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的余音还没散尽，教室后排就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呼喊。
“顾言！
老地方，今晚开黑冲段位，少了你可不行！”
说话的是张磊，上一世和顾言一起泡网吧的 “战友”，后来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跟着家里人去工地搬砖，前年顾言还在菜市场碰到过他，晒得黝黑，手里拎着打折的蔬菜，眼神里早没了当年的张扬。
换作以前，顾言早就揣着零花钱应声了。
可现在，他只是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试卷，头也没抬地回了句：“不去了，晚上要做题。”
这话一出，张磊愣了几秒，凑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里满是调侃：“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昨晚没睡糊涂吧？
还是被老周点名吓破胆了？”
周围几个常一起玩的男生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 在他们眼里，顾言就是个 “烂泥扶不上墙” 的学渣，偶尔认真一次，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
顾言捏了捏掌心的橡皮，草莓香味还在鼻尖萦绕。
他想起上一世，就是因为总跟着张磊他们泡网吧，错过了太多复习时间，最后连专科的分数线都擦着边才过。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比刚才回答问题时更坚定：“没糊涂，也没吓破胆。
还有 83 天高考，我想试试考个好大学。”
这话让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张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撇了撇嘴，没再说话，转身跟着其他男生走了。
李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戳了戳顾言的胳膊：“老顾，你来真的啊？”
“嗯，来真的。”
顾言点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空白的纸，开始列学习计划。
他记得自己上一世最薄弱的是数学和英语，数学需要补基础，英语得背单词和语法，语文作文要多积累素材……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条计划都写得格外认真，仿佛不是在列清单，而是在一笔一划地改写未来。
李明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你这计划也太详细了吧？
从早自习到晚自习，连课间十分钟都安排上了？”
“时间不够，只能挤。”
顾言笑了笑，把计划纸折好放进笔袋。
他抬头看向教室前排，目光落在了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身上 —— 苏晓冉。
她正低头整理笔记，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上一世，顾言首到高考结束，都没敢跟她说过几句话，只在毕业照上，远远地看着她站在人群里，后来听说她考上了南方的一所 985，去了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城市。
“看啥呢？”
李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坏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又看苏晓冉呢？
我说你要是真想追人家，也得先把成绩提上去啊，不然人家考上重点大学，你去专科，连话都说不上。”
顾言的脸微微发烫，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翻书：“别瞎说，我就是看她笔记记得认真，想回头问问她有没有遗漏的知识点。”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暗暗下定了决心 —— 这一世，他不仅要考上好大学，还要有勇气站在苏晓冉面前，跟她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
下午的课，顾言听得格外专注。
英语老师讲语法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昏昏欲睡，而是跟着老师的思路做笔记；历史老师讲时间线时，他拿出彩色笔在课本上标注重点，把容易混淆的知识点记在便利贴上，贴在课本封面。
课间休息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睡觉，而是拿着数学题去找班长请教，班长惊讶地看着他，还是耐心地给他讲了题。
放学***响起时，顾言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走，苏晓冉突然从前面转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卷子，轻声问：“顾言，你上午回答数学题的时候，第二种解法我没太听懂，能再跟我讲一遍吗？”
顾言的心猛地一跳，抬头对上苏晓冉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请教。
上一世，苏晓冉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更别说请教问题了。
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可以，我们去操场边说吧，那里安静。”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言拿着卷子，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图，一边给苏晓冉讲第二种解法，讲得格外仔细，生怕她听不懂。
苏晓冉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打断他，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个人的讨论声在晚风中轻轻散开。
讲完题，苏晓冉笑着说了声 “谢谢”，转身准备走。
顾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苏晓冉！”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高考…… 你想考哪个城市的大学？”
顾言的声音有些发颤，手心都出汗了。
苏晓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想去南方，那里气候好，学校也多。
你呢？”
“我……” 顾言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期待，“我也想试试考南方的大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跟你在一个城市。”
苏晓冉的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了。
顾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是 2021 年 3 月 15 日。
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母亲熟悉的声音传来：“言言，放学了吗？
今晚想吃什么？”
“妈，我今晚想早点回家做题，你不用等我吃饭，我回来自己热就行。”
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想起上一世，母亲总是为他的学业操心，却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电话那头的母亲愣了几秒，然后语气里满是惊喜：“好，好，妈给你留着饭，你早点回来，别太累了。”
挂了电话，顾言攥紧了手机。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
他知道，这只是他逆袭之路的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但只要想到能改变未来，能弥补遗憾，他就充满了力量。
83 天，从今天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