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静书斋列诺!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陆太太的第二次人生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8

华城三月,细雨如丝,织成一张朦胧的网,将整座城市笼在一片潮湿的寂静里。

临江墓园的青石阶被雨水洗得发亮,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

沈清欢抱着一束沾了露水的白山茶,裙角扫过石阶,带起细碎的水花。

她停在第三排第七座墓碑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花瓣上的水珠——那是她从前最爱的花,

洁白,清冽,像极了她与陆行湛之间那段从未说破的心动。

碑上只刻着七个字——“陆行湛之墓,妻立。”没有生卒年月,没有照片,像他短暂的一生,

仓促得连痕迹都不肯多留。她蹲下身,将花轻轻放在碑前,冰凉的石面透过指尖传来寒意,

像极了他当年永远捂不热的掌心。他总说自己体寒,可她分明记得,某个冬夜他替她暖脚时,

被窝里曾留下过片刻的温热。“陆行湛,”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被风吹散在雨里,

“如果有下辈子,别再拿婚姻跟我做交易了。”她顿了顿,喉间发紧,“我宁愿沈氏破产,

宁愿从未认识你,也不想再站在这里,对着一块石头说再见。”雨忽然大起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起身要走,却听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无奈,像他从前无数次逗弄她时的语气。“沈清欢,你欠我的,

这辈子还没还清。”她猛地回头,雨幕中只有被风吹得摇晃的松柏,空无一人。

只有碑上的水珠顺着“妻立”二字滚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

像谁掉了一滴来不及擦的眼泪。——故事,从这里倒回。“沈小姐,您确定要签字吗?

”律师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职业化的谨慎。沈清欢猛地回神,视线从窗外的雨景抽回,

落在眼前的红木桌上——两份《婚前协议》正安静地躺着,白纸黑字,

像两具等待宣判的尸体。陆氏集团新任掌权人陆行湛,与沈氏长女沈清欢的“合作婚姻”。

她认得这个场景:三年前的沈家书房,同样的雨天,同样的协议,同样是她,

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前世,她用三年婚姻换沈氏苟延残喘,换来了陆行湛的死,

换来了一座空坟和无尽的悔恨。此刻,钢笔尖悬在纸上,墨汁在纸面晕开小小一团,

像她前世心头那抹化不开的血。“我签。”她抬眸,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凉,“但我要加一条。”律师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沈小姐,

陆先生的意思是……”“你只需要记录。”她打断他,“婚姻存续期间,

陆先生不得主动提出离婚。违约者,需净身出户。”律师愣住,钢笔差点从手中滑落。

门口传来一声低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陆行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黑色长风衣下摆被风吹得微动,领口别着一枚银质领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整个人像一座精心雕琢的冰雕,没有温度,却自带锋芒。“沈清欢,”他迈开长腿走进来,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他俯身,指尖轻敲协议纸页,

“你怕我像扔垃圾一样扔了你?”“不。”她望着他,目光澄澈得能映出他的影子,

“我只是想活久一点,看陆先生后悔的样子。”前世他临终前那声模糊的“对不起”,

她没听清,这一世,她要亲眼看着他为这场交易追悔莫及。陆行湛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他拿起钢笔,笔尖在新增条款下方顿了顿,随即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锋锐得像刀,划破了纸面的平静。婚礼那天,华城下了初雪。纯白的雪花簌簌落下,

落在教堂的尖顶上,落在宾客的肩头,也落在沈清欢的鱼尾白纱上。她提着裙摆,

从旋梯上一步步往下走,水晶灯的光芒透过雪花折射过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视线尽头,陆行湛站在红毯尽头,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眉眼深邃。他伸手,掌心干燥,

温度却低,像握着一块冰。“陆太太,”他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声音却冷得像雪,“合作愉快。”她微笑,指尖与他交扣,触感冰凉,

