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夜比辉光城冷得多。
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碴。
元澈缩了缩脖子,看着空痕在前面开路——他的二哥走得极稳,每一步都踩在地势较高的土坡上,仿佛能提前“看见”脚下的流沙。
“你怎么知道哪条路能走?”
元澈追上他,掌心的银白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块小小的引路牌。
空痕没回头,右肩的黑曜石晶体泛着淡紫微光:“空间会‘说话’。
结实的土地,空间褶皱是平的;流沙底下,褶皱是拧在一起的。”
他顿了顿,突然停步,弯腰捡起块碎石,“你听。”
元澈凑近,听见碎石里传来极细微的“咔嗒”声,像齿轮在转动。
“混沌石的碎片。”
空痕捏碎碎石,里面果然藏着星点大的暗紫色颗粒,“奥瑞恩在荒原上撒了很多这个,既能监视动静,又能慢慢污染土地。”
他指尖划过那些颗粒,银紫色的光流一闪,颗粒瞬间化作飞灰,“我的虚空之力能碾碎它,但你的能量……好像能‘吃’了它。”
元澈想起白天吸收混沌生物能量的感觉,心脏又开始发烫,“但吃完会很难受,像吞了团火。”
空痕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干肉:“能量之神的传承,本就是‘容纳’。
你不是在吃它,是在……消化。”
他把干肉递过来,“碎空部族的古籍里说,十二神的力量是互补的。
比如能量能稳住空间,空间能承载能量。”
元澈咬着干肉,突然想起刚才牵手时那道太极光纹:“就像我们的光流缠在一起那样?”
空痕的动作顿了顿,耳尖似乎红了一瞬,转身继续往前走:“别多想,只是暂时共鸣。”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空痕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他右肩的黑曜石晶体亮得刺眼,银紫色的星轨纹路顺着脖颈往上爬:“前面有空间波动,很旧的那种,不是混沌石造成的。”
元澈跟着他躲到一块巨石后。
月光下,远处的荒原上立着座半塌的石碑,碑身上刻着看不懂的符文,最顶端嵌着块菱形的晶石,正泛着和空痕肩后晶体相似的光。
“是祭坛。”
空痕的声音压得很低,“十二神祭坛之一,空间神沃伊德的。”
他刚要起身,石碑周围突然亮起暗紫色的光——不是混沌生物,而是几个穿着黑袍的人,手里举着镶嵌混沌石的权杖,正围着石碑念念有词。
他们脚下的土地冒着白烟,石碑上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是奥瑞恩的人,在污染祭坛。”
空痕握紧折空刃,银紫色的裂隙在他脚边若隐若现,“他们想毁掉十二神的传承根基。”
元澈的心脏跳得飞快。
他能看见那些黑袍人权杖里的混沌石,能量像沸腾的粥,正疯狂往石碑里钻。
而石碑顶端的晶石在颤抖,像在求救。
“我能试试吗?”
元澈按住发烫的心脏,掌心的银白纹路亮得像团小太阳,“用我的能量,或许能把混沌石的力量‘推’出来。”
空痕皱眉:“太冒险了,你还没学会控制……”话没说完,一个黑袍人突然将权杖***石碑的裂缝。
石碑发出一声闷响,顶端的晶石迸出一道白光,随即黯淡下去。
“来不及了!”
元澈没等空痕同意,己经冲了出去。
他掌心的银白纹路对准石碑,心脏的灼热顺着手臂涌出去——这一次,他没去吸收混沌能量,而是像挤海绵那样,把能量往混沌石外面推!
“嗬!”
黑袍人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权杖一顿,混沌石的暗紫色能量竟真的被逼退了半寸。
“找死!”
其他黑袍人举着权杖围过来,暗紫色的光流像鞭子般抽向元澈。
就在这时,银紫色的裂隙突然在他身边炸开。
空痕的折空刃划破空气,将光流切成碎片:“元澈,稳住!
石碑里有空间神的钥匙,就在晶石下面!”
元澈咬着牙,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向石碑。
他能“感觉”到混沌石在挣扎,也能“感觉”到石碑深处有个冰凉的东西在回应他——那是块比空痕肩后晶体更纯净的空间碎片,正顺着他的能量往上爬。
“快了!”
空痕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右肩的黑曜石晶体己经烫得发红,银紫色的星轨纹路爬满了半张脸,“我用空间壁垒困住他们,你抓紧时间!”
银紫色的屏障突然在黑袍人周围升起,将他们困在里面。
元澈趁机将能量提到极致——石碑顶端的晶石猛地爆发出白光,一块菱形的碎片从里面飞出来,落进他手里。
碎片刚碰到他的掌心,空痕肩后的黑曜石晶体突然发出共鸣,银紫色的光流顺着两人之间的空气涌过来,碎片瞬间化作一道光,钻进空痕的折空刃里。
短刃的刃身变得更加透明,星轨纹路里多了道流动的白光。
空痕挥刃斩向屏障,屏障像纸一样裂开,黑袍人惨叫着被银紫色的裂隙吞噬。
“是空间钥匙。”
空痕握紧折空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古籍说,集齐十二把钥匙,能召唤十二神的残魂。”
元澈看着他,突然发现他脖颈上的星轨纹路淡了些:“你的印记……好像舒服点了?”
空痕摸了摸脖子,嘴角难得勾起一点弧度:“钥匙能稳定虚空之核。
看来,我们找对路了。”
石碑上的符文重新亮起微光,周围被污染的土地不再冒烟。
元澈靠在石碑上,心脏的灼热慢慢退去,掌心的银白纹路和空痕折空刃上的星轨纹路同时闪烁,像在互相道别。
“下一个祭坛在哪里?”
元澈抬头问。
空痕指向更北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亮:“能量神恩纳格斯的祭坛,应该在发光的地方。”
风再次卷起荒原的尘土,这一次,元澈觉得没那么冷了。
他看着空痕的背影,突然明白二哥这三年不是在流浪,是在为今天铺路。
或许,他们真的不是异类。
或许,这发烫的心脏和撕裂的空间,本就是为了让他们一起,把破碎的世界重新拼起来。
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即将刺破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