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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表时间: 2025-06-18

顾倾雪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框上,随时准备转身逃跑。龙卫军——皇帝的亲卫,怎么会出现在天机阁的地盘?

"顾小姐不必惊慌。"萧衍似乎看出她的戒备,后退一步以示无害,"萧某此来,并非以龙卫军身份。"

顾倾雪没有放松警惕。她记得父亲名单上被朱砂圈出的"萧远山"——眼前这位萧小将军的父亲。若萧家真与摄政王有勾结,此刻她无异于自投罗网。

"你怎知我会来?"

萧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慧明大师托人送来的。"

顾倾雪认出是父亲的笔迹,却不敢轻信:"拿来我看。"

萧衍将信放在桌上,又退后两步。顾倾雪小心地取过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雪儿,若见萧衍,可暂信之。其父虽可疑,此子心性纯良。阅后即焚。"

字迹确实是父亲的,连那个习惯性的墨点都一模一样。顾倾雪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慧明大师还好吗?"她低声问。

萧衍摇头:"锦衣卫包围了永宁寺,大师和几位弟子...都未能脱身。"

顾倾雪胸口一阵刺痛。又一个因顾家而死的人。

"顾小姐放心,寺中僧众的遗体我已命人妥善安葬。"萧衍的声音低沉,"大师临终前托人带话,说雪落无声,自有天听。"

顾家的祖训。顾倾雪闭了闭眼。慧明大师用性命传递的,不仅是这句话,更是一种认可——他认可萧衍值得信任。

"萧将军为何帮我?"

"叫我萧衍就好。"青年苦笑,"我父亲...确实与摄政王走得太近。但我萧衍行事,只问对错,不问利害。"

他说得坦荡,眼神清澈如溪水。顾倾雪想起那日在小巷中,他出手相救时的样子——没有犹豫,没有算计,纯粹是路见不平。

"顾小姐手中的东西,想必很重要。"萧衍指了指她紧抱的木匣,"需要萧某帮忙保管吗?"

顾倾雪下意识抱紧木匣:"不必。"

萧衍并不勉强:"听雨楼不是久留之地。我在城南有处小院,顾小姐若不嫌弃..."

"我们自有去处。"顾倾雪打断他。尽管父亲和慧明大师都暗示萧衍可信,但她还不能完全放下戒心。

萧衍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既如此,这个请收下。若有需要,可持此物到龙卫军衙门找秦风——我的副将,他自会安排。"

铜牌上刻着"风"字,背面是龙纹。顾倾雪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

"多谢。"

离开听雨楼时,天色已晚。顾倾雪与林嬷嬷汇合后,没有去萧衍说的小院,而是在城西贫民区租了间破旧的屋子。这里鱼龙混杂,反倒容易隐藏。

"小姐,那木匣里的东西..."林嬷嬷欲言又止。

顾倾雪取出绢布和令牌,将父亲的发现告诉了林嬷嬷。老妇人听完,脸色煞白:"老爷是说...北境守军中有叛徒?连萧大将军都..."

"父亲只是怀疑,没有确证。"顾倾雪收起绢布,"但这份名单太重要了,我们必须保管好。"

接下来的日子,顾倾雪开始真正体验到底层百姓的生活。租来的屋子漏风漏雨,晚上老鼠在梁上跑来跑去。最困难的是生计——她们从沈嬷嬷和慧明大师那里得的盘缠所剩无几。

"小姐,老奴可以接些浆洗的活计。"林嬷嬷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发愁。

顾倾雪摇头:"太辛苦了。我...我可以做些绣品去卖。"

曾经的顾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却只是勉强过得去。但现在,这是她们唯一的谋生手段。

第一天,顾倾雪绣的手帕歪歪扭扭,只卖了两个铜板。第二天好些,卖了五个铜板。到第十天,她的绣工已经能让地摊老板眼前一亮。

"小娘子的针脚越来越好了。"老板掂量着绣着兰花的帕子,"八个铜板,如何?"

顾倾雪知道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但她急需用钱:"十个。"

老板咂咂嘴:"成吧。下次有新品,还拿来我这儿。"

十个铜板,只够买一小袋糙米。顾倾雪攥着铜钱往家走,路过一家书肆时,看到门口贴着"招抄书人"的告示。

她犹豫片刻,走了进去。书肆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姑娘买书?"

