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回豪门的第一天，我知道自己只是林家给养子准备的活体血库。
三个姐姐厌恶地看着我：“别想抢走小浩的东西。”
重生归来的我闭上嘴，却听到她们的心声震耳欲聋——
这小可怜怎么不哭不闹？手腕上的针孔是不是医院搞错了！
等等，小浩上次手术真是他自己献的血吗？
当我再次被推往手术室时，全家突然撞开病房门。
养子惊慌失措：“姐姐们听我解释...”
大姐直接甩出DNA报告：“抽他的血？你先问问我们亲弟弟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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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砸在车窗外，模糊了外面灯火通明的林家别墅轮廓。
林珩坐在车里，指尖嵌进掌心，旧的针孔在细微作痛。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他被所谓的“家人”接回来的夜晚——回到了一切痛苦和利用开始的原点。
前世的记忆碎片般翻涌：三个姐姐冰冷的审视、养子林浩伪善的笑脸，还有无数次被推进手术室，殷红的血液顺着导管从他体内流失，输入林浩的身体。他们叫他回来，不是认亲，只是为他们精心娇养的宝贝养子，准备一个随用随取的血库。
车门被司机拉开，冷风裹着雨气灌进来。林珩垂下眼，掩去眸底所有情绪，跟着引路的管家，沉默地走进那扇富丽堂皇的大门。
暖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名贵香氛的味道。水晶灯的光线过于璀璨，照得大厅亮如白昼。
三个女人或坐或站，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剔。
沙发上坐着的是大姐林静，林家如今的掌舵人，一身干练西装，眼神锐利得像能剥开人的皮囊。“我是林静。”她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路上辛苦了。”标准的客套，底下是冰封千里的疏离。
旁边单座沙发上的是二姐林瑜，知名的时尚设计师，指尖绕着一缕长发，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撇撇嘴：“啧，这身衣服是哪个年代的库存？明天赶紧换了，别出去丢林家的人。”
倚在钢琴边的是三姐林琳，音乐学院的学生，表情最是直白，几乎把“不欢迎”写在了脸上：“喂，跟你说，小浩身体不好，你以后住在这里，安分点，别惹他不高兴。听到没？”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浩穿着一身柔软的羊绒衫，脸色带着些病气的苍白，微笑着走下来，亲昵地揽住林琳的手臂：“三姐，别这么说，弟弟刚回来，会吓到他的。”
他转向林珩，笑容温和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然：“你就是小珩吧？欢迎回家。姐姐们只是太关心我了，说话直了点，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和林珩记忆里那个抽血时冷漠地站在一旁、甚至嘴角带笑的人，判若两人。
前世，他就是被这副假面骗了，笨拙地想要讨好，换来的是更深的厌恶和毫不留情的掠夺。他的学业、他的设计、他的一切价值…最终都被冠以林浩的名字。
甚至最后那次抽血，他虚弱地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医生慌张地说“不能再抽了”，林浩却轻声对姐姐们说：“姐姐，我有点害怕，你们能陪着我吗？”然后她们便毫不犹豫地围了过去，再没看他一眼。
恨吗？当然是恨的。但重活一世，那恨意沉甸底，淬成了冰冷的铁。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眼前一张张虚假或冷漠的面孔，最后落在林浩那张伪善的脸上。
心里一片死寂的嘲弄。
开始了。这台戏，还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台词。
林家三位高高在上的小姐，和她们精心呵护、离了别人的血就活不了的宝贝养子。
可惜，我这移动血库，这次不想奉陪了。
“咳咳！”林琳突然被口水呛到似的，猛地咳嗽起来，惊疑不定地看向林珩。那小子明明嘴巴闭得紧紧的！
林瑜绕头发的手指顿住了，漂亮的眉毛拧起。移动血库？什么乱七八糟的幻听？
林静交叠的双腿换了一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指尖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幻听？还是…
林浩毫无所觉，继续他的表演，语气更加温和：“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我隔壁。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
林珩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
隔壁？方便随时抽血是吧。上次抽了800cc，我晕了三天，养子哥倒是容光焕发地去参加了他的慈善画展——用我的画拿了金奖。
“噗——”林瑜一口红茶差点喷出来，慌忙扯过纸巾擦拭，美眸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浩，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林珩。画展金奖？那幅惊艳了所有人的《涅槃》，不是小浩熬了几个通宵画的吗？
林静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了些许，骨节泛白。那次小浩拿奖后，确实以需要静养为由，很久没让人进他画室。
林浩被林瑜的动静打断，有些不解，但还是继续说着：“……听说你之前过得不太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
家？是高级献血站吧。毕竟你们宝贝弟弟是稀有熊猫血，真巧，我也是。一次次的‘巧合’需要，抽我的血，治他的病，铺他的路。
就是不知道，上次手术他明明只是轻微贫血，却非要输600cc血‘巩固’，导致我差点没抢救过来这件事，我亲爱的姐姐们清不清楚内情。
“哐当！”林静手中的玻璃杯直直坠落，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水渍洇开一片深色。她脸色煞白，猛地盯住林珩。
那次小浩手术后的“虚弱”，和隔壁病房里林珩突如其来的“病危通知”，时间点……她当时只以为是医院失误！
林琳也彻底愣住了，看看大哥失态的样子，又看看林浩瞬间有些僵硬的嘴角。
林浩终于察觉到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三个姐姐的表情都奇怪极了，震惊、怀疑、惊骇…那些情绪一闪而过，却都不是对着那个乡巴佬，反而…似乎是在针对他？
