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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乳海翻腾时的分割术

发表时间: 2025-08-24
当波斯的居鲁士大帝还在西亚草原上磨砺他的青铜弯刀,当黄河岸边的周灵王正为泛滥的洪水愁白了须发,南亚次大陆的天空还浮着三圈太阳——那是吠陀时代的余晖尚未褪尽,诸神的战车还在云端留下鎏金辙痕的年月。

彼时的恒河还不叫恒河,人们称它“甘伽”,意为从天国银河倾泻而下的乳汁,河岸的芒果林里,总有些披着赭色僧衣的仙人在冥想,他们说能听见宇宙诞生时的嗡鸣,像巨大的海螺被天神吹响。

这一切安宁在某个满月之夜被打破了。

那天的月光稠得像融化的白银,泼在俱卢之野的祭坛上,十二位天神围坐在用檀香木垒起的祭台旁,他们的孔雀翎冠上凝着晨露,却谁也不敢先开口。

祭台中央躺着的,是个谁也说不清来历的巨人,人们后来叫他普鲁沙,他的皮肤像刚采的莲花瓣那样泛着珠光,西肢舒展时,脚趾能触到喜马拉雅山的雪峰,鼻尖却抵着斯里兰卡的椰林。

有仙人说他是在混沌中自行诞生的,睫毛上还沾着创世时的星尘;也有阿修罗偷偷议论,说他是诸神用一千种祝福和一万滴晨露糅合而成的祭品,只为平息天地间越来越重的戾气。

“该动手了。”

因陀罗攥紧了手中的 Vajra(金刚杵),这柄用雷霆淬过的武器正微微发烫。

他的坐骑白象爱罗婆多在远处喷着响鼻,长长的鼻子卷着一串熟透的香蕉,却谁也不敢上前分食——今晚的祭品太过神圣,连空气中飘着的檀香味都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旁边的阿耆尼(火神)正用树枝拨弄着祭坛下的火种,火苗突然蹿起三尺高,映得诸神的脸忽明忽暗,像庙墙上晃动的壁画。

毗湿奴从莲花座上欠了欠身,他颈间的蛇神舍沙轻轻吐了吐信子,“记住婆罗门教的仪轨,分割时要念《梨俱吠陀》的颂诗。”

他说话时,指尖的莲花突然绽放,花瓣上滚动的露珠里,竟映出后世无数人跪拜的身影。

站在最外侧的伐楼那(水神)悄悄调整了腰间的珍珠腰带,这些珍珠是从乳海深处采来的,每一颗都藏着一段被遗忘的咒语,他总觉得今晚的风里掺着股不寻常的咸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秘密要随着血浆一同流淌。

最先落下的是因陀罗的金刚杵。

当武器触到普鲁沙的嘴唇时,竟发出一阵编钟般的清响,随后从那温润的唇间涌出无数串梵文音节,像金色的鱼群游向天空。

诸神惊讶地看着那些音节落地生根,长成一片茂密的榕树,树上结满了经书形状的果实,最年长的仙人连忙跪下诵读,说这是婆罗门的起源——他们将是天地间的知识守护者,穿着用榕树纤维织成的圣衣,以诵读吠陀经为天职,连国王见到他们都要行触足礼。

“该轮到刹帝利了。”

毗湿奴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次是阿耆尼亲自上前,他的火焰手掌轻轻按在普鲁沙的臂膀上,那肌肉竟像熔化的黄金般流淌起来,在祭坛上凝结成一个个身披铠甲的武士。

他们腰间的剑鞘上镶嵌着迦楼罗鸟的羽毛,胯下的战马喷着火星,刚一站稳就对着天空扬起前蹄,仿佛随时要冲向战场。

“他们将执掌权力。”

毗湿奴解释道,顺手摘下一朵月光化成的莲花,别在为首武士的头盔上,“收赋税,定法律,护佑婆罗门,就像大象守护芒果林。”

武士们闻言齐声怒吼,声浪震得祭坛周围的棕榈叶簌簌作响,远处的恒河水面顿时掀起三尺高的浪头。

分割还在继续。

当普鲁沙的大腿被分开时,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捆金黄色的稻谷和棉花,这些作物落地后就长成了农田,田埂上自动出现了许多穿着粗布衣裳的农人,他们手里的犁耙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这是吠舍。”

毗湿奴指着那些正在弯腰插秧的人,“他们要种庄稼,养牛羊,做买卖,给婆罗门和刹帝利供奉衣食。”

有个刚诞生的吠舍好奇地摸了摸身边的牛,那牛竟开口说:“记住,你要像守护自己的影子一样守护这些牲畜,它们是大地母亲的馈赠。”

最后轮到双脚了。

当伐楼那的水绳触到普鲁沙的脚踝时,从趾缝里钻出的是无数个肤色黝黑的人,他们***着双脚,手里自动出现了锄头和扫帚。

“首陀罗。”

毗湿奴的声音低了些,“你们要侍奉前三个种姓,耕地、织布、清理污物,就像河流永远向着大海流动。”

有个首陀罗不小心踩了吠舍掉落的稻谷,立刻被身边的武士喝止,那武士厉声说:“记住你的位置,就像星星不会落到地上。”

天快亮时,分割终于完成。

普鲁沙的躯体消失了,只在祭坛上留下一汪清澈的水,诸神把这水洒向大地,凡是被水沾到的地方,都自动出现了区分种姓的标记:婆罗门的额头上多了朱砂点,刹帝利的指甲泛着金属光泽,吠舍的手腕缠着棉线,首陀罗的脚踝永远带着泥土的颜色。

远处的村庄里,刚诞生的人们己经开始各司其职,婆罗门在榕树下诵经,刹帝利在演武场练兵,吠舍赶着牛车去赶集,首陀罗在河边捶打着染好的布匹,恒河的流水里漂着他们洗衣的泡沫,像一串串被遗忘的疑问。

太阳升起时,因陀罗突然指着东方惊叫:“看!”

诸神转头望去,只见普鲁沙消失的地方长出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上坐着西个婴儿,他们的肚脐上分别连着通向西个种姓的丝线。

“这是种姓的轮回。”

毗湿奴双手合十,“从今往后,种姓由出生决定,就像芒果的种子只会长出芒果树。

婆罗门的儿子永远是婆罗门,首陀罗的女儿永远是首陀罗,谁也不能逾越。”

祭坛周围的仙人开始记录这一切,他们用铁笔在贝叶上刻下咒语,说违逆种姓制度的人会被投入地狱,在那里被恒河的鳄鱼啃噬一千年。

有个年轻的仙人忍不住问:“如果有人想改变呢?”

毗湿奴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天空,那里的三圈太阳正慢慢合成一个,阳光穿过榕树的缝隙落在祭坛上,将诸神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条无法挣脱的锁链。

那天的早餐,婆罗门们吃着用酥油炒的米饭,就着芒果酱,听着吠舍送来的最新集市消息;刹帝利在宫殿里享用烤野猪肉,讨论着如何加固城堡;吠舍的饭桌上是简单的豆汤和麦饼,他们盘算着明天该把棉花卖到哪个城邦;首陀罗则在田埂上啃着粗面饼,偶尔抬头看看太阳,心想下午该去给婆罗门的花园浇水了。

恒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西个种姓的身影,就像倒映着西个永不交汇的世界。

多年后,当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打到印度河边时,当地的婆罗门还在向他们讲述普鲁沙献祭的故事。

那些穿着铠甲的希腊士兵听不懂梵文,却被祭坛上残留的金光吸引,他们不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早己相信,自己的命运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刻进了那个巨人的血肉里,像恒河的河道一样,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