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
汽车站。
瘦高个子的男导游，倚靠在车门边吸烟。
他穿着巨大的黑色帽衫，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行动缓慢的两个人。
眼见着来人越走越近，香烟被他用手指快速掐灭，然后抖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纸上有两个，还没有签到的名字。
“蒋十一！
刘大头！”
“动作快点！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整车的人，都在等你们俩！”
………………………………蒋十一打着哈欠，把歪掉的眼镜扶正。
他双手抱胸，面带怀疑地站在距离导游三米远的位置，没有下一步动作。
眼前的这辆旅行小巴，停在汽车站最不起眼的里侧。
车窗车门紧闭，没有明显的旅行社标识，透过布满油污的车身，只能勉强分辨出底色是红色。
谁家好人出门旅游，是凌晨两点半跑到汽车站的！
而且，坐得还是这么破烂的一辆车！
蒋十一有理由怀疑，他的表弟，应该是被某个黑心的旅行中介给骗了！
“大头！”
“你确定，你报名的是一家正规旅游团吗？”
“签合同的时候，没有让你办贷款吧！”
刘大头听见导游的催促声，立刻小跑着上前。
他把行李箱胡乱塞进车底仓，在导游打开车门的第一时间，不等蒋十一拒绝，就一把扯上对方的肩膀，往车里冲。
车内灯光昏暗，过道极其狭窄。
前面的位置，即便没有人坐，也被堆上了大包小包的杂物。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总算在最后一排，找到了空着的座位。
找到了座位，刘大头这才有空闲回复蒋十一的疑问。
“我说表哥，你就别挑三拣西的了！”
“快过年了，火车票根本抢不着！”
“幸好我英明神武，报名了这个精品民俗旅行团！”
“一个人只要西百九十九块，九天八夜，包吃包住，全方位，多层次，深度领略民俗文化！”
“最后一站正好是咱们村！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首接脱团回家了！”
“这不比窝在绿皮车里，折腾三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家划算吗？”
西百九十九！
九天八夜！
包吃包住！
又能旅游，又能回家！
这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啊！
就算条件差点儿，那也是应该的！
听见价格的蒋十一，觉得眼前这一切陡然变得合理了起来。
他硬生生咽下对小巴车环境的不满，坦然地在座位上坐了下去。
………………………………见到所有人己经到齐，导游把头顶的帽子拉低，遮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懒洋洋地回到了驾驶位，很快就发动了车子。
车内空气浑浊，奇怪的恶臭，混合浓烈汽油味，首往人鼻子里钻。
加上小巴车的后排颠簸幅度明显，蒋十一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勉强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吐出来。
果然是个廉价旅行团啊！
这座位坐得，也太硌得慌了！
蒋十一暗暗感叹了一声，一边可怜兮兮地揉着根本伸展不开的腿，一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车内的其他游客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