像握住一把藏在丝绒鞘里的匕首,随时可能出鞘伤人。宴席上,他替她挡酒,

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时,指节泛着淡淡的白;他替她切蛋糕,动作优雅,

将最上面的樱桃细心地放在她盘中;他替她戴上那枚九克拉的“深海之蓝”,

钻石的光芒映在他眼底,却没有半分暖意。宾客们低声赞叹,都说陆先生宠妻如命。

只有沈清欢知道,回到那栋名为“婚房”的别墅,他会立刻松了领带,扯掉领针,

将所有伪装卸下。“客房在左手第二间。”他站在玄关,声音冷淡,没有丝毫新婚的温情。

“陆先生不一起睡?”她故意问,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协议里没写。”他转身,

走向书房,背影决绝。她点头,提着裙摆上楼。走到拐角时,

却忍不住回头——他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窗外的雪落在玻璃上,

瞬间融化成水,像一道道无声的泪。他的背影在风雪中孤绝得像一座孤岛,

让她忽然想起前世他墓碑的模样。婚后第三个月,沈氏资金链再度断裂,

像一条在寒冬里冻僵的蛇,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董事会的老家伙们在会议室里拍着桌子,

逼她让出CEO的位置,说她一个年轻女人撑不起沈家的重担。

沈清欢捏着那份岌岌可危的财务报表,指尖泛白,连夜赶回老宅想找父亲商量,

却在门口遇见了陆行湛。他靠在黑色宾利边,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冷风吹过,

他额前的碎发微动,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冷硬。“上车。”他吐出一口烟圈,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她没动,目光带着戒备:“陆先生是来收尸的?”沈氏垮了,

他大概乐得看她笑话。“不,”他掐了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动作利落,“是来收利息。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他递给她一份文件,封面印着陆氏的logo。

“陆氏无条件追加五个亿,”他看着前方,语气平淡,

“条件是沈清欢必须亲自担任新项目负责人,每周向陆氏汇报所有进度。”她翻开文件,

条款清晰,没有任何额外的刁难,甚至连利息都低得近乎施舍。“为什么帮我?”她抬头,

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世,这个项目被沈氏旁支暗中卖给对家,她背了黑锅,

而陆行湛,始终冷眼旁观。“沈清欢,”他侧头,窗外的路灯掠过他的眼,留下一瞬的光影,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手里的项目,值得这个价。”她攥紧文件,指节泛白。原来如此,

他看中的从来不是她,而是沈氏手里的资源。也好,这样就不会有不该有的期待。只是,

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那些在前世害过她的人,这一世,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项目启动酒会设在临江的酒店宴会厅,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江景。沈清欢一袭墨绿丝绒长裙,

衬得肌肤胜雪,挽着陆行湛的手臂入场时,引来一片惊艳的目光。香槟塔后,

她看见了沈芷柔——她那位总是笑盈盈,却在前世背后捅了她最狠一刀的堂妹。

沈芷柔端着酒杯,裙摆摇曳,像一朵盛开的毒花,正朝她走来。“姐姐,新婚快乐呀。

”沈芷柔笑得无辜,眼底却藏着算计。说话间,她手中的酒杯“不小心”倾斜,

深红色的红酒瞬间泼在沈清欢的裙摆上,留下一大片刺目的痕迹。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沈芷柔立刻摆出惊慌的样子:“哎呀,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沈清欢还没开口,

陆行湛已抬手示意侍者。很快,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递了过来。他竟当众蹲下身,

动作自然地替她擦拭裙摆上的酒渍。他的手指修长,动作慢条斯理,

像在擦拭一件昂贵的瓷器。他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专注的侧脸。

“沈二小姐,”他忽然抬头,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酒泼到我太太身上,道歉。”沈芷柔的脸色瞬间一白,没想到陆行湛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已经道过歉了……”“我没听见。

”陆行湛的目光冷得像冰,“或者,需要我请保安‘送’你出去,让你好好想想该怎么道歉?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聚过来,带着探究和看戏的意味。沈芷柔骑虎难下,只能咬着牙,

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陆太太。”陆行湛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替沈清欢擦拭。沈清欢垂眸,

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停在她的脚踝处,温度透过薄薄的***渗进来,像一点火星,

烫得她心尖微颤。那一瞬,她忽然分不清,他是在做戏给外人看,还是……真的动了怒?

