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火车站冰冷的座椅上,灵魂飘回闫恪身边时,他正陪着秦枫做检查。
>“哥,闫乐童又来装心脏病骗你了吧?”秦枫靠在他肩头撒娇。
>闫恪冷笑着回信息:你的心脏病早好了,别装可怜。
>他不知道,我胸腔的闷痛真实得快要撕裂。
>后来他冒雪冲进候车室,捏着我发紫的脸颊命令:“起来,别耍赖!”
>我的身体软绵绵倒进他怀里。
>抢救室外,医生递给他我的背包,里面掉出一支录音笔。
>“闫先生,鉴定结果出来了,录音是AI合成的。”
>他攥着那支笔跪倒在地,突然想起我最后的信息:哥,这次心电图...可能真的要平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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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时,我正蜷在火车站掉漆的蓝色座椅上。那声音穿透耳膜,像一根冰冷的钢丝,在我混沌的脑子里反复拉扯。指尖青紫的颜色像泼洒的颜料,在视野里晕开,沉甸甸地往下坠。手机终于从冻僵的掌心滑脱,“啪”一声砸在冰凉的水磨石地上。
屏幕顽强地亮着,江临最后那条语音自动播放出来,他淬了冰碴子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和广播声里切割着我仅存的意识:
“林溪,你的心脏病早好了——别装可怜。”
胸腔里那把钝刀猛地又绞了一下,痛得我眼前发黑,几乎喘不上气。不是装的,江临。这一次,真的不是装的。
我费力地眨着眼,想把那片浓重的黑雾驱散。视线模糊地聚焦在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下午三点十分。江临最后那条信息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行,那你等着吧。
我吸了口气,那点稀薄的空气带着火车站特有的浑浊气味,呛得我喉咙发痒。指尖哆嗦着,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又一次点开了那个置顶的、烂熟于心的头像。拨号音单调地响着,一声,又一声,漫长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电话通了。
“又怎么了?”江临的声音隔着电波传来,比刚才那条语音更冷,更不耐烦,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断的愠怒。
“哥…”喉咙里堵着一团砂纸,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我在火车站…心口闷得慌…能不能…”
“林溪!”他厉声打断我,每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耳膜,“你的心脏病早八百年前就好了!装病装上瘾了是吧?收起你那套可怜兮兮的把戏!”
胸腔里那把钝刀猛地又绞了一下,痛得我眼前发黑,几乎喘不上气。不是装的,江临。这一次,真的不是装的。
“只是…想复查一下…”我用尽力气,才挤出蚊子哼哼似的声音,“以前…都是你…”
“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行啊,那你等着吧。”
“嘟…嘟…嘟…”
忙音无情地响起,彻底掐断了我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每一下都沉重得像是要砸穿我的胸膛。我慢慢、慢慢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寻求最后一点暖意的猫,缩进座椅最冰冷的角落里。冰冷的塑料靠背硌着脊椎,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好累。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算了,就闭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等缓过这阵要命的绞痛,等江临来了,看到我这样子,他总会…总会心软的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身体里那股尖锐的、撕扯的痛楚,反而奇异地淡了下去,被一种沉重的、无边无际的疲惫感取代。
再睁眼时,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那个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歪着头,安静地靠在火车站肮脏的、印满小广告的墙壁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嘴唇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淡紫色。像个累极了、睡熟了的孩子。周围是拖着行李匆匆走过的旅人,广播里机械地重复着车次信息,喧嚣嘈杂,没有一个人为角落里这个凝固的身影停下脚步。
手机在椅子腿旁边嗡嗡地震动着,屏幕固执地亮着。
我不假思索地弯腰去捡。指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冰冷的机身,捞起一把虚无的空气。我愣愣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像透过一层浑浊的雾气。一个迟滞的、冰冷的念头,终于艰难地浮出意识的水面。
哦,原来我已经死了。
死在这个南来北往的火车站,死在这把硌人的蓝色塑料椅子上,死在等江临来接我的时间里。悄无声息,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