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叫嚣声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帐篷里的空气都发紧。
那尖嗓子还在喊:“袁术将军说了,盟军粮草本就紧张,岂能浪费在这种不知来历的草寇身上?
识相的就赶紧卷铺盖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张飞手里的蛇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帐篷都抖了三抖:“他娘的袁术!
不过是靠着祖上的名头混了个南阳太守,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老子现在就去把他那狗窝掀了!”
“坐下。”
陈墨慢悠悠地扒拉着最后一口饭,眼皮都没抬,“你现在冲出去,正好中了那老东西的计。”
“啥?”
张飞瞪着眼,“他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能忍?”
“不忍怎么办?”
陈墨把空碗往地上一掼,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凭咱们这三瓜两枣的兵马,去打袁术?
怕是连他营门都摸不到,就得被袁绍以‘扰乱盟军’的罪名砍了脑袋。
到时候,人家兄弟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咱们就是那案板上的肉。”
刘备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剑柄:“可……军中粮草确实只够支撑三日了。
若袁术真的断粮,弟兄们怕是……怕个球!”
陈墨嗤笑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刘备的肩膀,“大耳贼……哦不,将军,您忘了?
咱们刚打完虎牢关,现在正是名声最响的时候。
袁术敢断咱们的粮,那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不,他是给咱们送机会来了。”
关羽眉头微蹙:“先生此言何意?”
“很简单。”
陈墨走到帐篷门口,撩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袁术派来的那几个耀武扬威的亲兵,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袁术不是说咱们是‘草寇’吗?
不是说咱们‘不配吃盟军的粮草’吗?
那就让全天下的诸侯都听听,看看他袁术是怎么对待‘共讨董卓’的盟友的!”
他转头对刘备道:“将军,您现在就去袁绍大帐‘诉苦’。
记住,姿态要放低,表情要委屈,就说自己兵微将寡,全靠盟军接济,如今袁术将军断了粮草,弟兄们快饿死了,求盟主做主。”
张飞急了:“咱们凭啥去求那袁本初?
他能管个屁用!”
“他管不管用不重要。”
陈墨冷笑,“重要的是,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袁术干了什么。
袁绍要是不管,那就是他这个盟主无能;要是管了,那袁术就得吃瘪。
无论哪种,咱们都不亏。”
他顿了顿,又对张飞道:“老张,你带几个弟兄,去营门口‘哭穷’。
不用真哭,就往地上一坐,唉声叹气,说自己跟着刘将军讨贼,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袁术将军还骂咱们是草寇。
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能让隔壁几营的诸侯都听见。”
“这个我会!”
张飞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就往外走。
“等等。”
陈墨叫住他,“记住,别动手,也别骂人,就装可怜。
谁要是来劝,你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俺们不想反,就是饿啊’,把自己摘干净,把脏水全泼给袁术。”
张飞咧嘴一笑:“俺懂!
就跟俺家婆娘跟邻居诉苦似的,对吧?”
陈墨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吧,别太丢人就行。”
等张飞走了,陈墨又对关羽道:“关将军,您辛苦一趟,去曹操营里走一趟。
不用多说什么,就说‘军中缺粮,不知孟德公有何良策’。
曹操那老小子精得很,他肯定明白该怎么做。”
关羽虽不齿这种勾心斗角,却也知道事急从权,点了点头:“某这就去。”
帐篷里只剩下刘备和陈墨,刘备看着他,眼神复杂:“先生这计策……会不会太……太损?”
陈墨替他说了出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将军,这乱世,想活下去就得比别人更损。
袁术想踩着咱们立威,那咱们就借力打力,让他变成全天下的笑柄。
再说了,曹操那家伙早就看袁术不顺眼了,咱们递个话过去,他保准乐意添把火。”
果然,没过多久,营门口就传来了张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不是骂人,而是带着哭腔的哀嚎:“俺们弟兄跟着刘将军,抛家舍业来讨董贼,容易吗?
现在倒好,连口饭都吃不上了……袁术将军还说俺们是草寇,这叫什么事啊……”声音穿透力极强,隔壁几营的士兵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袁术派来的那几个亲兵想骂人,却被张飞带来的弟兄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飞“哭穷”,气得脸都绿了。
而刘备那边,在袁绍大帐里也是“演”得声情并茂。
他一进门就长揖到地,声音哽咽:“盟主,备无能,连累弟兄们受苦了……袁术将军断了我营中粮草,弟兄们己三日未饱食,再这样下去,怕是……怕是要哗变了啊……”袁绍本就对袁术擅自做主不满,听刘备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沉:“公路太不像话!
都是盟军,岂能如此行事!
玄德莫急,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另一边,曹操听说刘备缺粮,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他让人备了十车粮草,亲自送到刘备营中,还当着不少诸侯的面感叹:“玄德公为国讨贼,忠心可嘉,岂能因粮草短缺而折损锐气?
操虽不才,愿助一臂之力!”
这一下,袁术彻底成了众矢之的。
各路诸侯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夷——人家刘备刚立了功,你就断人粮草,这也太小家子气了。
袁绍更是派人把袁术训斥了一顿,逼着他也送了二十车粮草过来,才算勉强平息了风波。
傍晚时分,刘备的帐篷里堆满了粮草,不仅够自己营中食用,甚至还有富余。
张飞乐呵呵地清点着粮草,关羽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刘备则看着陈墨,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先生真乃奇才!”
刘备由衷感叹,“短短一日,不仅解了粮草之危,还让我等声望更盛。”
陈墨靠在粮草袋上,啃着一个刚烤好的鸡腿,含糊不清地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袁术那蠢货就是个活靶子,不打白不打。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这盟军里,想让咱们死的可不止袁术一个。
曹阿瞒看着是帮咱们,其实是想拉拢人心,顺便恶心袁术。
袁绍更不用说,他巴不得咱们和袁术斗个两败俱伤。”
他扔掉鸡骨头,拍了拍手:“咱们现在名声有了,粮草也有了,该想想下一步了。
这虎牢关是守不住的,董卓早晚得跑回长安。
到时候,这十八路诸侯就得各回各家,该抢地盘的抢地盘,该窝里斗的窝里斗。”
刘备心中一动:“先生的意思是……趁乱捞好处啊。”
陈墨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狐狸,“董卓跑了,洛阳就是座空城。
但空城也有空城的好处,咱们可以……”话还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将军!
不好了!
虎牢关方向火光冲天,好像……好像是董卓放火烧了洛阳,带着献帝往长安跑了!”
陈墨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来了。”
他低声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董卓这一跑,天下才算真的乱了。
咱们的机会,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