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在二十楼坠落的失重感里闭上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鼻腔里还残留着出租屋发霉的味道。可再睁眼时,鼻尖却飘着母亲熬粥的米香,
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书桌上摊着没画完的毕业设计图,铅笔斜斜靠在画纸边缘,
墙上贴着大学时的“优秀学生”奖状,边角被岁月磨得微微卷翘。手机屏幕亮着,
日期停在三年前——正是她被男友周浩宇哄着签下“100万担保协议”的前一个月。
“若曦!快起来洗漱,你二姨刚才打电话,说今天中午家族聚餐,
让咱们都去饭店帮忙搭把手!”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林若曦攥紧被子,指节泛白到几乎失去血色。前世就是这场聚餐,二姨当着所有亲戚的面,
炫耀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手腕上晃着新买的金镯子,转头就嘲笑她“读了大学又怎样,
找个男友连套房都买不起”;也是在这场聚餐后,周浩宇拿着她的身份证,
在三家贷款公司贷走了100万,全家卷款跑路,
留下她和被催债电话逼得高血压发作的父母,最后走投无路,从出租屋的二十楼一跃而下。
“知道了妈,我马上起来。”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眼泪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做那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傻子,周浩宇一家欠她的,
要连本带利讨回来;那些在她家落难时嘲笑、刁难的亲戚朋友,
她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尊重;最重要的是,
她要抓住那个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去城西夜市摆摊卖冰粉,等一个叫王琳的女人。
前世她跳楼前,
在出租屋捡来的旧报纸上看到过一则角落新闻:本市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千金王琳,
在城西夜市遭遇绑架,虽被保镖及时救下,却因惊吓过度落下应激障碍,从此很少露面,
王家也因此被其他三大家族趁机打压,不到半年就从顶尖家族跌落。而新闻里没说的是,
她偶然听催债的人闲聊时提过,王琳出事那天,
本是特意去夜市找一个卖手工冰粉的摊主——据说那摊主做的冰粉,
和王琳母亲生前亲手做的味道一模一样,而王琳的母亲,在她十岁时就因病去世了。
林若曦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摊主的摊位位置在夜市入口第三家,
出摊时间固定在傍晚六点到十点,甚至连冰粉的配方,都是前世她走投无路想摆摊谋生时,
在一个快倒闭的老论坛上查到的——熬红糖要加陈皮和桂圆,小火慢熬两小时,
冰粉要提前用凉白开泡足四小时,配料里的花生得是当年新晒的,连盛放的碗都得是粗陶碗,
说这样才能还原老味道。这一世,她要做那个摊主,在王琳出事前找到她、救下她,
这不仅是为了报恩,更是为了抓住这根能让她和家人彻底摆脱困境的“救命稻草”。早饭时,
母亲把煎好的鸡蛋推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提起:“若曦,周浩宇昨天还来电话,
说想这周末跟你商量订婚的事,还说要带你去买三金……”“妈,我跟他分了。
”林若曦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就是个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以后别再提他了。”母亲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好好的怎么就分了?
你之前不是说他对你好吗?是不是闹别扭了?”“不是闹别扭。”林若曦舀了一勺粥,
慢慢喝下去,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我看清他是什么人了,再跟他耗下去,只会害了咱们家。
”她没敢说太多,怕母亲担心,只把话题一转,“妈,咱家还有多少存款?我想做点小生意,
去城西夜市摆摊卖冰粉。”“摆摊?”母亲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刚毕业,
找个正经工作不好吗?夜市多乱啊,晚上那么晚才回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再说你二姨要是知道了,又该笑话你了!”“笑话就笑话,我能赚钱就行。
”林若曦握住母亲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做家务,指腹有厚厚的茧子,“这生意能赚钱,
而且我已经查好了,肯定没问题。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拗不过林若曦的坚持,母亲只好从衣柜最深处的铁盒子里,
拿出家里仅有的五万块存款——那是父母攒了大半辈子,准备给她当嫁妆的钱。
林若曦接过钱时,指尖都在发烫,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笔钱生出更多的钱,
绝不能让父母再像前世一样受苦。第二天一早,林若曦五点就起了床,
骑着家里的旧自行车去了城郊的批发市场。她知道,这里的原材料比市区便宜近三成,
而且新鲜。她在市场里转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挑好了所有材料:手工冰粉粉要选四川产的,
颗粒最细;红糖得是古法熬制的,颜色像深琥珀;花生要挑颗粒饱满的,回家自己炒,
这样才香;水果选了当季的芒果、西瓜和葡萄,都是王琳母亲生前喜欢的。回到家,
林若曦就钻进了厨房,开始反复试验配方。熬红糖时,她按照查到的方法,
把陈皮泡软后切丝,和红糖、桂圆一起放进砂锅里,小火慢熬,熬了整整两个小时,
直到红糖变得浓稠,散发出淡淡的陈皮香。泡冰粉时,她严格控制水和冰粉粉的比例,
一点一点加,搅拌均匀后放在阴凉处,等它慢慢凝固。第一次做出来的冰粉太硬,
像果冻;第二次又太软,一舀就散;直到第五次,她才做出了口感Q弹、入口即化的冰粉。
三天后,林若曦推着定制的原木色摊位车,出现在了城西夜市的指定位置——入口第三家,
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摊位车收拾得干干净净,透明的玻璃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配料,
旁边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是她亲手写的“古法手工冰粉,致敬旧时光”,字体娟秀,
透着一股温柔的气息。她记得新闻里说过,王琳母亲生前最喜欢研究古法小吃,
还在报纸上发表过相关的文章,这块小木牌,就是她特意为了吸引王琳准备的。夜市刚开市,
就有人被摊位的精致吸引过来。“老板,这冰粉怎么卖?”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好奇地问,
眼睛盯着玻璃罐里的水果,亮晶晶的。“十块钱一碗,配料可以随便加。
”林若曦笑着递过勺子,“您尝尝,是老手艺做的,没有添加剂,放心吃。
”小姑娘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哇,这红糖好香啊!还有桂花的味道,
太好吃了!比我之前在别的地方吃的都好吃!”很快,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队。
林若曦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留意着来往的人群——她知道,王琳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出现,
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独自一个人来夜市散心,身边只带一个保镖。就在这时,
几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双手插兜,一脚踹在摊位车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吓得排队的顾客都往后退了退。“喂,新来的?
