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缓缓漫过青藤小区爬满苔藓的红砖墙。
李淼淼家防盗门的猫眼率先亮起暖黄的光斑,紧接着便是规律的 “咚咚” 声,敲在门板上,也敲在她毛茸茸的睡意上。
“李淼淼!
再磨蹭豆浆就凉透了!”
门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禹望博总说她像只树懒,每天清晨都要上演一场与被窝的拉锯战,而他脖子上挂着的卡通闹钟 —— 据说是小学时她送的生日礼物 —— 成了专治赖床的法宝。
“来啦来啦!”
木质地板被踩出细碎的声响,李淼淼趿拉着兔子拖鞋冲出来,粉色睡衣的领口歪在一边,鼻尖还沾着星点牙膏沫。
她抢过禹望博手里的塑料袋,热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今天又是肉包?
你妈是不是偷偷给你塞钱了?”
禹望博挑眉,伸手替她抹掉鼻尖的泡沫,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你妈昨儿半夜敲我家门,说你把这个月早餐钱全买了《灌篮高手》合订本。”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电子表,表带是她用彩色皮筋编的,“再不走,张大爷的糖画就要被隔壁班小胖抢光了。”
两人并肩穿过爬满紫藤的长廊,露水在叶片上凝成珍珠,被他们的脚步声惊落。
小区门口的糖画摊早己支起,铜锅里的麦芽糖在蜂窝煤炉上咕嘟冒泡,张大爷眯着眼睛,手持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糖丝如琥珀色的绸缎,在晨光中拉出剔透的弧线。
“望博又给淼淼带吃的啦?”
张大爷眼角的皱纹笑成核桃,勺柄一转,一条鳞爪分明的龙形糖画便跃然板上。
李淼淼慌忙摆手,书包带却在这时滑到肘部:“才不是!
他……”“她要龙形的,多加芝麻。”
禹望博打断她,硬币在掌心敲出清脆的响声。
他接过张大爷递来的糖画,小心翼翼地避开糖丝,塞进李淼淼手里,“再废话,糖就要粘在纸上了。”
糖画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龙尾的芝麻粒像撒落的星辰。
李淼淼舔着糖画边缘,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幼儿园时,禹望博把自己的小熊糖画让给她,结果被阿姨罚站墙角。
此刻他正弯腰替她提书包,指腹蹭过她手肘的皮肤,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
“喂,” 她含着糖画含糊开口,“上回数学测验……”“第西题设 X,第六题辅助线连 AC,” 禹望博头也不抬地往前走,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午休时去我座位拿笔记,再把你那本画满小人的练习册带上。”
李淼淼猛地抬头,看见他耳尖微微泛红。
记忆闪回至上周自习课,她趴在桌上画他解数学题的侧影,钢笔尖不小心戳破纸页,正慌慌张张想藏起来时,练习册己被他抽走。
他盯着画稿看了许久,突然用笔杆敲她的脑袋:“李淼淼,你把我眼睛画成斗鸡眼了。”
此刻晨风吹过,卷起禹望博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李淼淼加快脚步跟上,书包带被他提得稳稳当当,心里那点被抓包的慌乱,竟像融化的麦芽糖,甜得有些发烫。
糖画龙的尾巴在她指尖晃悠,阳光穿过糖丝,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像极了她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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