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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虚伪的画皮与泔水的滋味

发表时间: 2025-06-14
猪圈里的阴影似乎更加浓稠了,像凝固的、散发着恶臭的沥青。

宋楠乔蜷缩的姿态未变,如同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冰冷的顽石。

胃里那块泔水凝成的墓碑,在低温下缓慢地、顽固地消解着,释放出的不是暖意,而是更深的、带着馊腐气息的寒意,顺着血脉蔓延,让指尖的冻疮都麻木得失去了痛感。

屋外,搓衣板的刮擦声终于停了。

李秀兰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伴随着水瓢舀水的哗啦声。

死寂的空气里,酝酿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疲惫。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带着冬日室外那种凛冽的、干燥的寒气,宋建国回来了。

脚步声比出去时轻快了些,踢踏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为之的“稳健”。

仿佛他不是在村里走了一圈,而是刚刚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体面的公务。

“秀兰啊,中午弄点啥?”

宋建国的声音传进来,带着一种经过修饰的、试图显得温和却掩饰不住骨子里疏离的腔调。

他刻意避开了猪圈的方向,仿佛那里只是一个堆放垃圾的角落,而非住着他亲生女儿的地方。

宋楠乔的眼皮微微撩开一条缝隙。

冰冷的视线,如同潜藏在冻土裂缝里的毒蛇,无声地锁定那个走进正屋的身影。

宋建国脱下那件洗得发白、肘部打着补丁却被他浆洗得笔挺的旧中山装,小心翼翼地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挂在了门后唯一的钉子上。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对这件象征他“身份”的破衣服的珍视。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那双手,提笔杆子时带着装腔作势的“文人”气,此刻却显得粗糙而短拙。

“还能弄啥?

缸底刮刮,掺点红薯面糊糊呗。”

李秀兰的声音闷闷地从灶间传来,带着认命的麻木,连抱怨都省了。

“嗯,将就点。”

宋建国应着,走到灶台边,拿起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给自己倒了碗热水。

氤氲的热气短暂地模糊了他那张刻着虚伪和疲惫的脸。

他吹了吹气,小口啜饮着,发出满足的叹息,仿佛喝的不是白水,而是琼浆玉液。

那满足感,与他刚刚在猪圈外呵斥女儿吃泔水的嘴脸,判若两人。

“刚才去村长家坐了坐,”宋建国放下碗,声音刻意拔高了些,像是说给李秀兰听,更像是说给这破败屋子里的空气听,试图填补某种空洞,“聊了聊开春村里挖渠的事。

村长说,这账目上的事,还是得靠我,别人弄不周全。”

他挺了挺并不宽阔的胸膛,脸上挤出一丝矜持的、被“器重”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勉强贴在皮肉上,透出底下深藏的、因长期讨好而生的卑微和算计。

“哦,村长看重你。”

李秀兰应和着,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习惯性的顺从。

她继续在灶台边忙碌,佝偻的背影像一张被生活压弯的弓。

宋建国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回应或者说,他只需要一个听众,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灶台角落放着的、一小包用旧报纸仔细包好的东西。

他走过去,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猥琐的珍视,轻轻掀开报纸一角——里面是几块劣质的、裹着粗糙糖纸的水果硬糖,还有一小撮油亮的炒花生米。

宋楠乔的瞳孔在阴影里猛地收缩。

那花生米的油光,那劣质糖果的廉价甜香,隔着冰冷的空气和猪圈的恶臭,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感官。

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宋建国偶尔会从外面带回这样一点“零嘴”,在宋木她那个抱养的哥哥面前,像个施舍恩惠的君王。

而她?

通常是分不到一颗糖,一粒花生。

得到的,只有父亲瞥过来的、带着轻蔑和厌烦的眼神,仿佛多看这个“赔钱货”一眼都是浪费。

那些糖果和花生,往往是他去“走动”时,用村里账目上“损耗”的几分钱,