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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0

第一部分:孵化第一章:蠕动一切始于一阵微不足道的痒。五月末,

南方的城市已经提前进入了黏腻的初夏。空气像一块湿热的毛巾,捂在每个人的口鼻上。

我叫李青,一家广告公司的客户经理,过着一种标准化的生活:乘坐早晨七点半的地铁,

喝一杯冰美式开启一天的工作,然后在无休止的会议和邮件轰炸中,耗到华灯初上,

再把自己塞进晚高峰的牛马运输专线传送回家。我的生活,规律,

但也脆弱得经不起任何一丝扰动。而那阵痒,就是最初的扰动。它盘踞在我的右下颌最深处,

一个连舌尖都需要费力才能舔舐到的角落。起初,它像一根落入衣领的头发丝,时有时无,

惹人烦躁,但稍一分神也就忘了。我以为是上火,或是智齿发炎的前兆。一个星期后,

那感觉变质了。那不再是痒,而是一种诡异的、深层的蠕动感。

仿佛有一小撮冰冷的、湿漉漉的沙粒,就埋在我的牙龈底下,每当我一闭嘴,

它们就开始缓慢地、执拗地旋转,钻探着我的骨头。

我甚至能感觉到每一颗沙粒的细微棱角在我的牙槽骨上耐心地来回地刮擦。这种感觉,

在开会时会突然加剧。我正对着客户讲解PPT,那股蠕动感会突然拧成一股尖锐的刺痛,

让我瞬间失语,额头渗出冷汗。客户关切地问我:“李经理,不舒服吗?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端起水杯猛灌一口,借此掩饰自己几乎要用指甲去抠挖牙床的冲动。

吃饭的时候,它最是猖狂。米饭的温热、蔬菜的纤维、肉类的撕扯,每一次咀嚼,

都像是在给那些看不见的“沙粒”***、助威,催促它们更卖力地钻探。

我开始回避用右侧咀嚼,整张脸的肌肉都因此变得有些不对称。

同事在饭桌上开玩笑:“李青,你这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吃饭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只能苦笑。我当然没谈恋爱,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和身体里的某个未知寄生虫谈恋爱,

而且,我快要被它逼疯了。夜晚,是折磨的顶峰。白天的喧嚣褪去,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

那股源自我身体内部的蠕动就变得无比清晰。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我能清晰地听到我牙龈下的血液在加速流动,能感觉到那里的组织在微微发胀、搏动,

像一颗微型的心脏。我开始用舌尖去反复顶弄那个位置。舌头是人体最敏感的器官之一,

它能分辨出最细微的纹理变化。在过去,我只能舔到臼齿光滑的侧壁和牙龈柔韧的软肉。

但现在,隔着一层薄薄的粘膜,我似乎……触到了一排极其细微的、坚硬的颗粒感。

为了弄清楚,***了一件后来追悔莫及的事。那是一个周四的凌晨,

蠕动感已经升级为一种混合着酸胀的、令人发狂的折磨。我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

打开了浴室的镜前灯。惨白的光线下,我的脸看起来憔悴而神经质,眼窝深陷,布满血丝。

我张开嘴,用手指尽力扒开右侧的脸颊,试图看清那个角落。但位置太深了,

光线被牙齿和舌头挡住,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泛着水光的粉红色。视觉无法企及,

我只能依赖触觉。我洗了无数遍手,用肥皂把指甲缝都搓得发痛,然后,我深吸一口气,

将右手食指探进了自己的嘴里。手指滑过湿滑的牙齿表面,绕过最后一颗臼齿的边缘,

向着那片骚动的源头按去。我的指尖先是触碰到熟悉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牙龈。一切正常。

然后,再向后探索半厘米……触感突然变了。那无法用任何常见的东西比喻。它不是砂纸,

砂纸是死的。它更像是一片被烈火灼烧后紧缩起泡、又瞬间冷却的塑料膜,

脆硬之下包裹着无数正在苏醒的、蠢蠢欲动的硬刺。

我的指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刺尖带着一种生物性的微温,正在一下下地搏动,抵着我的指腹。

我的血液不是凝固,是瞬间倒流,冲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指尖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地弹了回来。我趴在洗手池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陶瓷的池壁上,“嗒”,

发出一声微弱却无比刺耳的声响。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无人色的自己。

镜中的人也正惊恐地看着我。我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我的身体里,到底长出了什么东西?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直到天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

