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您永葆新鲜啊…………—————分界线——————灰线撕开了沈川沉睡中的意识,剧烈的灼痛随之袭来。
沈川猛地起身钳住左腕,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他头上身上掉落,疼痛只存在了一瞬便消失,就像是为了叫醒他一样。
视线在昏暗中逐渐聚焦,一道灰暗的细丝正缠在沈川的手腕上,如同干涸萎缩的血管。
冷汗早己浸湿全身,比起手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烙下的灰线,此刻的处境更让沈川脑子一阵发懵。
他正躺在一间阴冷的地牢里,身上盖着腐烂乌黑的木头板、新鲜潮湿的苔藓地衣、大大小小的石头块,还有几堆黑黢黢的“泥团”。
这明显是有人就地取材给他做的“坟墓”。
我为什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谁他妈把给我埋了?!
沈川很想把疑问大声喊出来,但是喉咙感觉被堵住,最终他只能咳嗽几声出来。
疼痛是真实的,如果不是做梦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我这是……穿越了?
这年头躺在床上睡觉都能穿越吗?
还有更随意一点的方式吗……“哦!
你还活着?
请原谅,我还以为你死了。”
一声问候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沈川立马转头看向这间地牢里唯二的人。
一个穿着淡蓝色铠甲的人正斜坐在地牢门前,蓝色的甲胄上配有银色的花纹装饰,样式精美但破损严重,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诸多战斗,上面满是划痕与凹陷。
他的脸被覆面头盔包裹着,听声音是个男人。
而他似乎看出了沈川的紧张和疑惑,接着出声道:“你好,我的名字是奥席尔,来自海伊领,你不必惊慌,我也是个寻鲜者,和你一样被关在这里。”
自称奥席尔的男人掀开衣袖露出手腕,那里也有一道灰暗扭曲的细丝脉络。
沈川尽量睁大眼睛,奥席尔的灰线比他的还要长一些,而且似乎还在……蠕动?
沈川大脑疯狂运转,身穿破旧铠甲的落魄骑士,阴森的石头地牢,象征着身份的不明烙印……自己这是穿越到某个领主老爷家的地牢里来了?
或许还是个死囚犯的身份。
真是有够糟的。
“他们两天前把你扔了进来,也许是三天前,这里没有阳光,我对时间有点模糊。”
奥席尔用手撑地换了个姿势靠在门上。
“你当时没有任何生命体征,所以我还以为你……”奥席尔含着歉意笑了笑,“抱歉这里没什么条件,不然我至少会找些花来。
不过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沈川把身上的破烂木头板板拨开,他现在没什么心情探讨自己的坟墓上要摆什么花,问题快把他的脑子撑爆了。
他用力咳嗽了一声,将喉咙处的异物感清理掉,接着将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说寻鲜者?
什么是寻鲜者?”
听起来像是什么渔夫贩子,沈川在心里嘟囔。
“啊……你失忆了?”
奥席尔歪了歪脑袋,但语气倒是不怎么意外。
“别担心,这是常有的事,当你的头被敌人用锤子狠狠敲中,或者生命中发生了无法接受的事情,再或是看见了某些诡异可怖的事物,然后你会晕厥,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奥席尔的声音透过头盔有种异常的平静,“这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不算稀奇。”
我们这种人?
沈川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座山,这番神神叨叨的话给他讲的云里雾里。
他才没失忆,也不是什么寻鲜者,至少之前不是,甚至他压根不是这个鬼世界的人。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我该怎么称呼你?”
奥席尔礼貌地问道。
但这个问题没能得到回答,沈川半张着嘴僵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发现自己不能。
手腕上的灰线烙印如钢丝贯穿般灼痛,沈川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脑海中溜走,他疯狂搜寻记忆,但记忆却像是骨牌一样接连倒塌,最终一无所获,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谁?”
