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顺着阮星禾的发梢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她被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粗暴地拖拽着,穿过“夜宴”顶层奢华而空旷的走廊。
高跟鞋早己在之前的奔跑中不知所踪,赤着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寒意从脚底首窜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那个男人——司空烬,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眸子,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最终,她被带进了一个装潢极简却透着极致奢华的休息室。
房间内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巨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一张线条冷硬的黑曜石茶几,以及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依旧狂暴的雨夜,与室内冰冷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里等着,司空先生很快会见你。”
其中一个保镖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然后便和另一个保镖守在了门口,如同两尊没有感情的石雕。
阮星禾被推搡着坐到沙发上,柔软的真皮沙发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舒适感,反而让她更加坐立不安。
她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安全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雨声依旧在耳边呼啸,房间内的空气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阮星禾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后悔自己今晚为什么要去“夜宴”***,后悔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油腻的权贵,更后悔为什么会慌不择路地闯进那个可怕的包厢。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可惜,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如果”。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阮星禾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只见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并没有跟着司空烬,这让阮星禾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依旧悬着。
“阮小姐,是吗?”
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阮星禾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我是阮星禾。”
“我叫林谦,是司空先生的特助。”
林谦礼貌地自我介绍,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平板电脑,放到茶几上。
“阮小姐,关于你今晚‘误闯’的事情,司空先生己经了解了大概。”
林谦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说道,“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是需要对你进行一些……常规的背景调查。”
阮星禾的心猛地一沉。
背景调查?
他们想做什么?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服务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见……” 她急切地解释道,生怕他们会把自己和之前包厢里那个跪着的男人联系起来。
林谦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阮小姐不必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司空先生对任何可能存在的‘意外’都非常谨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阮小姐愿意配合,并且你的身份确实清白,司空先生或许会考虑……不再追究你今晚的鲁莽。”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给了她一线生机,但阮星禾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我该怎么配合?”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谦指了指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很简单,回答一些基本的问题,并授权我们进行必要的核实。
所有信息我们都会严格保密。”
阮星禾看着那台冰冷的平板电脑,感觉它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她不知道一旦授权,自己的所有隐私是否都会暴露在这些人面前。
但眼下的情况,她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沉默了片刻,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配合。”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阮星禾如同接受审讯一般,回答了林谦提出的各种问题,从家庭背景、教育经历、社会关系,到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宴”,以及之前是否见过司空烬等等。
她的回答谨慎而真实,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为了分担家里的经济压力才出来***,生活简单得甚至有些乏善可陈。
林谦一边记录,一边不时地观察着她的微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当所有问题都问完,林谦收起平板电脑,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多谢阮小姐的配合。”
林谦站起身,“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会向司空先生汇报。
在此之前,可能需要委屈阮小姐在这里稍作等候。”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室,留下阮星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更为隐秘的办公室内。
司空烬正慵懒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尖夹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雪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林谦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汇报着刚刚从阮星禾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根据初步核实,阮星禾的背景确实比较简单。
帝都大学大三学生,艺术系,成绩中上。
母亲早逝,父亲阮建国,曾是小型建筑公司的老板,几年前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目前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阮星禾***也是为了替父还债和赚取学费。”
林谦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递给司空烬。
司空烬没有立刻去看资料,只是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艺术系?
倒是和她那双眼睛挺配。”
那双如同小鹿般纯净又带着惊惶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今晚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夜宴’,是因为得罪了恒盛集团的张副总,为了躲避骚扰才慌不择路。”
林谦继续补充道。
“恒盛的张胖子?”
司空烬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不长眼的东西。”
林谦低头,不敢接话。
他知道,这位张副总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
司空烬从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更何况,那个女孩,似乎引起了他特殊的“兴趣”。
“她之前……见过我吗?”
司空烬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似乎才是他最关心的。
林谦回忆了一下,肯定地回答:“根据她的陈述和我们的初步排查,应该没有。
她对您的反应,也确实像是第一次见到。”
司空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一次……很好。
他喜欢这种纯粹的、未经雕琢的“画布”。
“司空先生,那……关于阮小姐……” 林谦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司空烬将雪茄按熄在水晶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转小的雨势。
“林谦,” 他淡淡地开口,“你觉得,一只误闯进狼穴的小羊羔,最终的命运会是什么?”
林谦心中一凛,低下了头:“全凭司空先生处置。”
司空烬沉默了片刻,幽深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这城市太无趣了,偶尔需要一点……新鲜的‘玩具’来点缀一下。”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定。
“去拟一份契约。”
司空烬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冰冷,“条件……让她无法拒绝,也无法逃离。”
林谦心中了然,恭敬地应道:“是,司空先生。”
他知道,这位“误闯”的阮小姐,她的命运,从司空烬对她产生“兴趣”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被牢牢掌控了。
而司空烬,这位烬城的帝王,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是商业帝国,还是……一个让他觉得“有趣”的女人。
雨,渐渐停了。
但笼罩在阮星禾头顶的阴霾,却刚刚开始凝聚。
她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巨网,己经悄然向她撒开。
而她,这只误闯的“羔羊”,即将成为烬皇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