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上方的镜面布满蛛网状裂痕,就像这个家永远修不好的亲情。
苏晚晴将冷水拍在发烫的眼睑上,身后包厢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哗。
父亲带着醉意的声音穿透薄墙:"小宇可是考上了重点高中,将来要当大律师的!
"她盯着镜子右下角那道裂痕,那是十二岁那年弟弟抢她录取通知书时撞碎的。
当时母亲抱着哇哇大哭的苏明宇,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不就是个美术学院的破通知书?
你弟将来要光宗耀祖的!
"水珠顺着下巴滴在发白的校服领口,那是她高中三年唯一的便服。
此刻同样材质的崭新校服正穿在苏明宇身上,包厢里传来班主任奉承的声音:"苏太太真是教子有方,明宇这身校服看着就贵气。
"苏晚晴的手指无意识抚过帆布包内侧,那里本该放着最后的退路——张皱巴巴的存折。
三年来她在便利店夜班、画室助教、周末家教间连轴转,蚂蚁搬家般攒下的六万八千块,此刻只剩印着银行红章的封皮。
宴会厅忽然爆发出哄笑,她透过门缝看见弟弟正把蛋糕扣在父亲脸上。
母亲笑得前仰后合,鲜红的指甲油在吊灯下泛着血光。
那是上周她帮母亲染发时,对方突然说:"把你那个什么绘画班退了吧,美甲店王姐说缺个学徒,包吃住。
"帆布包里手机震动,画室老板发来消息:"小苏,你投的青年画家培养计划初审过了!
"文字在泪光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她想起今早出门前,母亲破天荒递来热豆浆:"你脸色太差了,多补补。
"瓷杯摔碎的清响惊动包厢,众人转头时,只见苏晚晴攥着存折封皮站在满地瓷片中。
母亲的笑容僵在嘴角,父亲醉醺醺地起身:"发什么疯?
""我的钱呢?
"她的声音轻得像初春将化的薄冰,"存在城南支行的钱呢?
"母亲涂着绛紫眼影的眼皮剧烈颤动:"你弟弟择校费还差五万,都是一家人...""这是伪造签名!
"存折封皮擦着水晶吊灯飞向餐桌,奶油雕花上顿时溅满红酒渍,"上周您说颈椎疼,让我签保险单的时候——""啪!
"左脸***辣地灼烧起来时,苏晚晴才发现自己把后半句话喊得多响。
父亲扬起的巴掌带着酒气,母亲突然尖叫着扑来,鲜红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