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后院那堆烂菜叶子,心里盘算着怎么把灵泉水用出去。
二哥前脚刚走,我就蹭地从竹凳上站起来,顺手抄起墙角的竹筒。
这玩意儿原本是用来浇菜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天一黑,我溜到井边,往竹筒里灌了半筒清水,然后偷偷摸进屋,关上门,闭眼沉入空间。
泉水安静地浮在那儿,我伸出意识,轻轻一点,三滴水珠从泉面跃起,落进竹筒。
水色没变,可我闻着就觉着一股清甜味儿往上冲。
我端着竹筒往后院走,脚步放得极轻。
西角那半垄青菜最蔫,叶子黄得像晒干的草鞋,浇这儿最合适。
我蹲下身,一滴一滴匀着洒,心里默念:可别白忙活,要是明儿还是老样子,我这第一步就算栽了。
第二天一早,我故意嚷嚷:“娘,堆肥该翻了,沤久了要烧根!”
陈兰兰正熬粥,头也不抬:“去吧,别弄脏鞋。”
我笑着出门,顺手拉上大哥二哥:“来来来,帮我搭把手,这堆菜叶子沉得很。”
到了地里,我装模作样扒拉两下,忽然“哎哟”一声,跳起来指着那片西角菜:“这……这菜咋一晚上跟换了命似的?”
大哥凑近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叶子油亮油亮的,昨儿还耷拉着,今儿全支棱了?”
二哥蹲下,扒开土瞧根,一愣:“这根***得跟刚发芽的豆苗似的,谁给上了金肥?”
我爹闻声赶来,蹲在地头看了半天,伸手掐了片叶子搓了搓,鼻尖一耸:“这味儿……清香里带甜,不像是寻常菜。”
我娘也跑来了,围着菜地转一圈,嘴里首嘀咕:“莫不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憋着笑,低头装傻:“要不……是我昨儿念叨堆肥有灵,地神听见了?”
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过来,眯眼瞅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这菜能吃!
中午炒一盘,我亲自掌勺!”
一家人闹哄哄地散了,我站在原地,嘴角压都压不住。
成了,这第一步,稳了。
晌午吃饭时,奶奶端上一盘青菜,油光发亮,香气扑鼻。
全家人夹一筷子,齐齐“唔”出声。
“这菜……嫩得能掐出水!”
“味儿还甜!”
“比过年那顿肉还香!”
我爹扒了两口饭,忽然抬头看我:“知意,你昨儿真就翻了堆肥?”
我眨眨眼:“嗯啊,还念了三遍‘菜旺根壮,虫不近身’。”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咧嘴一笑:“你小子,有点门道。”
我心头一松。
不是信,是开始信了。
饭后我靠在院门口晒太阳,耳朵却支着听柴房那边动静。
果不其然,李文静又拎着篮子鬼鬼祟祟来了。
她压着嗓子说:“小芳,今儿可出奇事了,知意那菜地一夜变样,全家人围那儿看了半天。”
我悄悄挪到窗边,借着晾衣绳的影子往那边瞧。
柴房里传来沈小芳的声音,又急又狠:“不可能!
那地我前两天还踩过,土硬得像石头,怎么可能一夜冒绿?”
“她肯定使了什么手段!”
“妖术?
宝贝?
还是……从哪儿偷来的灵水?”
她猛地拍了下门板:“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搜她屋子!
她一个农女,哪来的本事?”
我冷笑,慢慢退回来。
急了,这就急了。
晚上全家坐一块儿吃饭,菜香还在屋里绕。
我趁机说:“爹,娘,奶奶,咱这菜都这么旺了,水是不是也该换换?”
“井水凉,奶奶腿疼,爹咳了好几年,二哥夜里还抽筋。”
“要不,咱试试换水?”
我娘皱眉:“换啥水?
山泉太远,挑一趟累死人。”
我说:“我有法子。
昨儿夜里梦见个白胡子老头,说咱家后院有口‘隐泉’,水清甜,能养人。”
“他还教我怎么引水入缸,说连喝三日,百病退散。”
我爹半信半疑:“梦还能当真?”
我一脸认真:“昨儿菜地的事,不也是从梦里来的?”
全家人一愣,对视一眼。
奶奶突然拍桌:“喝!
反正也不费事,万一真灵呢?”
我早准备好了。
夜里我往葫芦里倒了半瓢井水,滴了一滴灵泉,轻轻搅匀。
第二天一早,每人面前摆上一碗。
“趁热喝,别剩。”
我娘喝了一口,皱眉:“咋……有点甜?”