我能感觉到,那些细小的凸起,在我每一次吞咽口水时,都在轻轻刮擦着我的舌根。

它们仿佛有了生命,正以一种我无法察觉却真实存在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生长着。

第二章:卵鞘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恍惚地去了公司。世界还是老样子。

地铁里拥挤的人群,写字楼电梯里混合着咖啡与香水的气味,

同事们在格子间里敲打键盘的噼啪声——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得可怕。这种正常,

反而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混入了正常世界里的异类,一个怀揣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怪物。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任何尖锐的物体都能引发我恐怖的联想。

订书机的钉齿、文件袋的金属夹、甚至是PPT里的箭头符号,

都让我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口腔深处那些东西的存在感。我开始频繁地喝水,不是因为渴,

而是想用流动的液体去模糊那种日益清晰的触感。但没用,那些奇怪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每一次舌头无意识地扫过,都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中午在食堂吃饭,

我破天荒地只要了一碗粥。即便如此,吞咽时粥的暖流经过那个区域,也会激起一阵酸麻。

***草喝了几口,就躲回了办公室。我打开电脑,

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字:“牙龈里长出硬的、尖的东西”。搜索结果五花八门。

牙结石、牙龈瘤、骨质增生、囊肿……我一个个点进去看,比对自己模糊的症状。

但没有一个能完全对上,图片里的那些病症要么形态不对要么位置不对。

它们都是“一个”或“一团”,而我嘴里的,是清晰的“一排”。我关掉网页,

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灾难更折磨人。

下班后,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家私立口腔医院。我不敢去公立医院,

那里人多眼杂,我潜意识里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怪病。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丁香油混合的特殊气味。前台的护士小姐笑容甜美地接待了我,

我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描述了我的症状,当然,我隐去了“一排”这个关键信息,

只说是“牙龈不舒服,好像长了东西”。接诊的是一位姓王的年轻医生。他很耐心,

听完我的描述后,让我躺在牙科综合治疗椅上,打开了头顶那盏明亮的无影灯。“张开嘴,

啊——”我顺从地张开嘴。冰冷的口腔镜探了进来,在我嘴里轻轻敲击、探寻。

“是右下最后一个牙后面吗?”王医生问。“嗯”我含糊地应着。他调整了一下角度,

用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开我的舌头,凑近了看。几秒钟后,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奇怪……”他轻声咕哝了一句,然后拿起旁边的一个小喷枪,对着那个位置吹了几下,

似乎是为了吹干唾液,看得更清楚一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反复变换着口腔镜的角度,甚至叫来护士帮忙,用吸唾管吸走我不断分泌的口水。

治疗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最终,他放下了器械,关掉了无影灯。“李先生,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表情严肃,“您这个情况……有点特殊,我刚才检查了一下,

在您右下侧最后一颗磨牙的后方牙龈上,确实有一排……嗯,新生组织。质地很坚硬,

像是……牙釉质。”我的心沉了下去。“是……是什么?”从形态上看,

非常像是……新萌出的牙齿。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困惑,

位置和数量都不对。正常成年人这个位置已经没有牙胚了,而且它们排列得……太规整了。

我行医快十年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他扶了扶眼镜,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这样吧,

我建议您先去拍一张口腔全景X光片,我们需要看看牙龈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东西有没有牙根,和您正常的牙槽骨是什么关系。”一个小时后,

我拿着那张黑色的X光片,再次坐在了王医生面前。他把片子卡在观片灯上,

诊室里只剩下灯箱发出的嗡嗡声。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脸,不敢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只见王医生的脸色,从最初的严肃,慢慢变成了震惊,最后,是一种近乎见了鬼的难以置信。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睛死死地盯着片子上我右下颌骨的那个角落。他猛地回头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丝……恐惧。“李先生,你……你以前有没有做过下颌骨的手术?

或者受过什么严重的创伤?”“没有,绝对没有。”“那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

家族里有人得过类似的怪病吗?”“也没有。”王医生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指着X光片,声音干涩地说:“李先生,你自己看。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X光片上,在我正常的牙弓之后,

是一排幽灵般的、细密的白色阴影。它们不像牙齿,更像某种深海鱼类惨白的卵鞘,

或是某种甲虫的幼虫,紧密地、有序地排列在一起,贪婪地汲取着我的骨血,

等待着孵化的时刻。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左边,

在我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左下颌,同样的位置,也有一模一样的一排……卵鞘!

