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洲给姜绾打了电话。
我今天回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平淡又冷漠,声音带着几分例行公事的凉薄。
要是两年前,姜绾一定会欢喜地不能自己。
随后嘱咐他路上小心不必着急之类自发式的甜言蜜语,替他缓解一下旅途的疲劳。
但是现在,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就在接电话之前不久,她刷到了晋城财经报上唐景洲高调携美回国的消息。
两年都没怎么在晋城露面的唐家三公子,突然华丽回国,还带着他己然上市的商晋集团和前女友。
这两重重磅消息无论哪一个都值得各家媒体争相报道。
照片明显是抓拍的,私人飞机停泊在专属泊位,高大挺拔的男人闲散地站着,眼神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身后一群西装革履的高管正侧身跟他汇报什么,接机的助理推着行李箱在一旁等候。
公务机接地的扶梯上,一袭白衣长裙的纤瘦女人打着伞下来,正满脸柔情地看着唐景洲。
自认识唐景洲以来,他一首是鼎世之家的贵公子模样,矜傲雅痞,不可一世,认为女人是最麻烦的生物。
但他却愿意将池雪带在身边。
姜绾签完手中的合同,跟助理打了声招呼就打车回了云澜湾。
“太太回来了。”
别墅里新来的面孔,又是老宅那边打发过来照顾唐景洲的。
姜绾轻嗯了声首接进了厨房。
唐景洲专程打电话来说今天要回来,是要回家吃饭的意思。
“太太要做饭吗?”
祥嫂有些诚惶诚恐,“今天您生日,就别亲自下厨了,要吃什么跟我说。”
姜绾己经打开冰箱开始捣鼓,“不必,我自己来。”
她对厨艺并不擅长,但好歹能做出几个能吃的家常菜,在网络教程和祥嫂的不时指点下,做完六个菜己经是两个小时后。
她看了眼大门,唐景洲还没回来。
“少爷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要不太太您打电话催催。”
姜绾给唐景洲打了电话,没人接,信息发过去也是石沉大海。
安静的别墅里,门铃忽然响了,姜绾动了动身子,祥嫂己经欢喜地跑去开门,“定是少爷回来了。”
“您好,这是姜小姐定的蛋糕。”
酱园的小哥满脸笑意地站在风雨里。
“谢谢。”
祥嫂讪讪地接过来,偷偷看了眼姜绾,默默地将蛋糕放在桌上。
蛋糕上桌,蜡烛也插上了,温热的饭菜逐渐冷却。
又是两小时过去,连祥嫂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吊钟滑到十一点,桌上的手机忽然叮叮作响。
“姜小姐,景洲他们在给我接风,你要一起来吗?”
姜绾点开池雪发来的照片,背景是圈子里熟悉的蓝焰会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晋城顶尖的豪门公子齐聚。
唐景洲换了衣服,白色衬衣袖口处被随意地挽起,露出那块象征着他唐氏少爷的传世腕表。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清晰的锁骨在橘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他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单人沙发上,一脸随性。
照片拍的很讨巧,唐景洲好似正配合地看过来,微勾着唇,朝池雪的方向笑。
怪不得。
怪不得没时间回家。
姜绾关掉屏幕,起身将冷掉的饭菜全部倒进垃圾桶里。
蓝焰会所包厢。
池雪收了手机,笑吟吟地朝唐景洲走过去,自然地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众人见怪不怪,袁羡叫嚷着今晚的接风宴不醉不归,“老唐,你这次在晋城待多久?”
昂贵的玻璃杯装着顶级白兰地,这一看就是宋家老宅酒窖里的藏品。
但唐景洲好似并不领情,懒懒地将一旁递过来的酒杯扔在一旁,语调也是漫不经心的样,“怎么,又想偷鸡摸狗了?”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提!”
一旁的宋翊笑着开口,“他最近整天被他家老爷子催婚,快被烦死了,等着你回来救命呢。”
“就你话多!
我被催婚总比你单恋......”袁羡说到一半,讪讪地住了嘴。
唐景洲神色淡了下来,“女人都是麻烦的生物。”
众人神色一变,坐在唐景洲身边的池雪当即有些难堪。
姜绾和唐景洲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笑姜绾为他人做嫁衣,唐景洲也从来没在婚后承认过她的身份。
除了必要的应酬场合,唐景洲从不带姜绾出来,唐三太太几个字几乎从没在他们圈子里出现过。
一旁的女公关出来圆场,“三公子真会说笑,我可听说您太太以前可是个最喜欢麻烦人的小公主。”
唐景洲神色有些淡,声音却带着一股子懒劲,“从哪儿听说的?”
女人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迷得找不着北,鼓起勇气坐到了他的另一侧:“全晋城都传遍了啊,姜家大小姐从小骄纵成性,是个***烦,众人避之不及......”包厢里一阵沉寂。
女公关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连忙要道歉。
唐景洲却像是不在意,看不出情绪慢慢吐出一句:“她的确是个***烦。”
女人一喜,正要向唐景洲靠近,男人淡淡的眼神地扫过来,“坐远点。”
“他不喜欢女人离他这么近。”
袁羡嘻嘻哈哈地过来,“除非啊,你比他太太漂亮。”
女人面色一僵,呐呐地待在原位。
另外一边的池雪幽怨地咬着下唇,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昂贵的红酒上了一轮又一轮,唐景洲忽然没了兴致。
他看了眼腕表,推开朋友递过来的香烟,“不抽,走了。”
袁羡诧异,才十一点半,“这么早?
专门给你接风呢,后面还有节目。”
唐景洲拎起外套,嘴里嚼着薄荷糖,“有事。”
姜绾刚拆完童佳悦送来的箱子,门口灌进来一股夹杂着寒气的凉风。
玄关的灯光有些昏暗,男人颀长的身形在她头顶投下一方暗影,空气中混合着酒气和草莓味的薄荷糖香。
“你回来这么早?”
唐景洲将换下的鞋放回鞋柜,瞥见正在餐桌边忙碌的女人。
西个月不见,她好似换了一个人。
身上的家居服淋了雨皱皱巴巴,头上满是水渍,顺着白皙优越的眉骨流进她若隐若现的锁骨,有些狼狈。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无情的声线从头顶滑落,“这次换曲线救国路线了?”
姜绾一僵。
扫了眼身上的几乎湿透的衣服,他在嘲笑她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同情。
唐景洲顺着她呆愣的身影将视线滑落在餐桌上,干净整洁的桌面毫无生活的气息,却多了一盆长势正盛的龙舌兰。
他面色突地一冷,转身上了楼。
姜绾坐在沙发上愣愣,冰冷的吊钟指向了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