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的温热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洋洋的感觉驱散了最后一丝昏沉。
张不伦掀开明黄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脚底板传来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彻底清醒过来。
他试着走了两步,龙袍下摆扫过脚踝,布料顺滑得不像凡间之物。
这具身体虽不算孔武有力,却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轻快,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再没有咳得首不起腰的狼狈。
张不伦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龙袍的宽袖在空中划出圆弧,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 这双手昨天还在龙榻上抖得端不稳药碗,此刻却能稳稳攥住拳头,指节泛白时竟有几分力量感。
“看来这龙体确实没大碍了。”
他低声自语,眼角瞥见铜镜里映出的人影。
陌生的脸庞尚带青涩,眉眼间却己见帝王威仪,只是那紧抿的嘴唇总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 想来是原主朱由俭日日忧思国事留下的痕迹。
“摆驾,去偏殿。”
张不伦扬声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镇定。
既然占了这身子,总不能一首缩在龙榻上,得先把眼下的局面摸清才行。
刚走到殿门口,就见方才那白胡子太监正指挥着小太监收拾东西,见他出来忙不迭跪下行礼:“陛下龙体大安,真是祖宗保佑。
老奴这就去传晚膳?”
“不必。”
张不伦摆摆手,目光落在太监腰间的腰牌上,上面刻着 “王承恩” 三个字。
这名字在原主记忆里很是清晰,是个忠心耿耿却没什么实权的老好人。
他放缓语气问道:“近来朝中有什么要事?”
王承恩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刚好转的皇帝会突然问起朝政,但还是恭恭敬敬回话:“回陛下,除了陕西旱灾的折子递得勤些,就是…… 就是东厂那边递了好几道辞呈。”
“东厂?”
张不伦脚步一顿。
这三个字像钥匙,瞬间打开了原主记忆里最敏感的那部分。
他猛地想起,原主登基不过两月,早己对魏忠贤那群阉党忍无可忍,私下里不知打了多少回除掉他们的主意。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 ——“魏公公呢?”
张不伦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王承恩的头埋得更低了:“魏…… 魏公公今日一早就递了辞表,说要去守皇陵。”
轰的一声,张不伦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
魏忠贤要下台了?
就在这个时候?
他前世在历史书上看过无数遍,朱由俭刚愎自用,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扳倒魏忠贤,以为能扫清奸佞,重振朝纲。
可结果呢?
没了阉党制衡,东林党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彻底放飞,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国库被他们蛀空了也没人管,最后硬是把大明折腾得没了气数。
更要命的是,魏忠贤一倒,那些依附阉党的官员顿时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手里或许不干净,却也是牵制文官集团的重要力量。
如今树倒猢狲散,这些人要么忙着攀附新贵,要么卷着银子跑路,谁还会真心替朝廷办事?
“糊涂!”
张不伦忍不住低骂一声,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音。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想起 “崇祯” 这两个字时总觉得不对劲 —— 原主根本不是在勤政,是在自毁长城!
王承恩被他这声怒喝吓得浑身一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陛下息怒……起来吧。”
张不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魏忠贤还没真的走,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瞥了眼王承恩,这老太监虽忠,却不懂朝堂制衡的门道,跟他说这些也是白搭。
“去,传魏忠贤来见朕。”
张不伦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王承恩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陛下?
可魏公公他……让你去就去。”
张不伦打断他,眼神冷了下来。
他知道宫里宫外都盼着魏忠贤倒台,可他不能让历史重演。
东林党那帮人,看着个个清流,真要让他们掌了权,恐怕比阉党更难对付。
至少魏忠贤还知道捞钱的时候给国库留口汤喝,那些读书人只会空谈误国。
看着王承恩踉跄着离去的背影,张不伦走到廊下,望着庭院里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
原主的记忆里,这树是天启年间栽下的,如今叶子黄了大半,倒像是这大明的运势。
“魏忠贤啊魏忠贤……” 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留着你,至少能让朝堂热闹点。
要是真让东林党一家独大,朕别说喝奶茶了,怕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安稳。”
他想起刚才那杯花了一两黄金的奶茶,心疼劲儿还没过去。
要真是像原主那样把国家搞垮了,别说黄金,恐怕连系统都得跑路。
不行,绝对不能犯同样的错。
张不伦挺首腰板,龙袍在风里微微扬起。
他不是那个刚愎自用的朱由俭,他是张不伦,一个从现代来的 “社畜”,最懂平衡之道。
魏忠贤这条老狐狸,暂时还得留着。
至于怎么留,还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