它们像一对幽灵,对称地潜伏在我的下颌骨深处,无声无息地生长着。“看到了吗?

”王医生的声音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传来,“这不是几颗多生牙那么简单,你的上下颌,

在正常牙弓的后面,似乎……似乎正在形成一副全新的、完整的……第二牙弓,

它们现在还埋在骨头里,但右下角已经开始萌出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第二牙弓?这是什么概念?蛇类?鲨鱼?我是一个人,一个标准的人类,

我的身体里怎么会发生这种返祖现象?“这……这能治吗?”我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医生猛地将X光片从灯箱上扯了下来,塞回袋子里,几乎是扔到了我的怀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厌恶。“李先生,我这里治不了。

您的病……已经超出了口腔科的范畴。我建议您,不,我请求您,立刻去A大附属医院,

挂口腔颌面外科的特需专家号。不要再来我这里了。”他几乎是把我推出了诊室。

我看到他转身后,立刻拿起桌上的酒精喷雾,对着刚才我躺过的牙椅、他碰过的器械,

疯狂地喷洒。他像是在驱逐什么瘟疫。我拿着那张仿佛判了***的X光片,

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诊室。经过前台时,那个笑容甜美的护士小姐依然对我说:“先生慢走,

祝您早日康复。”康复?我还能康复吗?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我的身体里,

住进了一个陌生的、正在疯狂复制自身的怪物。我的口腔,不再是我的器官,

而是它的……苗圃。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置身于一片幽暗深邃的原始森林,

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巨树,枝叶遮天蔽日。我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空虚,

一种仿佛能吞噬天地的饥饿。我疯狂地奔跑,寻找着任何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然后,

我看到了一头正在溪边饮水的鹿。我没有思考,身体就自己动了。我扑了上去,张开嘴,

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力量,咬断了它的脖子。温热的血液溅了我满脸,

但我没有丝毫恶心,反而感到一种……极致的满足。我在惊恐中醒来,心脏狂跳。窗外,

天还未亮。我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口腔的后部。那些新生的牙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它们的尖端,已经彻底刺破了牙龈的束缚,像一排冰锥,冷冷地矗立在我的口腔深处。

第三章:墓碑自从被王医生像瘟疫一样赶出来后,

我的世界就坍缩成了一个以口腔为核心的、不断内陷的黑洞。我辞掉了工作。

我无法再面对客户,无法在会议上侃侃而谈。我害怕在某个瞬间,

我会控制不住地用舌头去舔舐那些新生的牙齿,或者,更糟的是,

别人会从我说话的含混发音中,听出我口腔结构的异常。

我把自己彻底锁在了幸福里小区5栋302这个小小的水泥盒子里。我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切断了大部分与外界的联系。我开始害怕阳光,

哪怕只是一缕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照在皮肤上都会有一种微弱的刺痛感。我不再看电视,

那些人类的悲欢离合在我看来嘈杂又无聊。我更享受黑暗和寂静,仿佛那才是我应有的归宿。

那些新牙的生长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它们不再是羞答答地冒个头,

而是以一种凶猛的、不容置疑的姿态,破土而出。每一天醒来,

我都能感觉到它们又“高”了一截,“硬”了一截。起初只是下颌,但很快,

上颌相应的位置,也传来了同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痒和刺痛。

牙龈开始渗出一种黑色的、带着金属腥味的粘液。呼吸时,

口腔里也开始涌出一股淡淡的、类似腐肉的气息。疼痛,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

那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多层次的疼痛。牙龈被新生牙齿顶破,

带来了撕裂般的、火烧火燎的痛;牙槽骨为了给这些不速之客腾出空间,

在内部发生着我们无法感知的、细微的结构重塑,

这导致了一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沉闷的酸胀痛;而新旧两排牙齿的摩擦、挤压,

则制造出一种尖锐的、神经质的刺痛。我开始大把大把地吃止痛药,但效果却越来越差。

药物只能麻痹我的神经末梢,却无法阻止那来自生命本源的、野蛮的生长。最恐怖的,

是声音。那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刮擦声”。不像老鼠啃木头,

更像……有人在我的头骨内部,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

非常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刮着石灰岩的墓碑。每一下,都让我牙根酸透,脊背发凉。

尤其是在寂静的深夜。当我侧躺在床上,把耳朵压进柔软的枕头里,

试图用物理方式隔绝这个世界时,那声音会变得更加清晰。

“嗤——”一声绵长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嗤——”如此往复,

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般的节奏。这是我的身体在对我进行的一场私密的、恐怖的直播。

