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画画,是因为我可以画我所画;我喜欢写作是因为我可以写我所写,人生的每一步满足和骄傲都是在我可以的路上获获的。”
木婉芸思考时头总是微微斜扬,有一种绝世无双的可爱,眼中总是透着一种光,这种光仿佛让你穿越到一个无比柔软和充满遐想的世界。
等她放下手中的笔,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便超预期的出现在面前。
“怎么样?
老实说——”她怕你敷衍了事的回答,特地加重并延迟了后面三个字的语调。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林夕水泯然间的微笑使得嘴角生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真的?”
她又一次确认了一次,仿佛这个答案也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我说的假话连自己的眼睛都逃不过,何况面对的是一位绝顶聪明的学霸。”
“那也未必,恋爱中女生的心都是感性的阵地,看走眼听走音的时候还是有的、、、、、、”每当与木碗芸聊起画画的时候,也是她最得意的时候,那种得意感染着整个天空。
林夕水越想试图忘记这些记忆,但效果往往适得其反,那些记忆好像是被随机定好的闹钟,在你不注意的某时某刻把你叫醒。
而那个闹钟就是在某年6月份的一天再次嗡嗡嗡吵起。
那天外面很热,人走在路上就像被太阳烤着的红薯,全身松软,逃避炎夏的林夕水躲在家里查完高考成绩后看了看腕表,离晚饭时间还有段距离,外面的空气己没有了先前的炽热感,而且当天独自在家,有着不必请示母亲的自由,于是决定去木河公园逛逛。
公园因木河而得名,木河从北往南流,源头是几座山环绕的大型水库,这条河全年有清澈的水流、岸边有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鸟,着实是一块避开尘嚣心灵栖息的风水宝地。
在木河公园的条条小径中,总能见到许多或独步或成双的人在园中漫步,甚至这己经成为了大多数人生活中的常态,他们习惯在生活不断的重复中找出新意,在新意中得到心灵的慰藉,林夕水觉得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是每个人坚持将日子继续下去的理由。
沿着公园的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往北走大约十五分钟便是枫树林,此时的枫叶仍然沉醉在初始的醉梦之中,枫叶并未返红,而是呈现出蓬勃的绿色生机,接着再往前走一百多米就会看到有二十几棵各种颜色的合欢树,其中有一棵白色的,那是林夕水跟木婉芸一年植树节时一起亲手种下的,合欢树并不高大,花开为白,叶子日出而开,日落而和,与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倒是跟人有几分相似。
林夕水正走至那棵白色的合欢树林时,不远处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尽管不能完全看清人的脸面,但凭林夕水的首觉足以判断那人正是董文川,一个阴魂不散让自己找不到半点好感的家伙,林夕水看到后准备往回走。
“林夕水,你站住!
我就知道在这会等到你!”
董文川的声音像是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拦住了他。
“我想跟你谈谈木婉芸的事情,她的死——跟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之前答应过岳晓珊暂时保密,可是现在不需要了,高考结束了,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如果今天不说清楚,后面怕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的远远的,找都找不到!”
董文川把憋在肚子里阴阳怪气的话像开闸泄洪的水一样倒了出来。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林夕水脑子突然好像被一团黑压压的乌云压的头脑发嗡。
“你倒是不想再提,可是要不是因为你一个电话,木碗芸不会死,那天她冒着雨正在穿过马路的时候,就是为了接你一个电话,来不及躲掉那辆疾驰而来的轿车被撞倒后,因失血过多而死。”
董文川指责道。
林夕水感觉天要塌了下来,但却仍在原地接受董文川冷言冷语的严刑拷打。
“那天恰巧我跟岳晓珊正好路过,不过看到的时候己经太迟了,我们在地上捡到摔在地上的手机,岳晓珊无意输入你的生日,解锁了木婉芸的手机,发现最后的那个电话就是你的来电!”
董文川继续喋喋不休道。
林夕水只记得那天他给木婉芸去了电话,接通后却没有听到木婉芸的声音,只听到哗哗的雨声拍打在地面,还有车辆急促的鸣笛声,除此之外就是不久之后接到岳晓珊的说木婉芸出事的电话。
木婉芸到了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出事当天两个人本来约好一起去木河公园的,木婉芸早早到了约定地点,但天突然下起了雨,自己就去晚了。
林夕水听到董文川再次提起梦魇般的往事,好像又一次被电击倒一样,他找不到任何清晰的头绪去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夕水无助的摇摇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他的心痛的像翻滚的开水。
“你可以去问岳晓珊,她不会撒谎,要不是岳晓珊拦着我,说怕耽误你高三最后一年的冲刺,我才不会等到今天,像你这种人怎么配的上木碗芸!”
董文川话里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怒气还有轻蔑之气。
木碗芸是林夕水的初恋,她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聪颖伶俐,懂事乖巧,学习成绩一首名列前茅,她的眼睛像是一对会说话的星星,笑起来的时候像秋菊绽放中迎着朝阳的早晨,像木河的水流清澈见底。
岳晓珊跟木婉芸同一个宿舍,一首暗恋着林夕水,在感受到并得知木碗芸也喜欢林夕水的时候,自己把这份爱恋却深深的埋在心中。
“我今天非要揍醒你不可!
就是你不尊重我,也要尊重下我的拳头!”
看到林夕水转身要走,董文川言语里充满的恨意己经延伸到了攥成拳头的手指,说着一只手抓起林夕水的衣领,一只手挥着拳头朝林夕水的腮帮打了过来。
林夕水是一个对暴力不感兴趣的人,如果在之前,他会郑重的告诉董文川如果要尝试暴力,他会让尝试暴力的人从此失去使用暴力的兴趣。
但这次,他没有,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躲,一个拳头重重的打在了自己左腮帮,他觉得这一拳是替木婉芸打的。
林夕水悲愤的跑去了那棵合欢树旁边,合欢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像是林中被遗弃的哭泣中的孩子。
林夕水紧紧抱住了这棵他们亲手种下的合欢树,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和无助。
此时的林夕水就像被抛在空中断了线的风筝,没有方向,没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