回程的车上,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车窗,发出细碎的声响。“为什么替我出头?

”沈清欢打破沉默,目光落在窗外倒退的街景上。陆行湛握着方向盘,

侧脸被霓虹灯光切割得忽明忽暗。“陆太太丢脸,等于我丢脸。”他语气平淡,

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仅此而已?”她追问,心底竟有一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待。

他忽然转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今天涂了豆沙色的口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那里沾了一点蛋糕的奶油。“沈清欢,

”他的声音忽然低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别高估自己,也别低估我。

”她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后视镜里,

他的指尖捻着那点淡粉色的奶油,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像捻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车厢里的沉默忽然变得粘稠,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暧昧,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项目推进到一半,工地突发事故。沈清欢接到电话时,正在办公室核对报表。电话那头,

项目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沈总,脚手架塌了……三个工人被埋了!”她赶到工地时,

雨下得正大,泥泞的地面上一片狼藉。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

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匆匆往来。她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颊上,

思绪:安排救护车送医、联系受伤工人的家属、封锁现场保护证据、通知安全部门介入调查。

凌晨三点,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沈清欢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

高跟鞋的鞋跟不知何时断了一只,脸上的妆也花了,狼狈得像一只落难的猫。

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同一个工地,同一批工人,那次事故死了七个人,

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偷工减料,她百口莫辩,成了人人唾弃的罪人。“上车。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清欢抬头,看见陆行湛站在面前,黑色衬衫被雨水打湿,

勾勒出紧实的肩线。他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哭什么?

”他皱眉,看见她眼角的湿润。“我没哭。”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沈清欢,”他忽然蹲下来,与她平视,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你怕死人?”她摇头,

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我怕……又是我害死的。”前世的愧疚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底三年,

从未消失。陆行湛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她轻轻按进怀里。他的怀抱不算宽厚,

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别怕,”他的声音沉而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漾开一圈圈涟漪,“我在。”那一刻,她闻到他衬衫上极淡的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清新,

像荒芜的沙漠里突然生出的春天,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她甚至有了一种错觉,

或许,这个男人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冷。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是供应商偷换了劣质钢材,

导致脚手架承重不足。沈清欢连夜召开记者会,

据公之于众:供应商的进货单、钢材检测报告、与供应商的沟通记录……每一份都清晰明确。

她站在台上,目光坚定:“沈氏集团永久终止与涉事供应商的合作,并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对于受伤的工人,我们会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并给予相应的赔偿。

”有记者尖锐地追问:“陆氏作为投资方,是否对项目监管不力?是否知情?

”沈清欢看向台下第一排,陆行湛坐在那里,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像在说“别慌,有我”。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陆氏与沈氏,共进退。在项目监管上,

陆氏从未松懈,此次事件,我们会共同彻查,给公众一个交代。”一句话,

堵住了所有质疑的声音。会后,她回到办公室,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杯热姜茶,袅袅的热气模糊了杯壁上的水珠。旁边的便利贴上,

是陆行湛熟悉的笔迹,凌厉中带着几分潦草:“别感冒,明天还要早起。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陆”字。她端起姜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

指腹贴着温热的杯壁,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温度。冬至那夜,气温骤降,

窗外飘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沈清欢加班到深夜回家,一进门就看见陆行湛躺在沙发上,

眉头紧锁,脸色潮红。她走过去,伸手探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一一他发烧了,

而且烧得不轻。她刚要起身去拿退烧药,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执拗。“别走。”他声音沙哑,像在梦里呓语,眼神迷蒙。

“我去拿退烧药。”她试图挣脱。“沈清欢,”他忽然睁开眼,

眸子漆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你为什么嫁给我?”她沉默片刻,答:“为了沈氏。

”这是她早就想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答案。“还有呢?”他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

不肯放过任何一丝情绪。“……为了活下去。”她低声说,这是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