"我看到门口的告示..."顾倾雪声音很轻,"我想试试抄书。"

老者这才抬头,上下打量她:"认字?"

顾倾雪点头。

"写几个我看看。"

老者推来纸笔。顾倾雪提笔蘸墨,写下一行小楷:"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字迹清秀挺拔,颇有风骨。老者眼前一亮:"好字!姑娘师从何人?"

顾倾雪心头一跳。她的字是父亲亲手教的,在京城文人圈里颇有名气,若被认出...

"家父...是个落魄书生,早年教过我。"

老者没有多问:"一天二十文,包午饭。抄错一个字扣一文,如何?"

二十文!顾倾雪强忍欣喜,点头应下。从此,她白天在书肆抄书,晚上回家绣花,日子总算有了着落。

书肆的工作让她意外地接触到许多外界消息。来买书的客人常常高谈阔论,从朝堂政事到市井传闻,无所不谈。顾倾雪竖着耳朵,记下每一条可能与顾家案有关的线索。

一个月后,顾倾雪已经对京城局势有了大致了解。摄政王大权在握,皇帝形同虚设;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依附摄政王,一派保持中立;顾家案被定为铁案,无人敢公开质疑...

这天傍晚,顾倾雪收拾笔墨准备回家,忽听门外一阵骚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被几个泼皮追打,跌跌撞撞冲进书肆。

"老不死的!敢偷爷的钱袋!"为首的泼皮满脸横肉,抬脚就要踹向老者。

顾倾雪下意识挡在老者身前:"住手!"

泼皮一愣,随即狞笑:"小娘子多管闲事?连你一块打!"

他伸手来抓顾倾雪衣襟,却被一根戒尺狠狠抽在手背上。

"滚出去!"书肆掌柜不知何时站在了柜台前,手中戒尺指着泼皮,"再闹事,老夫报到官府去!"

泼皮们骂骂咧咧地走了。顾倾雪扶起老者,发现他额头磕破了,正汩汩流血。

"老伯,我送您去医馆。"

老者摇头:"不用...不用...老朽家就在前面巷子..."

顾倾雪坚持送他回家。老者的住处比她们的还简陋,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瘸腿的桌子。她帮老者清理伤口,又留下几文钱。

"姑娘心善。"老者叹息,"这世道,像姑娘这样的人不多了。"

顾倾雪摇摇头准备离开,老者却突然叫住她:"姑娘...可是顾家的人?"

顾倾雪浑身一僵,手已经摸向袖中的剪刀。

"别怕。"老者压低声音,"老朽曾是顾府花匠,认得小姐的眼睛...像极了夫人。"

顾倾雪这才仔细打量老者,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依稀辨出几分熟悉。

"老伯是...赵三?"

老者激动地点头:"小姐还记得老奴!"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偷听,才继续道,"小姐千万小心。摄政王府的人一直在找您,连天机阁里都有他们的眼线..."

顾倾雪心头一震:"老伯怎么知道?"

"老朽的儿子在摄政王府当差,是个马夫。"赵三苦笑,"那孽障虽跟了奸人,偶尔也会回来看我,说些府里的事。"他压低声音,"前几日他说,摄政王派了人混进天机阁,专等顾家人上钩。"

顾倾雪背后沁出一层冷汗。若非她对萧衍心存戒备,此刻恐怕已经...

"还有一事。"赵三从床板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那孽障落下的,老朽不识字,但想着或许对小姐有用。"

纸上潦草地写着几行字,像是随手记下的零碎信息:"北使至...密会王爷...三日后子时...西角楼..."

顾倾雪心跳加速。这可能是摄政王与北境使者密会的记录!

"老伯,这纸我能拿走吗?"

赵三点头:"小姐千万保重。顾大人是好人,定是遭了奸人陷害..."

离开赵三的破屋,顾倾雪攥着那张纸,心潮起伏。这份情报太重要了,但她该相信谁?萧衍吗?还是...

夜色中,她望向龙卫军衙门的方向,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