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十六年,十二月。
山西,平阳府。
春满楼。
“三爷!
您来了!
多日不见,我们家小桃儿很想您啊。”
渠横将一锭银子塞到了老鸨子的怀中,他顺手还摸了一把老鸨子的胸。
“爷知道,爷今晚不就来了吗。”
“三爷,您里面请!
我这就给您去叫小桃儿。”
“不急,我今晚在这里要请一位朋友,你替我准备一下。”
“明白,明白,规矩我懂!”
渠横拍了一下老鸨子的***,“通知后厨,好酒好菜都给我准备好,姑娘也给我留好。”
“得嘞,保证不会给您误事!”
一个月前,渠横穿越到明末,成为平阳府的师爷。
如今己经快崇祯十七年了,再过一个多月山西就会被李自成攻陷,三个月后,崇祯也就在煤山上天子守国门了。
局势如此之坏,只经过短暂的思考,渠横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降顺,跟着李自成混。
顺军现在的基本盘还尚在,这个时候也只有顺军有和满清争夺天下的资本。
至于崇祯,至于南明,渠横只能表示呵呵。
要想加入顺军,那就得有投名状。
而在明末,最不缺的就是投名状了。
在明朝,像渠横这种胥吏在官场上是被人所看不起的。
明朝自建国以来,明廷先是规定胥吏不准做御史,后来又不准他们考进士。
结果就是只有无出路的秀才才来当胥吏。
胥吏在官场上的地位虽低,但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却很大。
铨选、处分、财赋、典礼、人命、狱讼、工程等等,全由胥吏说了算。
明朝的地方行政官,大多是管官的,不是管事的,具体的事务全交给胥吏来办。
但官场又看不起这些人,一朝做胥吏,便永世不得翻身,绝无当大官的可能。
有道是举人无大官,进士无小官。
这些人也自认流品卑污,因此不知自好,家国天下,他们只认家。
因此,到了明末,明朝养士两百多年,也只能出一些像史可法、钱谦益这类的废物。
这些人从来没有地方执政经验,面对大厦将倾,他们没有任何有用的主见。
不得不说,在政治制度和科举制度上,明朝确实存在问题。
渠横作为一个胥吏,从他穿越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了。
眼看顺军就要打来了,时间短,任务重,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渠横首接化身为明末的公明哥哥。
狱讼这些事都归渠横管,现在顺军又大兵压境,官场上都人心惶惶的,渠横在其中是很容易做文章的。
比如一件事,渠横可以上报说是事出有因,但查无实据;他也可以说是查无实据,但事出有因。
渠横照前面报就轻,照后面报就重。
之前渠横本尊办事全凭银子说话,你只要舍得加钱,什么都好说。
只要钱到位了,在渠横这里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要不然渠横之前逛窑子的银子哪儿来的。
当然了,现养死士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改变一下自己在民间的风评还是可以的。
明末人吃人的现象是很多的,对于百姓而言,只要你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能对你感恩戴德。
即便你之前是压榨他们的那个人。
不然在佛教中,好人成就正果要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成就正果,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行。
而幸运的是,渠横现在手中就有粮食。
他私自扣下了即将发往大同边关的军粮。
明朝的军粮利益链由来己久,当边关卫所粮食不足的时候,朝廷就会开中纳粮。
具体操作是朝廷允许商人纳粮,通过粮食换取盐引,商人再拿上盐引去做贩盐生意,从中获取利润。
晋商就是这么起家的。
但是吧,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边关将领和户部官员早就有了内外勾结的办法。
边关将领常常谎报军情,贿赂户部官员多开纳粮。
而允许纳粮的,都是‘资历’和‘业务能力’得到官方认可的商人。
而负责监督和收粮的官员,也都是加了钱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七斗米当成一石收那也只是常规操作。
别问,问就是气候太差,粮食发霉,朝廷你赶紧拨款让我再买一些。
士兵饿肚子怎办?
你胃口这么好来当什么兵!
忍着!
渠横是祁县渠家的子弟,渠家就是有纳粮资格的晋商,所以边塞的这些操作他都门清。
崇祯不是傻子,但面对官场的上下相蒙,他没有办法。
前不久大同总兵姜瓖又嚷嚷着粮食不够了,让朝廷开中纳粮。
崇祯为了稳住姜瓖,只能下令户部来办此事。
渠横作为平阳府的师爷,又是渠家出身,渠家在平阳开了不少的当铺和商号,给大同纳粮这件事便由渠横来办。
要是放在以前,这又是渠横发财的机会。
渠横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发死人财、***是来钱最快的!
不过如今渠横要当公明哥哥,这批粮食他就给扣下了。
这段时间渠横也在不断的联系盟友,尤其是驻防平阳的明军。
正所谓民心所向不如军心所向,手中有兵,万事不慌。
“三爷,三爷!”
老鸨子轻轻敲门。
渠横打开房门,老鸨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
渠横将一锭银子递给了老鸨子。
“今晚的事……”“三爷放心,今晚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嘞!”
老鸨子扭着***走了,穿黑色斗篷的人迅速闪了进来。
“陈总兵,放松,逛窑子哪有这副打扮的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啊。”
渠横开口说道。
“毕竟是干诛九族的事,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陈尚智,驻防平阳的副总兵。
渠横是胥吏,陈尚智是武夫,他们在官场上都属于是被人看不起的那种。
“陈总兵,前方战事如何了,那批粮食我快压不住了。”
渠横问道。
“蔡茂德带兵回防太原了,他只给我留下一千人马。”
“这些人可靠吗?”
“我本部兵马有三百,其余的都是大头兵。”
“顺军的动向呢?”
“顺军的先锋己经到达禹门口了,黄河失守只在旦夕之间。”
陈尚智说道。
渠横沉思片刻后,他说道:“如此,我们也是时候起事了。”
“我带了五十个兄弟来,按照约定我把他们安置到了渠家商号。”
“好,三天后,我在平阳起事。
你回军营后立马联系顺军,商议投降事宜。”
“嗯,此地不宜久留,我连夜赶回军营。”
“不急,姑娘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军营生活枯燥,在这里快活一晚也来得及。”
“事成之后,再玩不迟,我就先告辞了!”
“还是您境界高啊,好吧,你路上一定小心。”
渠横没有陈尚智那么紧张,人来都来了,焉有不开一炮的道理。
再说了,两三分钟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