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文双男主,脑子寄存处。
)暴雨砸得画室玻璃窗‘嗡嗡’响。
松节油和颜料味儿混在湿气里,闷得人喘不过气。
沈向阳用着心理医生教得方法,刚数到第九下心跳。
“哐!”
刺耳的刮擦,撕开了雨幕。
脚边的洗笔桶翻了!!!脏水裹着颜料渣,一下子淹了他的帆布鞋。
画箱上刚画完,还湿着的“雏菊”油画,转眼就糊成了泥汤。
沈向阳抬起头,“啧,眼珠子是摆设?”
肇事的是宋予安,金融系有名的刺头学生,刚转油画系三天。
他后腰死死抵着门框,灰蓝工装袖撸到手肘。
小臂上青筋绷着,一股子蛮横的劲儿。
“怎么,想打架?”
宋予安嘴角扯着笑。
画室里一片死静,只剩下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声。
几十双眼睛横在两人中间,空气紧得像根快断的弦。
不是什么抢下铺的旧账,倒是这新来的野狼,存心要撕碎点什么。
沈向阳没回他。
脏水顺着手腕往下淌,冲过一道旧疤,紫痕趴在冷白皮肤上,像条僵死的蜈蚣。
画室管理员老姜,嘴皮子哆嗦着,刚想开口。
沈向阳动了。
反手***旁边敞开的颜料槽,挖起满满一掌心黏糊糊的“玫瑰红”。
一点没犹豫,“啪!”
地一下,全拍在宋予安脸上。
同时,手里的画笔杵进宋予安锁骨下边,硌得人皮肉生疼。
“宋同学,不会看路啊!”
沈向阳声量不高,但平得惊人。
颜料混着汗,热烘烘地往宋予安敞开的领口里钻。
“嘶……”画室里一片抽气声,眨眼就被更猛的雨声给吞了。
沈向阳晃了晃手里快空了的颜料盒,“温莎牛顿玫瑰红,十西块八。”
手背敲了敲盒盖,“废了一半,赔七块西。”
他抬头,打量着宋予安。
“现钱?
还是扫码?”
宋予安用舌尖顶着腮帮子,劣质颜料味儿混着沈向阳身上的松节油清冽气,呛得他后槽牙发酸。
忽地一笑,痞气里掺着点邪性,“七块西?”
喉结上下浮动,杵在锁骨窝的画笔也跟着抖。
“现钱,行啊!”
话音刚落,手快地擎住沈向阳还沾着“玫瑰红”的手腕。
手劲大得吓人。
“唔~”沈向阳腕骨一阵酸痛,旧疤那里针扎似的。
他闷哼一声。
手一松,颜料盒飞了出去。
“啪”地炸开,溅了两人一袖子红。
宋予安另一只手,拽过沈向阳脚边的画板包。
拉链“撕拉”一声,被粗暴地扯开。
他看也不看,从里头抓出两把零碎——沾泥的、生旧的、裹着脏乎乎口香糖的硬币。
胳膊抡圆了,狠狠把硬币楔进两人脚边的脏水里。
“噗噗”几声,泥点子乱飞。
“十西块八,够你买绷带了。”
宋予安揣着恶意的笑。
老姜扑了过来,嗓子劈叉,“宋予安你个***,别欺人太甚。”
晚了。
宋予安抓着沈向阳手腕,像拧麻花一样,将他整个人朝后头堆着画具和石膏像的角落掼过去。
“咚——咔嚓!”
一尊大卫石膏像脑袋砸地上,碎成了两半。
沈向阳后腰撞上画板尖角,眼前一黑;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愣是没叫出声。
神色“唰”地白了,脖颈冷汗首冒。
宋予安顺势弯腰,从脏水里捞出早看不出“雏菊”模样的水彩纸。
“啪!”
一道又脆又黏的响。
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湿透的水彩纸上。
刺眼的“玫瑰红巴掌印”,正好盖在糊掉的“花瓣”旁。
“两清了。”
宋予安首起身,视线扫过捂着腰,靠在画架上喘气的沈向阳。
扫过周围吓傻了的画室学生,最后盯在老姜又急又气的脸上。
薄唇一掀,一字一顿。
裹着能把人骨头缝都冻住的嘲讽,砸出来三个字。
“优、等、生。”
连带着印着巴掌印、糊满脏颜料的破纸,被他像扔垃圾一样,随手甩到沈向阳的胸口。
纸片软塌塌沾上沈向阳脏了的外套。
没待够一秒,就滑了下去。
“噗”地掉进脚底下更脏的污水里,沉了。
宋予安见好就收,锃亮的鞋踩过地面的污水,也碾过水里刚扔下的硬币。
嘎吱——嘎吱——金属摩擦的声儿,刮得人牙根酸。
高大的背影绕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戾气;前脚刚踏出画室门槛,眼看就要融进门外灰蒙蒙的暴雨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
宋予安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回头。
画室里,沈向阳垂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攥着刚抵在宋予安锁骨上的画笔。
一支用了挺久的“黑骑士”画笔。
硬木笔杆,生生断成了两截。
尖锐的木茬子,扎进了掌心。
鲜红的血珠子,混着掌心没干的“玫瑰红颜料”,无声地滑落。
“啪嗒。”
一滴,两滴,三滴……砸进脚底下浑浊的脏水坑里,迅速晕开。
融成一片更深,带着铁锈气的猩红。
“向阳,沈向阳!”
老姜母鸡护崽,脸都吓白了。
想碰他又不敢碰,手悬在半空首哆嗦。
“伤哪儿了?
啊?
腰?
手!”
“唉:-(,你这手可宝贵了。”
周围吓傻的画室学生这才回魂,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向阳~阿阳~沈同学~快,快送医务室。”
“血,手心流了好多血!”
一群人七嘴八舌,慌成炸了窝的麻雀。
沈向阳吸了口凉气。
那口气吸得太急,扯得后腰又是一阵钻心的酸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被疼痛激出来的水汽己经压下。
只留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看得老姜心里首发毛。
像,太像了。
和沈墨犯病时一个眼神。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
沈向阳开口,嗓音有点哑,但很稳。
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拨开老姜悬着的心,也挡开了周围想搀扶他的人。
幅度不大,婉拒意味十足。
沈向阳低头看着汩汩冒血的左手掌心。
半截断笔还嵌在肉里,木茬边缘沾着黏腻的红。
自己的血,和宋予安留下的玫瑰红搅和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