国宝，居然是一个收破烂的捡到的？
他们说要进一步检测鉴定，请我先在接待室等候。我坐在那里，心神不宁。过了一会儿，
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说是公安局的。他们详细询问了我得到玉玺的经过，还做了笔录。
我隐隐觉得，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了盗墓或者走私文物的嫌疑人。果然，做完笔录后，
他们对我说：“老先生，这件事关系重大，请您暂时不要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下好了，宝贝交出去了，麻烦却甩不掉了。接下来的几天，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忐忑不安地等着消息。期间又有人来找过我，
还是那些出高价买玉玺的人，但我都没敢开门。一周后，文物局和公安局的人一起来了。
他们告诉我，经过初步鉴定，那枚玉玺很可能是真品，但还需要进一步的科学检测。至于我，
虽然玉玺来源存在疑问，但鉴于我主动上交，暂时不追究我的责任。我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被告知，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广泛关注，可能会有媒体来找我。果然，
第二天就有记者堵在我家门口。“张先生，听说您捡到了传国玉玺？
”“您打算索要多少奖励？”“有传言说您其实是盗墓贼，对此您有什么回应？
”问题一个接一个，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关上门，躲在屋里。
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声音很低沉：“张先生，
我们知道玉玺已经不在你手上了。但你应该记得发现它的具***置吧？告诉我们，给你十万。
”我立刻挂了电话。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第二天，文物局的专家悄悄来找我，
说为了安全起见，建议我暂时搬到别处住。他们帮我安排了一个临时住所。在新住处，
我整天不敢出门，连收破烂的工作都停了。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突然有消息传来，
说那枚玉玺经过最终鉴定，是明代仿制品，并非真正的传国玉玺。消息一出，
媒体顿时失去了兴趣。那些纠缠我的人也再也不出现了。文物局的人来找我，
给了我一面锦旗和一千块钱奖金，说是对我保护文物的奖励。我拿着锦旗和钱，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场大风大浪，就这样突然平息了。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重新蹬起三轮车收破烂。有时候我会想，那玉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
为什么那些专家最初那么激动？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最后又说是仿制品？但我一个收破烂的，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日子恢复了平静，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那天我收工回家，
发现门缝底下塞着一封信。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们知道那是真的。
小心保管好你知道的秘密。”我拿着那封信，手又开始发抖。这时，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老张吗？我是你捡到玉玺那家的原房主。
”对方说，“那东西其实是我故意留在那的，没想到真被你捡到了。现在有些人找我麻烦，
说我偷卖了国宝。你得帮我作证，那东西是你捡的，与我无关啊！”我握着电话，
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那玉玺不是被遗忘的，是被人故意留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理清头绪，第二天又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他们出示了证件，
然后严肃地告诉我，关于玉玺的事，不要对任何人再提起。“那玉玺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忍不住问。其中一人看了看我，轻声说：“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他们走后，我坐在屋里，看着那面“保护文物有功”的锦旗，心里五味杂陈。晚上，
我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我在那条拆迁的巷子里走着，脚下踩到的不是玉玺，
而是一个无底洞。我一直往下掉，往下掉，周围全是黑暗。醒来时，一身冷汗。第二天，
我照常蹬着三轮车出门。阳光很好，街上人来人往。
我吆喝着：“收旧电视、旧冰箱、旧手机嘞——”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经过那个快要拆迁的南区时，我下意识地绕道而行。有时候，
我会摸摸口袋里那枚一千块钱奖金。这是我这辈子因破烂之外得到的第一笔钱。
也是最后一笔。我再也没捡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每当夜深人静，
我都会想起那枚玉玺冰凉温润的触感。还有那些人说的话。“我们知道那是真的。
”也许有一天，还会有人来找我。关于那枚玉玺。关于那个秘密。而我，一个收破烂的，
只能等着。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我依旧每天蹬着三轮收破烂，只是心里多了个疙瘩。
路过那片南区拆迁区，我还是会下意识地绕开，好像那里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有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在街边吆喝，突然一个年轻人走到我跟前。他穿着打扮挺时髦，
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大爷，您就是那个捡到玉玺的老张吧？”他笑着问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起来，“你咋知道的？找***啥？”年轻人连忙摆手，
“大爷您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个记者，就想跟您了解了解那玉玺的事儿。
”我一听是记者，头都大了，“我没啥可说的，那事儿都过去了，你别来烦我。
”年轻人不依不饶，“大爷，您就当帮帮我。现在大家都对这事儿好奇着呢，
您要是跟我说说，说不定还能让更多人知道文物保护的重要性。”我犹豫了，
想起之前那些麻烦事儿，又有点动摇。年轻人看出我的心思，接着说：“大爷，
我保证就简单问几个问题，不会给您惹麻烦的。”我叹了口气，“行吧，你就问几个问题，
问完赶紧走。”年轻人兴奋起来，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和笔，“大爷，
您能再跟我说说捡到玉玺那天的情况不？”我就把那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年轻人一边听一边记，还时不时问些细节问题。问完后，他又问：“大爷，
那您觉得那玉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苦笑一声，“我哪知道啊，专家都没个准信儿，
我一个收破烂的能懂啥。”年轻人又问了些其他问题，最后满意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