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茶村渐渐苏醒,村民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听说了吗?
昨晚菜农们路过杏花村,整个村子的人都...”说话的大婶压低声音,“血都被妖族吸干了!
就剩个女人和个婴儿活着,太吓人了...”白悦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包裹,指节泛白。
这时,另一个消息像惊雷般炸响:“白薇村更邪门,整间屋子都炸没了!
白阿婆她...”白悦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猛地抓起包袱,跌跌撞撞地冲向村口,夺过一户人家拴着的马匹,疯了似的往她生活十九年白薇村方向狂奔。
马蹄声撕裂了晨雾。
当她终于赶回白薇村时,熟悉的竹屋己化作满地残骸。
雨水浸泡的废墟上,暗红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颤抖着,顺着血水蔓延的痕迹向前走去。
眼前的景象让白悦毕生难忘。
相依为命的阿婆的身体被残忍地斩成两截,舌头被割去,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睛仍固执地望着山茶村的方向,牵挂着她。
“阿婆——!
“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雨幕,白悦重重跪倒在血水泥泞中。
泪水混合雨水,却怎么也冲不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她浑身发抖,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的抽泣。
“为什么......“白悦紧紧抱住阿婆残缺的身躯,无助地呜咽。
浑浊的水坑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那个从小戴到大的眼罩不知何时脱落了,显露出一只妖异的蓝色瞳孔。
围观的村民突然骚动起来。
“天啊!
她是异瞳!”
有人惊叫出声。
曾经经常求助阿婆帮忙的人群如今像避开瘟疫般迅速后退,窃窃私语如毒蛇般蔓延:“异瞳果然不祥,连家人都克死了。”
“妖族为什么只杀白婆...肯定是她招来的祸患。”
“快滚出白薇村!
“白悦痛苦地闭上眼,今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早起时,她发现阿婆己经出门。
院门外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警觉地抓起布挎包,快步走出屋子,只见院门外站着一对年纪尚小的姐妹。
两人穿着过膝长裙,姐姐约莫七八岁,妹妹更小些,正抱着受伤的左腿低声喊疼,右腿被裙摆遮得严严实实。
白悦快步上前查看,发现妹妹的小腿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缓缓渗出。
“别怕,我懂药理,帮你处理一下。”
她利落地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又抽出一块干净手帕按住伤处,柔声安抚:“没事的,小妹妹。
血止住了,很快就不疼了。”
话音未落,受伤的“小女孩”突然咧开嘴——那张脸在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尖牙森然的鼹鼠头!
原本被衣裙遮掩的右腿也露出了漆黑的绒毛。
它猛地挥爪,朝白悦脸上抓去!
白悦下意识抬手格挡,眼罩挡下部分力道,但左眼仍被利爪划出几道血痕。
温热的血珠顺着脸颊滑下,她吃痛地眯起左眼,踉跄后退。
“蓝瞳……她就是幻朱妖将要找的人!
居然被我们撞上了!”
小妖兴奋地发出“嘤嘤”怪笑,爪子疯狂挥舞着扑来,“抓起来!”
虽然是人妖混居的乱世,但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妖物。
白悦咬了咬牙,冷静的从挎包里拿出阿婆给的几张符咒。
这些年跟在阿婆身边,自保灵术没学会,倒是懂了不少医理。
冷静甩出其中一张,单手施咒:“火符,燃!”
符咒瞬间燃起小火,其中一只小妖被炸得后退了几步。
另一只刚要冲上前,却猛地僵住——一柄短弯刃自后方破空而来,瞬间贯穿它的身躯。
它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倒地毙命。
剩下一只见状,惊恐地尖叫一声,慌忙钻入地下逃之夭夭。
白悦捂住受伤的左眼,鲜血从指缝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心跳如鼓,看着地上躺着那只被短弯刃刺穿的小妖,尸体正逐渐化为灰烬消散。
“你还好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白悦抬头望去,看见一名手持短弯刃的女子缓步走近。
她身披素色披风,一头绿松石色的短发在风中轻扬,英气逼人。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白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关切:“服下此药,便可去除伤口的妖力。”
随着她的动作,披风微微掀开,露出里面剪裁利落的白色制服。
黑色腰带束出劲瘦腰身,衣襟上金线绣制的枫叶纹样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与左袖口西颗金星相映,既不失优雅,又透着肃杀之气。
白悦接过药瓶。
她听阿婆提起过,人族中有杰出资质的人可以修炼灵力,成为诛妖师。
但修炼之路艰难漫长,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踏入这个领域。
眼前的女子,显然是一位实力不凡的诛妖师。
“谢谢你。”
白悦轻声说道,随即服下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左眼伤口的灼痛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她背对女子,弯腰捡起地上被抓落的眼罩,重新系了回去,遮住了左眼的蓝色异瞳。
女子目光扫过白悦的动作,但并未多言。
她收起短弯刃,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警示:“寂幽宫新君现世,妖群动荡,若无必要,尽量别外出。”
白悦点了点头,看着女子转身准备离开,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等等,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道身影微微一顿,没有回头。
白悦不死心地挥手:“我叫白悦!
余生愉悦的悦。”
山风拂过,送来女子轻淡的回应:“清竹。”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处,像是从没出现过一般。
白悦站在原地,望着清竹离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诛妖师利落的身手和凛然正气,让她心生向往。
她转身回了家。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橘红色时,阿婆终于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白悦快步迎上,将白天的遭遇细细道来。
“啪!”
阿婆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半寸,褐色的茶水溅在桌面上。
“你的蓝瞳...被妖物看见了?
“阿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踉跄着跌坐在藤椅里。
漫长的沉默后,一声叹息:“孩子...也许到了你该离开的时候了。”
白悦猛地抓住阿婆的衣袖,指节泛白:“为什么?
我...”声音哽在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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