我猛地翻身坐起,用手掌死死捂住双耳。但没用!这声音的来源是我的颅骨本身,是骨传导。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这副头骨还是我的,我就永远无法摆脱这场酷刑。那晚,我崩溃了。

我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脸颊,嘶吼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只想让那声音停下来,

哪怕一分钟也好。但它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如影随形。除了生长的声音,还有摩擦的声音。

当我的嘴完全闭合时,我能感觉到,新旧两排牙齿,像两排严丝合缝的拉链齿,

互相咬合在了一起。稍稍错动颌骨,就能听到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我甚至发现,

一些新生的牙齿表面,开始有牙釉质像碎瓷片一样剥落,混在口水里,

让我的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咽玻璃碴。我的口腔,

正在变成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充满了尖锐和危险的洞穴。而我的舌头,

它总是不由自主地、痴迷地去舔舐那个危险的角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每一次扫过,都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咯吱”声,

那是它柔软的表面被那些新生的、锉刀般的锯齿划开的声音。我能尝到血的味道,

但那痛楚中,却夹杂着一丝让我心惊肉跳的……愉悦。我开始害怕吞咽。因为每一次吞咽,

舌头都必须向后运动,不可避免地会擦过那些新牙的锋利边缘。我只能小口小口地喝水,

让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尽量减少舌头的动作。渐渐地,

我的房间里开始弥漫起一种奇怪的气味。

那是一种混合着淡淡血腥、唾液的甜腥以及……一丝冷金属的味道。

这种气味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度差”。明明是初夏,我开着26度的空调,

但只要一打开卧室的门,一股冰凉的甜腥味就会扑面而来。冷气味违背了热空气上升的常识,

更容易让人背脊发凉。它无处不在,我呼出的空气里有它,我睡过的枕套上有它,

我用过的口罩内侧,更是凝结着浓郁的这种味道。它像一种无形的标记,

宣布着我对这片空间的占有权,也宣告着我……正在从内部开始腐坏。楼道里的声控灯,

最近也变得有些奇怪。它总是莫名其妙地亮起,尤其是在我所在的这层楼。

我原以为是线路老化,但有一次深夜我打开猫眼,却看到了令我汗毛倒竖的一幕。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滴、一滴晶莹的液体,正从我门缝的下方,

缓慢地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哒……哒……哒……”在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清晰得可怕。

我瞬间明白了!那不是水,是我睡觉时,无法完全闭合的嘴里,

流出的混合着血液和唾液的液体。因为新牙的挤占,

我的嘴唇已经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完全闭拢,总会有一道细微的缝隙。原来,

那些我以为是水管漏水的声音,那些让邻居在业主群里抱怨的、半夜的滴水声,

来源……竟然是我自己。我是那个噪音源。我是那个污染源。我是一切诡异的开端。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不再用胶带封死门缝,而是沿着门内侧的下缘,仔细地贴了一圈宽胶带,

让胶带的边缘向上翘起,形成一个简易的接水槽防止液体再渗出去。我,正在把自己,

活活地砌进这座坟墓里。第四章:判决在自我囚禁了近两个月后,我终于决定再次走出家门。

不是因为我想通了,而是因为我快被逼疯了。止痛药已经完全失效,

颌骨的胀痛让我二十四小时都处于一种低烧的状态,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脸颊两侧的咬肌,

因为内部骨骼的扩张,而变得异常僵硬和突出。我的脸型,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权威的、科学的、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的答案。

哪怕是绝症,我也需要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被一种未知的、无法命名的恐惧活活吞噬。这次,

我挂了本市最权威的A大附属医院的特需专家号。接诊我的是一位名叫陈清泉的主任医师。

据说 G20 峰会时,他还给某位外国元首看过牙。陈医生年过五十,头发微白,

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他没有多余的废话,

在听完我用含混的声音做的简短陈述,并看完我带来的那张X光片后,

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三个字:“再拍个。”这次的检查,远比上次复杂。

我被带到一个独立的房间,拍摄了口腔全景片、头颅侧位片,最后,

还做了一个下颌骨的三维CT。冰冷的机器在我头部周围缓慢旋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我躺在那里,像一个等待被解剖的标本。等待结果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我再次坐在陈医生面前时,他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我的各种影像资料。他的表情,

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那是一种极度震惊、强烈困惑和一丝……学者式兴奋的复杂神情。