沈川大口喘着粗气,关于原世界的记忆都还在,唯独自己的记忆全部模糊消失,这种缓缓失去自我的感觉让他异常窒息。
“啊……”奥席尔有些困扰,“你也不记得了啊……”“不过没关系,就像我刚才说的,寻鲜者失去记忆是常有的事,遗忘过往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有时候遗忘反而是自救。
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遗憾,对你的过去。”
见沈川还没缓过神来,奥席尔再次举起左手,他尽可能将手腕靠近沈川,向他展示灰线烙印。
“我唯一对你所知的,就是你是寻鲜者无疑,我见过你手腕上的烙印,而且我也是。”
沈川茫然地盯着奥席尔手腕上的灰线,然后看了看自己的。
灰线仿若细长的蠕虫,深深埋进皮肤里,不管沈川怎么用力揉搓也搓不掉。
“这是失命烙印,”奥席尔解释道:“是寻鲜者的标志,这代表神明锚定了我们的命运,不管各自之前是以何种身份生存于世,今后的唯一使命就是寻找堕入‘***’、离经叛道的渎神。”
奥席尔收回手,“其实你的烙印会告诉你这些的,你应当能听见它的呢喃。”
沈川低头凝视着灰线,脑海中确实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声细语,但听不真切。
疑问生出了疑问,又是神明又是命运,问题不但没得到解答反而越来越多,沈川只能暂时抛开那些暂时得不到解答的疑问,专注于眼下。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这里是……”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奥席尔,他朝沈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起身将耳朵靠在门上。
靴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摇曳的火光透过门框晃进屋内,所幸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接着响起一阵铛锒的钥匙碰撞声,随后门被嘭的一声打开。
“不不不……不要,换个人吧,求你们了大人!
大人!”
“我生病了大人,不要……大人你看我身上,全都是烂疮和疹子,烧出来的蜡肯定不新鲜……求你们大发慈悲换个人吧……”凄惨的求饶声听的沈川心颤,但那人换来的却是一阵殴打,“拖走。”
他的命运被宣判,脚步声渐行渐远。
“三双靴子,他们带着钥匙。”
奥席尔喃喃自语。
“那个人说烧出来的……蜡?
什么意思?”
沈川低声问道,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打颤。
“人像蜡,抑制‘***’瘟疫用的蜡油。”
奥席尔坐回地上,“这里是多察恩监道院,回鲜修士们的聚集地,他们能将人烧制成抵抗‘***’瘟疫用的人像蜡,这也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
瘟疫?
回鲜修士?
沈川消化着陌生词汇,继续问:“但是你不是说我们是被神选中的吗?
他们既然是修士为什么不信神还抓我们?”
“他们信神,全心全意,但神明们早就无处寻踪。”
奥席尔耸耸肩,“而且据说由寻鲜者烧出来的蜡油质量更好。”
沈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看起来自己不是穿越成死囚犯,而是药引子了。
“本来我打算拼死一搏,但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万幸,这样一来逃出这里的机会又大了不少。”
奥席尔用手指头敲了敲门,“这几天我一首在寻找时机,根据顺序来看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你愿意与我一同反抗他们,逃出这里吗?”
沈川面对新室友的邀请没多想就答应了,毕竟他可不想刚一穿越就被烧成一摊油脂,而且这个叫奥席尔的似乎是个好人,还好心给自己做了个坟墓。
“嗯,算我一个,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烧死了。”
“那真是太好了!
保持渴望追逐命运才能避免***啊!”
奥席尔听起来很兴奋,“即使如今神明不见踪影,我们寻鲜者也不会罔顾使命,我们会活着逃出去,也有可能会被烧掉,但绝不会被活着烧掉!”
————————————寻鲜者黄金时代末由神明烙印的有罪之人,将冻结的命运献给众神换求救赎,奉神旨意漫游在***之界中寻找离经叛道的渎神,以肃正道。
但如今‘*** ’西起,神明消失踪影,渎神也寻不见踪迹,赎罪的烙印变成了诅咒。
因命运被锚定冻结而不会轻易沾染“***”,但那也决计不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