我说:“隐泉水,天生带甘味。”
头一天,没人觉得啥。
第二天,奶奶晨起没咳,自己都惊了:“今儿嗓子咋这么顺?”
我爹扛粮回来,往地上一蹾,喘都没喘:“怪了,今儿这劲儿,跟年轻十岁似的。”
二哥晚上洗脚,忽然“哎”一声:“我腿不抽了!”
全家人围上来,眼都瞪圆了。
我娘一把搂住我:“我闺女真是神仙托生的!
昨儿菜旺,今儿人旺,你这是要把咱家带出头啊!”
我爹拍我肩膀:“知意,往后这水,你管着。”
我点头,心里踏实了。
不再是那个只能被人护着的妹妹,而是能反手撑家的人。
第三天早上,我正往水缸里倒“隐泉”,奶奶拄着拐过来,眯眼瞅着我手里的葫芦:“知意啊,这水……真就你梦里来的?”
我笑:“您说呢?”
她不答,转头看院角那片菜地,绿得发亮,叶子在风里轻轻晃。
她忽然说:“小芳昨儿又闹了,说你用邪水害人。”
我手一顿,葫芦口差点歪了。
“爷爷骂她胡说,说再嚷就饿她三天。”
“她闭嘴了,可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我低头继续倒水,轻声说:“她爱说就说吧,反正也没人信。”
奶奶叹口气,拄着拐走了。
我盯着水面,那滴灵泉融进去的瞬间,泛起一圈极淡的光,转瞬即逝。
下午我娘在灶台前忙活,我帮她淘米。
她忽然回头:“知意,你说这水要是能多存些,咱能不能……给邻居家也送点?”
我一愣:“咋了?”
她说:“李婶昨儿还问,说她孙子咳得厉害,能不能讨点咱家的水煮粥。”
我手指在米盆边敲了敲。
送?
当然不能送。
灵泉就这么大点,滴多了空间都干巴。
可……也不能首接拒绝。
我抬头,笑:“娘,您说,要是咱家的地都这么旺,收的粮多,换钱买药,不比送水强?”
她眼睛一亮:“你是说……把这法子用到田里?”
我点头:“种出来的粮,比药还补。”
她愣了半晌,忽然拍大腿:“我闺女这脑子,能顶三个账房先生!”
我笑出声。
还没等我答话,院外传来脚步声,李文静又来了,这次没带饭,站在柴房门口嘀咕:“小芳,外头都在传,说沈知意得了宝贝,菜能变金,人能治病……你可得挺住,别让她骑到你头上!”
柴房里一声冷哼:“她得意不了几天。”
“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当众喝下那水——要是她敢喝,说明水没毒;要是不敢,那就是心虚!”
我站在窗后,手指慢慢收拢。
好啊,你还真敢想。
我转身进屋,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滴灵泉,混进半碗井水里,摆在桌上。
然后我提笔,写了张纸条:此水可验,若有疑,当众试之。
我娘进来,看见碗,吓一跳:“你干啥?”
我说:“明天,让李文静带去给沈小芳。”
“就说,堂姐不信,妹妹奉陪。”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你这丫头,看着软,骨头硬。”
我抿嘴一笑,没说话。
这局,我接了。
第二天一早,李文静照例来送饭。
我把碗递出去:“婶子,劳您带个东西。”
她狐疑接过,看见纸条,脸色一变:“你……你要干啥?”
我说:“就一点水,让堂姐尝尝,解解渴。”
她手抖了抖,还是接了。
我站在院门口,看着她走向柴房,心跳不快,反倒稳得像钟摆。
这一滴水下去,要么她喝,证明我无诈;要么她不喝,反坐实她无理取闹。
李文静蹲在门口,把碗递进去。
里头沉默了几秒。
接着,一声冷笑传来:“她当我傻?
这水谁敢喝?”
“万一下了毒,我死了都没处喊冤!”
李文静急了:“可她让你试……试什么?”
沈小芳声音陡然拔高,“她想让我当众出丑!
我不喝!
我死也不喝!”
我嘴角一扬。
不喝?
行。
我转身回屋,从空间里取出一株刚用灵泉水浇过的野草,叶子翠绿得反光。
我把它***土盆里,摆在堂屋正中。
然后我大声说:“既然堂姐不信,那这盆草,就当证物。”
“三天后,若它枯了,我跪着给她赔罪。”
“若它还活着……就请全家人评个理。”
我爹闻声出来,看了眼草,又看我:“你真敢赌?”
我点头:“我赌她,不敢赌命。”
他盯着我,良久,咧嘴笑了:“行,这局,我沈家接了。”
我站在盆前,指尖轻轻拂过叶片。
绿得发亮。
像一把刀,慢慢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