“李先生,”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

可能会打败你过去三十年对‘人’这个物种的认知。”我的心跳骤停。首先,

他将一张口腔全景片放在观片灯上,“二维影像很模糊,但能看到,在你的正常牙弓之后,

有大片的、幽灵般的暗影,轮廓上……疑似第二副牙弓,但这还不是全部。

”他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可以360度旋转的、我的下颌骨的立体模型,

这是CT三维重建图。“能看清三维关系的,只有CT,

”他用鼠标旋转着那个森白的骨骼模型,语气变得干涩,“你的情况,不是简单的多生牙。

一般人的多生牙,最多三五颗,无序地长在口腔的任何位置。我从医三十年,

见过最极端的一个病例,一个印度男孩,单侧上颌骨里长了38颗畸形牙,像一袋子小石子,

那已经被收录进世界医学奇闻了。”他停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但是你,完全不同。

”他将模型放大,画面令人不寒而栗。在我的正常牙弓之后,

是一副完整的、排列整齐的第二牙弓。而在第二牙弓之后,

竟然还有第三副、第四副……密密麻麻的牙胚,像休眠般层层叠叠的子弹,

填满了我的整个颌骨后部。“你看这些,”他用红外线笔,

指向模型深处那些连接着不同牙胚的、淡色的纤细丝状结构,“它们的牙胚组织,

在牙床深处是彼此连接的。这形成了一个……一个生物学上的传送带结构。

前一排牙齿如果脱落,后一排就会自动向前移位、替补。这在生物界很常见,比如鲨鱼,

它们一生要换掉上万颗牙齿。这种机制,我们称之为‘备用齿列’。

”“但这……”陈医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这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身上!

这不是多生牙,这不是一种病,这更像是一种……一种设计。

一种我们人类在数百万年的进化中,早就抛弃了的、更古老、更野蛮的生命设计!

我的大脑已经被这些信息冲击得无法思考。鲨鱼?传送带?

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属于我、却又无比陌生的颌骨模型。“还有这里,

”陈医生指向头颅侧位片上的一系列角度测量数据,“为了给这无穷无尽的牙齿腾出空间,

你的骨骼,正在自我改造。全景片显示,你的下颌枝角度,在近八周内,被强行撑开了8度。

为了避免咬合错乱,你的智齿牙胚,已经整体向后平移了17毫米。这种变化,

在正常的骨骼发育中,是需要数年甚至十年才能完成。而你的身体,在两个月内就做到了。

”它在……自我蚀刻,自我翻模。”陈医生用了一个冰冷而精准的词,“它不是在生病,

李先生。它是在……进化。或者说,退化。退回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更强大的生命形态。

医学上有一个名词,叫‘返祖现象’。但你这个,已经超出了所有‘返祖’的范畴。

这更像是……物种层面的……覆盖。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沙哑得不像话:“我……会变成什么?”陈医生沉默了良久。他关掉观片灯,

诊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镜片上闪烁不定。“我不知道”他坦诚地说,

“现代医学,对你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没有任何记录,没有任何解释,

更没有任何治疗方案。我无法给你手术,因为这不是肿瘤,切掉了还会再长。

我无法给你用药,因为这不是感染,这是你自己的基因正在执行一套我们闻所未闻的程序。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你身体有任何新的变化,随时联系我。我需要持续观察你这个……病例。他顿了顿,

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李先生,这张名片的背面,还有一个号码。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感觉自己开始‘失控’,或者,

你开始产生一些……不属于‘人’的想法,就打那个号码。他们……会帮你。”我翻过名片,

背面只有一串没有区号、没有标记的十一位数字。我瞬间明白了。那不是什么心理援助热线。

那是一个……通往更深、更黑暗地方的号码。我不再是一个病人,

我成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就在我准备离开时,陈医生叫住了我。他死死地盯着我的嘴,

那种眼神,已经超越了医生的范畴,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求知欲。“李先生,

”他补充道,“从科学的角度,我恳请你……如果可能的话,记录下它们脱落和更替的频率,

这数据……无价。”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诊室。走出医院大楼,外面阳光刺眼。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我站在人群中,

却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玻璃。他们是人类,而我,

正在变成别的东西。一种……以人类为食粮的、更高级的捕食者?那个在原始森林里,

咬断鹿的脖子的梦,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那股原始的、暴虐的饥饿感,是如此的真实。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身体进行如此剧烈的改造,不惜重塑骨骼,长出如此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