他心里一咯噔，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些许苍白和虚弱，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手扶住额头：“姐姐，我…我好像有点头晕…”
以往他只要稍露不适，姐姐们的注意力会立刻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然而这一次——
林静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却强自镇定：“不舒服？李管家，叫陈医生过来一趟，给…给林浩和林珩都检查一下。”
她刻意加重了“都”字。
林珩垂下眼睫。
又来了。每次话题对我有利，他就开始头晕。下次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检查也好。正好让医生看看，他手腕上那些为了营造可怜效果、自己偷偷掐出来的淤青，和我胳膊上这些密密麻麻的抽血针孔，哪个更吓人。
三位姐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地射向林珩掩在袖口下的手腕。
林浩也听到了！
那冰冷又充满讥讽的声音，像一把无形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他最隐秘的角落！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伪装的虚弱更要真实百倍。
他惊恐地看向三个姐姐。
大姐林静的眼神深得像潭，里面翻滚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二姐林瑜漂亮的脸上没了平时的慵懒，只剩下惊疑和审视。就连最没心眼、最向着他的三姐林琳，也张着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看着他。
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这样看他？那个声音…她们难道…
不！不可能！
“姐姐…”林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强撑着表演，眼泪瞬间盈满眼眶，“我、我真的不舒服…头好晕…你们别怪弟弟，他刚回来，可能只是还不习惯…”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想去拉最近的林琳，寻求庇护。
林琳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浩整个人如坠冰窟。
啧，眼泪开关倒是收放自如。这演技，不拿奥斯卡可惜了。那心声又凉凉地响起。
林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沉冷的决断。她没看摇摇欲坠的林浩，直接对管家道：“李叔，先送小浩回房休息。医生到了，直接请过去。”
“大姐！”林浩失声，眼泪真的掉了下来，这次是慌的。
林静却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林珩，语气复杂，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试探：“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林珩面无表情，心底漠然。
休息？是等着下次抽血吧。无所谓了，反正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你们想要，拿去好了。只希望这次，干脆利落点，别半死不活地吊着。
他转身，跟着佣人走向楼梯，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孤寂和绝望。
那心声响在死寂的大厅里，也响在林静、林瑜、林琳的脑海里，震得她们灵魂都在发颤。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大厅里只剩下姐妹三人。
地毯上的水渍还没干。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先爆发的是林琳，她声音发颤，像是要说服自己：“刚、刚才那是…幻听对吧？我们太累了…小浩他怎么会…”
林瑜猛地打断她，声音尖利：“幻听？我们三个人同时幻听一样的内容？！那幅《涅槃》！小浩交稿前那几天，画室门锁得死死的，连我都不能进！还有他的贫血…上次手术明明很成功，为什么非要额外输血？！”
她越说越激动，脸色苍白。那些被她们忽略的、被林浩用眼泪和撒娇轻易掩盖过去的细节，原来早就埋在了那里！
林静没有说话。她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烈酒，手抖得酒液都洒了出来。她一饮而尽，***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疯狂滋长的寒意和恐惧。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她们这些年对林浩毫无保留的偏爱，想起她们对那个刚刚离开、眼神死寂的亲生弟弟的每一次冷眼、每一句嘲讽…
移动血库…
抽血针孔…
病危通知…
那些词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脏。
她拿出手机，指尖冰冷地划过屏幕，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林静。”她的声音低哑得可怕，“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秘密去做几件事…”
她一字一句地交代，眼神冷得骇人。
“查清楚林浩从小到大每一次医院的详细记录，特别是输血和献血记录。调出林珩过去所有体检和医疗档案，重点查抽血痕迹。”
“还有，去找…当年经手林珩走失事件的人，所有！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线索！”
“记住，绝对保密，有任何进展，直接向我汇报！”
挂了电话，大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夜已经很深了。
别墅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冷风刮过玻璃的呜咽声。
楼上的客房冰冷而空旷。
林珩和衣躺在陌生的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阴影。手腕上的旧针孔在寂静中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即将重复的命运。
他闭上眼，等待着。
这一次，要么彻底毁灭，要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