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阳,今年三十,拼死拼活才当上这个御景东方项目的经理。
本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哪知道是个烫手的山芋。
项目最大的阻碍,就是工地正中央那座破旧的祠堂。
几十户村民早就签了拆迁协议,拿着钱搬进了新楼,唯独以村里老族长德叔为首的十几个老人,死活要守着这座摇摇欲坠的老房子。
陈经理,不是我们不讲道理。
德叔叼着个旱烟杆,蹲在祠堂门口的大槐树下,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根,搬了,根就断了。
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赔偿款加了又加,他们就是一句话:给多少钱都不搬。
公司那边天天催进度,电话一个接一个,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今天再搞不定,明天就得滚蛋。
我烦躁地抓了抓被安全帽压得扁塌的头发,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又黏又痒。
德叔,您看,这工程车都进不来,工期拖一天,我们就损失几十万。
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我递上一根好烟,姿态放得极低。
德叔没接,摆了摆手:我们不碍着你们施工,你们盖你们的楼,我们守我们的祠堂。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祠堂就在规划好的中心花园位置,不拆,整个小区的布局都得改,那还叫什么御景东方?干脆叫祠堂景算了。
更让我头疼的是,这帮老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破旧的乐器,锣鼓家伙一应俱全,每天下午准时在祠堂里开唱。
那咿咿呀呀的调子,跟催命符一样,搅得工人们心烦意乱,没法专心干活。
经理,这帮老头儿又唱上了!安全帽上写着水电工的李师傅跑过来,满脸的烦躁,那锣敲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我朝着祠堂方向望去,那破旧的木门里,隐隐约含传出敲锣打鼓和拉二胡的声音,还有一个苍凉的嗓音在唱着听不懂的词儿。
德叔,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几乎是在恳求了。
陈经理,我们唱戏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总不能到我们这一代就丢了吧?另一个老人凑过来说。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布满皱纹、神情固执的脸,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跟他们讲合同,讲法律,讲道理,全都没用。
他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守着那座破祠堂,比守着金山还起劲。
下午,我接到了总监的电话,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陈阳,我再给你最后三天时间。
三天后祠堂还不拆,你就自己卷铺盖走人。
挂了电话,我一脚踹在旁边堆着的沙袋上,沙子没踢动,脚趾头差点断了。
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夹杂着祠堂里传来的戏曲声,像两把锯子,在我脑子里来回地拉扯。
我回到临时搭建的板房办公室,空调开到最大,还是觉得心里燥热。
桌上放着项目规划图,那片被红圈标注的中心花园,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我必须想个办法,一个能让他们滚蛋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