不知道这一片要交保护费吗?一个月五千,少一分都不行!
”林若曦心里一紧——是前世敲诈摊主的地痞刘三,听说他背后有靠山,在夜市里横行霸道,
不少摊主都被他欺负过。她强装镇定,把手里的勺子放下,
挡在摊位前:“我这摊位是在市场管理处合法租来的,有正规手续,凭什么给你交保护费?
”“凭什么?”刘三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掀翻装着配料的玻璃罐,“就凭这夜市我说了算!
你再敢废话,我让你今天就开不了张,以后也别想在这里摆摊!”林若曦急忙拦住他,
两人拉扯间,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了摊位前。车窗降下,
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几分落寞的脸——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正是林若曦等了许久的王琳。“住手!”王琳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像冬日里的寒风,瞬间让喧闹的氛围安静下来。刘三回头看到奔驰车的标志,脸色瞬间变了,
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松开手,讪讪地说:“王、王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就是跟这位老板开玩笑呢。”林若曦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赶上了。
她故作惊讶地看向王琳,微微弯了弯腰:“这位小姐,谢谢您帮我解围。
”王琳没有理会刘三,目光落在了摊位的小木牌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
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你这冰粉,是古法做的?”“是,”林若曦点头,
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我妈妈以前跟我说,以前的人做冰粉,都用古法,
不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味道最纯粹。我想着,或许有人会喜欢这种旧味道,就试着做了。
”王琳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推开车门,走到摊位前,轻声说:“给我来一碗,多放些红糖,
再加点花生。”林若曦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冰粉放进粗陶碗里,
加了两大勺她熬了很久的陈皮红糖,又撒了一把炒得香香的花生,
还特意加了几颗切成小块的芒果。她把碗递到王琳手里,轻声说:“您慢用。”王琳接过碗,
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碗里:“就是这个味道……我妈妈以前做的,就是这个味道。”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眼神里满是怀念和悲伤。林若曦心里一暖,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从摊位车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递到王琳手里,轻声说:“小姐,您要是喜欢,
以后可以常来。我每天都会在这里摆摊,从傍晚六点到十点。”刘三见王琳和林若曦认识,
哪里还敢再闹事,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临走前还不忘瞪了林若曦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
王琳擦了擦眼泪,看着林若曦,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若曦。
”林若曦笑着说,“能让您想起妈妈的味道,是我的荣幸。”从那天起,
王琳每天都会准时来林若曦的摊位前,点一碗冰粉,和她聊一会儿天。有时候聊得晚了,
王琳会让司机送林若曦回家,林若曦也从不拒绝,她知道,这是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
通过聊天,林若曦知道,王琳看似风光,实则在家族里过得并不如意。她父亲王董重男轻女,
一直想让侄子继承家业,对她处处打压;几个叔叔伯伯也在暗中觊觎家族产业,
经常在背后给她使绊子;连家里的管家——也就是林若曦的远房三叔张诚,
都仗着在王家待了十几年,觉得自己资历老,经常故意刁难王琳,要么把她交代的事办砸,
要么在王董面前说她的坏话。母亲去世后,王琳在王家就成了孤家寡人,
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有一次,王琳聊到母亲,眼眶又红了:“我妈以前总说,
等我长大,就教我熬陈皮红糖,说女孩子要学会给自己煮点甜的,日子才不会太苦。
可她走得太早,我连她的手艺都没学会。”林若曦听着,心里也酸酸的,
轻声安慰:“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教您熬红糖吧,我熬的方法,说不定跟阿姨的很像呢。
”王琳愣了愣,随即笑了,那是林若曦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好啊,
那我可就等着了。”林若曦没有急于求成,只是偶尔在聊天时,
“无意”间提起一些前世的商业信息。有一次,
王琳抱怨家族的地产项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块,林若曦就装作不经意地说:“王小姐,
我昨天听一个来买冰粉的客人说,城东那块地好像要规划成商业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